李陶的手在觸到李默月復部一道長長的刀疤時,猛地頓住。這傷是替自己受的,那時候自己無比後悔,還發誓要把他哥養的白白胖胖,那現在在做什麼?他凝神仔細注視著身下懷里面無血色,全身都在顫栗的李默,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悔意,一瞬間撲滅了身體里的火。
「哥……哥……」他慌忙扯過寬大衣服包住李默,看到他脖子上的紅斑和淤青,更是後悔不迭,只知道使勁把人往懷里勒,臉埋到他脖子里,不停地重復,「我錯了,原諒我,哥,我喝多了……」
李默氣血上涌,肝氣橫逆上升,要是李陶動作再過分點,他說不定得心血管破裂,當場被活活氣死。他不明白,明明全心全意拿李陶當弟弟當親人,他怎麼就這麼對自己?!即便李陶及時停下來,他還是氣得全身發顫,怒火攻心舉起矮桌,使出全身力氣砸到他頭上。
一張木桌霎時四分五裂,李陶額角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
「滾出去!」李默顫著音吼,看也不看他一眼。
「哥……」
「出去!」
李陶緩緩松開他,也不擦臉上的血,站起來,走到門口頓住說,「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李默喘著氣,側過身,緊緊裹住被子,一晚上讓他筋疲力盡,但他卻不敢睡過去,生怕下一秒李陶又沖進來。在李陶身邊都要如此提心吊膽,他心里不禁一陣一陣涌起寒意。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李默爬起來,披著被子坐在氈子上發呆,不想出門與李陶見面。屋里的東西全被砸了,一地的碎渣,大笨和小笨早被嚇壞了,瑟縮在角落,這才剛睡著。
余光一瞥,看見一堆渣滓附近李陶帶回來的那件貂皮大麾,李默不禁嘆了口氣,叫他不要接受任何東西,他倒好,用這麼好的機會就換回這麼個可有可無的玩意。
他搖搖頭,裹緊了衣服,緩緩站起來,走到木門前,深吸一口氣,拉開門。
只听「 」地一聲,李陶往門里一栽,額頭正磕在他膝蓋上,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又汩汩流出血來。
李陶揉揉額頭,糊了一手血,他也不在意,快速站起,結果因為站了一夜,腿早麻了,又險些倒下去。
李默一把捏住他手腕。
李陶喜笑顏開,順手回握住。
「放手。」李默冷著臉丟下這一句,抬眼往門外看去,只見外面十來個手下兩面游蕩,眼楮時不時往這邊瞟,看見他正看向他們,于是立即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量四周。
李默又看看身上都結著冰霜的李陶,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握住他的手腕往門里拖,順手關上門。
「站了一夜?」李默心平氣和地坐在他對面,給他額頭上的傷口上藥。
兩人距離很近,李陶能感覺到他輕緩的呼吸落在自己鼻翼,可能天底下只有這一個人對他好了,可他根本不滿足于這種好,他想要的……李陶垂下頭,低聲道,「哥……」
「別喊我哥,」李默放下藥瓶,轉而開始收拾屋子,像沒事人一樣,只是語氣比往常陰冷,「你有把我當哥?」
「哥……」李陶這才後知後覺不對勁,慌忙抬起頭,就發現不知何時李默打開了紫玉,正在往里面收拾東西,他頓時瞪大了眼楮,慌忙問,「哥,你干什麼?」
「別喊我哥!我問你李陶,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過哥?!」李默突然停住動作,厲聲問道。
「沒有。」
「你說什麼?」李默給氣笑了。
「我……」李陶張了張口,可看到李默氣得嘴唇發白,又把話給咽下去了,「算了,還是不說了。」
李默深吸一口氣,繼續收拾東西。
「哥,你做什麼?」李陶忙過來把他手里的衣服往回奪,他力氣大,手指一踫衣服,就「嘩」地一下,整件衣服都撕裂了。
李默捏著半件衣服,心里慪得要吐血,死死捏著拳頭,想罵人半晌想不出個罵人的詞,想打人,就李陶那皮糙肉厚的打完了自己還嫌手疼,最終氣得一推李陶,「你給我滾開!」
「你不是要丟下我吧?」李陶看他拿什麼就伸手奪什麼,仗著自己力氣比他大,最終都成功拿下,「哥,你不是要離開我吧?!」
「離開又怎麼樣!」李默氣得說話不經大腦,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太幼稚了,于是又慪氣地低下頭默默收拾東西。
「外面危險,哥,你這麼出去,在外面是死路一條……」
「就算我死在外面也跟你沒關系!」
李陶臉色一變,往前跨一大步,一把握住他雙手,表情突然變得極為陰森,眼楮里像是要射出冷箭來,「哥,別再讓我听到這話!」
李默一驚,恍然意識到這才是李陶的本來面目,不論他在自己面前多無賴多不要面子,他本質上一直是狠辣高傲的狼人。
李陶也微微一愣,暗自懊惱自己沒控制住,急忙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乞求道,「哥,你說,到底怎麼樣才不生氣,只要別離開我,我保證做到!」
「呵呵,」李默冷笑,「還保證做到,昨天千叮嚀萬囑咐,你做到了嗎你,還不是上了別人的套!」
「所以你也看到了,」李陶蹬鼻子上臉,「離開你我什麼都做不好。」
「你……!」李默一陣無語,「我……」
「原諒我,」李陶腆著臉扯住他的袖子,趁他松動下猛藥,「哥,等安定下來,你想去哪兒我就送你去哪兒,怎麼樣?」
李默胡亂找了處干淨的地方坐下,這時候也冷靜了一點,只覺得頭疼欲裂,他也是氣糊涂了才想著要走,這種環境能走去哪里,出去純粹就是找死,可又叫他怎麼跟這樣的李陶同處一片屋檐下。
「陶陶,」李默長嘆一口氣,「我不生氣了,不過你得答應我。」
「嗯嗯嗯,答應,什麼都答應。」
「以後等我找到中意的地方,想安頓下來,不論到時你什麼身份地位,我們都好聚好散。」
「什麼?」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哥……」
「你說過答應的。」
「好,」李陶咬咬牙,「我答應。」反正一輩子除了我身邊,不會讓你找到想停留的地方。
雖然李默說原諒他了,可接下來幾天,李陶都感受到了他的疏離。白天各自有事,原本能說上話的機會就少,晚上也比往常都沉悶,李默更是分離了兩個床鋪,之前因天氣寒冷,兩人擠在一起睡,這次李默寧願晚上凍著都不肯跟他躺在一起。
李陶只好晚上等他睡著後,悄悄在他身邊躺下,把人摟進懷里捂著,等到第二天他醒之前再溜回自己床鋪上,也多虧他睡覺一向警覺,只要李默輕輕一動就能察覺,幾次下來都沒被發現。
隨後幾天,肅戎派人帶來消息,納魯那塊地盤,劃一半給李陶,但人手卻沒多添一個,這就意味著原本二十人守護的地方比原來要大出十倍,其難度可想而知。要是沒看住,地盤讓別的部落奪走,那自己在肅戎部落的威望就會一落千丈,讓別的狼人覺得自己無能,到時能不能有現在這麼安逸可就難說了。
但是地盤一大,資源也更豐富,十來個人每天巡邏完都能領很多獵物回來,大家吃也吃不完,就全都給養起來。
這天外面大雪初霽,屋里燒著火爐,如今比初來乍到情況好許多,很多事情他都教過狼人,不再需要他親自動手,最多就是指點一下,也就能偷得半日閑,李默正眯著眼打瞌睡,突然從木屋的後窗里爬進來一個渾身泥濘瘦弱不堪的狼人,那狼人身上裂開幾道猙獰創口,趴在地上氣若游絲,李默听見動靜,睜開眼初見這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死了,靠近後才發覺還有一絲溫熱。
居然有人能從窗戶上直接爬進來,李默拉開門往外看去,大笨和小笨去樹林里玩了,而守衛的五個人正臥在草地上睡得不亦樂乎。
李默不太敢靠近那人,遠遠地站在門邊,正在猶豫著怎麼辦時,突然看到那人轉過頭來,張開開裂的嘴唇,緩緩道,「我不想死……」
「來人!」李默拉開門,沖外面喊道,「來個人幫忙!」
他不願意獨自面對這個陌生的闖入者,又想救人,只能請人幫忙。對于外面那群狼人來說,李默是李陶的所有物,跟一只羊一只鳥沒什麼差別,如果有人來搶必然要誓死捍衛,但斷沒有跟羊鳥也要搞好關系的說法,加上李默原本對他們也心有間隙,所以沒什麼交情,眼下突然听到他喊幫忙,都有些吃驚。
不過小首領也發過話,他讓做什麼大家都得听。
兩個狼人很快跑上前來,一眼看見屋里的家伙,立即大吼著防備起來,等了半晌發現那家伙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才稍稍放松,然後其中一人走上前,給他檢查了一下,沖另外一人搖搖頭說,「沒事,傷成這樣活不成了,我把他抗到遠點兒的地方扔掉。」
「等等,」確定這人沒有威脅後,李默走上前說,「放下他,交給我吧。」
兩個手下互相對視一眼,順從放下,但防止這個陌生家伙突然發難,兩人也一直守在屋里沒有離開。
那陌生狼人用最後的力氣,牢牢盯住李默,不住抖動嘴唇,「救我……救我……」
李默拍拍他,輕聲說,「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天黑李陶回來時,滿心興高采烈和迫不及待,但離還有木屋一段距離時就聞見陌生氣味,推開木屋門瞧見屋里正跟李默有說有笑的陌生狼人,臉一下就黑了。
李默見他進來,沖那狼人笑道,「這是我們首領,具體情況你跟他細談吧。」
李陶眯了眯眼楮,擠到李默身邊坐下,一把摟住他,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昨晚木更是有原因的
昨晚擼的一章是做了的orz
後來覺得這不科學,李陶哪能這麼禽獸……于是重新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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