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到底有沒有研究過唯心論,不得而知。
其實他就是想說,戰場上風雲莫測,戰事詭譎多變,呂布到底走了沒有,走哪兒去了,他也只是推測而已,先生還是小心為上,莫要鋌而走險才是……
誰敢保證你一旦出了城,那呂小布不會從黑影兒里,再突然殺將出來?
「……」
黃炎還在為賈詡的唯心論而糾結的時候,就听得城外突然擂起了進擊鼓!
隨即便是黑影攢動,一如黑潮烏雲般,直奔城下漫涌而來!
鼓聲震天,殺聲遍野!
直驚得黃小哥膽戰心寒!
驚恐之余,卻又突然想起一事來……
某山炮部隊演習的時候,一新兵新手不慎將炮彈打飛,最後在一塊菜地里炸響。
眾人急急趕去查看。
只見滾滾濃煙中,一哥們兒正嚎啕大哭——
不就偷了根兒蘿卜麼,至于你們拿炮轟啊?
「……」
眼下這會兒,黃炎也想嚎上那麼一嗓子——
不就搶了你張邈一點兒谷子,一個小破城池麼,至于你整這麼多人打上門來啊?
可膽怯歸膽怯,既然人家的刀子已經捅到胸口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放火!」
「弓箭手準備!
「周倉典韋!各率一千人,交替阻擊城門!」
「軍威鼓都給我擂起來!」
「……」
一連串急令傳下去之後,殘酷又血腥的肉~搏戰緊隨而至!
北城牆之前被毀了個七七八八,張邈連夜趕制的攻城梯雖然粗糙了點兒,可數十架雲梯同時搭了上來,那聲勢也蠻嚇人得 ……
與此同時,又有數十名敵兵,合力抬起一根腰圍粗細的大樹干,冒著城頭上的滾石箭雨,奮力撞向城門!
城門故意造成了嚴重破損的假象,敵軍這會兒正發了瘋似地,沖著那道城門發狠!
最先那批敢死隊陣亡後,第二梯隊立時補上!
張邈又調集了上千弓箭手,逼近城門來,與城內守軍對射,掩護著拆遷重組專心破門!
黃炎哪兒有那麼多弓弩手跟他死磕?
而且城根下已經燃起了漫天大火,索性命令弓弩手一致瞄準城門,只待城門一破,便萬箭齊發!
可憐的城門未經得住三五下撞擊,便應聲而破……
大隊的敵兵嘶吼著,蜂擁殺入城來!
「……」
郡城好歹還有個甕城,可以作為強力有效的防守設施,可這淩縣小破城哪兒有啊?
就特麼的一個城門洞子!
利用這條長約十米的城門洞子,作為阻擊敵軍的第一道防線,倒也能堅持一會兒……
而且里邊布滿了荊棘亂石,尖刺拒馬,也足夠他們忙活一陣子了……
可黃炎轉眼就發現,自己錯的太特麼的離譜了……
敵軍人多勢眾,士氣高昂,更有監軍于後督戰,近似于悍不畏死一般,直接采取了填尸戰術!
前邊的被荊棘拒馬戳得嗷嗷慘叫,後頭的卻是罔若未聞,將身前之人推擁在地,然後再踩著他們的肉~身,奮沖向前!
幾番沖擊後,上千敵兵未等交手,便慘死在城門洞里!
代價雖然慘重,可只消半小時不到,敵軍已然沖開了阻擊防線,殺出了城門洞子來!
「放箭!」
一輪箭支弩矢,如傾盆暴雨般,迎頭激~射過去!
這會兒已經殺進了城內,敵軍更是氣勢暴漲,再次采用了人海填尸戰術!
前隊士卒被無情地當成了肉盾,後續的軍士則前僕後繼,頂著箭雨奮殺向前!
「典韋部迎擊!」
「吼——」
听這一聲振奮軍心的虎吼,必然又是典韋那黑漢,一馬當先!
「周倉部續上!」
噗——
又是一聲骨綻肉裂的悶響,只有黑老周那柄鬼頭大刀,才具備這等驚天威力!
「……」
張邈見著雲梯全部被大火燒毀,索性喝令眾軍,合力強攻城門!
血戰一個多時辰後,雙方傷亡何止一個慘烈!
就連典韋跟周倉這倆壯漢,在揮動兵器的時候,也漸露疲態!
「先生,再這樣殺下去,只怕熬不過一個時辰的!」賈詡也亮出了佩劍,守在黃炎身邊。
「事情已然如此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那就干脆拼個魚死網破好了!」黃炎一邊忙著裝填弩箭彈匣,一邊發狠說道。
「先生!」見著黃炎打算近身作戰去了,賈詡忙一把將他拉住,「先生這是匹夫之勇!根本于事無補!」
說完,也不待黃炎作答,賈詡直接轉向旁邊的小二,吩咐道︰「速去縣衙府庫那里,將柴草堆點燃!」
「千萬別燒了糧草!」黃炎急聲提醒了一句。
「若是事態危急,也只能縱火燒糧了……」賈詡幽幽說道,「陳小將軍那里,估計也該發起突擊了……」
話未說完,便被黃炎挺身護在了背後!
「當心!」
賈詡急扭頭看去,十余名敵兵竟然殺到了身前來!
「去死吧!」
黃炎一聲怒喝後,又一口氣將弩箭彈匣射空!
弩箭射沒了,只好舉起了手里的筒子弩,橫空迎向敵兵的鋒刀!
!
銅鐵相撞,迸起好大一片火花來!
「……」
可這弩箭射沒了,又根本來不及更換彈匣,于是黃炎便悲催地抓了瞎了……
「先生速退!」趕在敵兵第二刀劈頭砍下之前,賈詡及時刺來一劍,將對方擊殺!
黃炎則趁機月兌身退開數步,卻在慌亂之中,竟然被腳下一具尸首絆了個五腿朝天……
尼瑪!
這是哪個死王八蛋?!
死也不死個清靜地兒,這不坑爹又坑爺麼……
一跤摔下去,手里的筒子弩也摔沒了!
急亂中,黃炎也來不及掙扎著站起身來,只得順手抄起身邊的一根長矛,沖著趕殺至跟前的敵兵,奮力戳了過去!
「……」
我擦了個擦!
竟然特麼的戳了個空!
不過雖然一擊不成,卻把對方嚇了個魂飛魄散!
急舉刀將黃炎這‘神來一槍’格擋開去!
而黃炎則趁機爬起身來。
隨後,二人便互生戒備之心,又彼此轉開了七星陣,八卦圖……
貌似麻桿兒打狼一般,那是兩頭兒都害怕啊……
「……」
賈詡這會兒正忙著應付三五個敵手呢,根本無暇顧及自家先生這邊兒……
話說自己這位得意門生,還真是文武雙全 ……
不過這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那是君子必須的素養修行啊……
估計對面那敵兵也是個新兵蛋子,黃炎都驢唇馬嘴地胡思亂想好半天了,那孩子也沒敢沖殺過來!
二人依舊驢推磨般,前後左右繞著圈圈兒呢……
「嗨——」驀地,趁那孩子抬了胳膊擦冷汗的恰當兒,黃炎突發一聲暴喝!
當然了,偶爾吼上那麼一嗓子還是可以的,黃炎腳下卻是未敢邁出一步!
好吧,哥承認了,自己不是什麼君子,自然也就不會什麼君子六藝……
同時呢,哥穿越過來的時候,既不是什麼特種兵,也沒有任何神功附體……
十八般兵器,哥是樣樣……稀松啊!
「……」
只是對面那孩子被黃炎這一聲‘天籟之音’,再次驚了個肝膽俱裂!
可驚恐歸驚恐,人家卻也隨之爆發出一陣嘶吼!
「嗷嗷嗷——」
尼瑪!
你嗷嚎夠了就趕緊沖殺上來啊,你後退個毛啊?
這人膽量不咋滴,可手里一把環首鋼刀卻能舞出個花兒來!
上下翻飛,左右格擋,前後招架!
先是一招五鳳朝陽刀,緊跟著又一式五虎斷門刀,最後再來個迎風一刀斬!
「……」
我擦你個馬的!
竟然還會小李飛刀?!
尼瑪!
居然把手里的鋼刀,迎頭甩向哥這英俊的面部!
好在黃炎一直心弦緊繃,鋼刀砸過來的時候,小蠻腰驟擰,堪堪躲過對方這‘神來一刀’!
「……」
待轉身看過去的時候,那孩子已然蹦蹦跳跳著,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年頭兒,都不容易啊……
黃炎好一通感慨後,這才忙著將自己的筒子弩找來,仔細翻看過後,除了弩筒上被劈了道深痕,一切零件都在,各部功能也都一切正常……
趕緊扔了胳肢窩里的那把長矛,並迅速將弩箭彈匣換好,定下心神之後,這才想起來——
自己的得意門生,賈詡呢?
「……」
「文和?文和!」一連幾聲焦慮的呼喚後,黃炎這才听著,從自己腳下傳來一聲弱弱的回應。
「先生……麻煩你高抬……貴腳……踩得學生手指都要……斷了……」
黃炎忙縱身跳開,回頭才發現,小賈同學一身血污,又面色蒼白著,歪歪扭扭地躺在地皮兒上……
「怎麼傷成這樣了?!」黃炎急將他扶起,驚聲問道,一邊又扒拉著他的衣袍,想要查看一番傷勢。
「先生且放寬心,學生安然無恙……」賈詡笑著將他推開,「都是賊人的血漬……不過先生兵不血刃,僅憑一聲暴喝,就喝退了賊人,倒是令學生嘆服不已……呵呵……」
見著賈詡一臉的壞笑,黃炎頓時老臉一紅,吭吭哧哧著解釋道︰「咳咳……那什麼,我就是不想殺生而已……再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不說還好,可一番解釋後,賈詡更嗤嗤偷笑不已。
「我說你這人也忒不地道了!先生我都命懸一線,生死關頭,千鈞一發了,你竟然還能安心躺在地上,躺視不理?!」黃炎怒了。
「噗噗噗……」賈詡笑得更歡了,一邊又忙著解釋道,「不敢不敢,學生怎敢譏笑先生……學生只是在笑那賊人而已……」
「……」
黃炎還想再繼續厲聲訓斥他一番,卻見著小二腳底兜風一般,沖了過來。
「先生沒事吧?」隨即便是一聲急切的問候。
「先生英明且神勇!方才箭射三五名敵兵,又兵不血刃戰退一人……」未等黃炎開口,賈詡倒先替他吹捧了一番。
「你怎麼回來了?萬一火勢蔓延到糧倉上咋辦?」黃炎恨恨地回了賈詡一白眼,轉而又問向小二。
「小的找來幾名負傷的軍士,正替小的看護著呢……」小二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又興奮地喊了一聲,「先生!敵軍好像退去了!」
「先生虎威神勇!一聲暴喝,不但喝退一名敵兵,竟連城外那數萬敵軍,也一塊兒喝退了去!」賈詡趕緊再次恭維一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