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也就是公元200年。
這一年,獻帝劉協正好20歲。
已步入成年期的傀儡天子,心智上自然也進一步成熟起來,心中更渴盼著可以重拾山河,重振祖業。
于是就給後來的車騎將軍董承,發下一道密詔。
據說是咬破手指,以鮮~血寫就的衣帶詔。
當然了,一根手指淌出的血估計寫不完,于是就將十根手指頭挨個咬破!
將滿腔悲憤凝聚在指尖之上,含淚寫下了一份密詔。
其情當真感人至極……
隨後,由董承、種輯、吳碩、吉平、王子服、馬騰、劉備等七人,共同組成了‘正義七俠滅曹小分隊’,打算趁著曹丞相正跟袁本初于官渡開戰的時候,一舉推翻曹氏偽政權。
「……」
後然是天不遂人願,起義未遂,反被老曹接連滅族數百口子!
且不說此事的保密工作不咋滴,你就看你找來的這些幫手吧……
董承是劉協的老丈人,他當然不想自己的女婿寄人籬下。
種輯又是董承的死黨,只有董承勢大了,他也才能夠隨著雞犬升天。
吉平是太醫,吳碩是議郎,這個叫什麼王子服的,爭議頗多,後世也搞不清究竟是個名為‘服’的劉氏王子,還是本名就叫王子服……
這幾人都是虛職,無權又無勢。
唯一有點兒兵馬的,便是那西涼(武威)太守馬騰。
可馬騰遠在西涼,距離潁川許縣數千里之遙,你讓他來勤王救駕,好像確實挺難為老馬的……
再說了,老馬若是有心輔保漢室的話,他早在天子被困長安的時候,便有所動作了……
至于那左將軍劉備,這會兒還寄身在老曹帳下,徹頭徹尾一個空頭英雄,草頭大王……
指望這些‘英雄豪杰’來做大事,行大義,豈不可笑至極?
更何況,曹丞相此刻已經完全控制了朝局,又鞏固了地方,雖然他這會兒正忙著跟袁紹開戰,可並不代表他收拾不了你們啊……
你們既然有此雄心壯志,早干嘛去了?
之前京都淪陷,天子蒙難,後來又受困于長安,那都是一團糟的亂,你們咋不渾水模魚,趁亂起事呢?
這會兒才想起來翻盤,晚了!
不識時務,不識大體,殊為不智……
「……」
于是便有了衣帶詔慘案的發生。
要說這衣帶詔事件的發生,以及曹丞相處理不當的後果,那是極其嚴重甚至是致命的。
它不光加速了大漢王朝的終結,更極大地增加了曹操統一天下的困難。
案子完結之後,曹操雖然平了朝中之亂,也泄了心頭之恨,卻犯下了政治上的一次大錯。
這等于昭告天下,他所代言的大漢政權,那是不正當,不合法的,從而激起天下士子的反感和反對。
最為典型的便是豬哥了……
孔明先生作為天下未出仕的讀書人代表,認定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于是便終其一生,甘心輔助劉備反曹興漢,且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衣帶詔雖然以悲劇收場,而對其他‘英雄豪杰’來說,譬如劉備,卻從中找到了一條出路。
如果沒有衣帶詔事件的爆發,大伙兒又怎能找到政治上的合法性,借以生存起家呢?
所以說,南懷瑾先生曾有過至理名言,政治、軍事、外交,從沒有是非善惡之分,又哪兒來的什麼正義可言?
「……」
眼下這會兒,那種輯見著黃炎完全一副言行不羈,又玩世不恭之狀,當即心中不喜。
卻又不想就此放棄拉攏對方的機會,于是便盡量緩和了語氣,又陪以笑臉道︰「久聞黃先生為人灑月兌,言語詼諧,種輯當真是相見恨晚……」
虛偽客套一番後,轉而又正色說道︰「可天下戰亂頻頻,災禍連連,朝綱不穩,皇威不再,還請黃先生莫要負了聖恩,以天下為己任,早日康復後,盡快趕赴許都,輔佐當今聖上,光復漢室,使大漢江山重歸一統!」
莫要負了聖恩?
話說,那小皇帝對我有啥恩了?
我姓黃,他姓劉!
他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他祖宗,他或生或死,大漢或興或亡,關我毛事?
只要這天下江山能夠早日重歸一統,泱泱華夏能早日擺月兌戰亂之禍,萬千黎民百姓也能夠早日過上安穩舒心的小日子,我黃炎也便能陪著丫頭們白首偕老……
能者上,庸者下!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強者稱王!
得民心者得天下!
老劉家上輩子做了錯事造了孽,就必須要有人來承擔!
「……」
「呵呵……」黃炎總算收起了一臉的不羈,微微一笑道,「請種大人代我謝過聖上的美意……可我黃炎只想苟全性命于亂世,並不求聞達于諸侯……」
要說豬哥整的這兩句詞兒,還真挺華麗的說……
稍微一頓後,黃炎又笑著說道︰「不過黃炎必然會以天下為己任,以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為己任……待黃炎身體康復後,也必然會盡快趕去許都,面聖謝恩的……」
黃炎知道這事兒沒完,日後雙方早晚都要在許都見面,所以便說了個囫圇話兒。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不過,他只說是前去感謝一番,卻沒有直接表態,自己會就任那什麼,執金吾。
見著黃炎沒有提起赴任就職一事,種輯笑著提醒了他一句︰「執金吾一職,不僅榮耀無比,顯要至極,更關乎著京師的安危,還望黃先生……呵呵,從今往後,就該稱您一聲黃大人了……」
甚為恭敬著,沖黃炎拱手一禮後,種輯這才又接著說道︰「還望黃大人,能夠盡快養好身體,早日赴京上任,如此才不負聖恩,不負眾望……」
「呵呵……一定,一定……」黃炎也客客氣氣著,還他一禮,隨口又敷衍了兩句,「只是前兩日,曾與那並州呂布惡戰一場!不幸遭其偷襲一回,所幸眾將士竭力死戰,這才保得黃炎一條性命……不過,此番戰事,我等卻從那呂布手中,奪得上好的戰馬四五百匹之多,也算是給我黃炎留下些許醫藥費了……」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一听黃炎竟然從那戰神呂布的手中,力奪戰馬四五百匹之多,種輯好生驚訝!
西涼鐵騎的戰斗力之恐怖,種輯自然一清二楚。
能從那呂布手中逃得一命,並令對方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這黃炎黃太極當真不可小覷!
「……」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一听黃炎差點兒命喪呂布之手,糜竺自然是緊張萬分!
自家大妹夫這棵歪脖樹要是一倒,糜家也就昌盛不再了……
「……」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一听黃炎將自己的形象表得如此光輝高大,賈詡卻是默默地低了頭去……
奪得戰馬四五百匹倒是不假,可那是咱偷襲人家了好不好?
再說了,當日那一戰,呂小布只一戟便戳得你撒丫子調頭跑遠了,你又何曾經過‘惡戰一場’了?
「……」
眾人又相坐閑聊一會兒後,種輯也沒留下吃頓飯,便堅持要先行趕回許都。
黃炎做作挽留一番,也便隨他去了……
客廳里,只留下自己人之後,糜竺這才輕舒一口氣。
「賢弟啊,今日你可差點兒惹下一場大禍啊……」放寬心之後,糜竺卻仍是一臉苦笑著說道。
「呵呵……」黃炎倒是不甚在意地輕笑一聲,「跟朝中這些保皇黨,還是盡量保持距離為好……既不為難他們,但也不能親近他們……這些人能安分守己,忠于職守最好,如若不然,只怕又要生出一場亂子來呢……」
「無論如何,這些朝中老臣,也是想要輔佐天子,匡扶漢室的……」糜竺輕聲回道。
「呵呵,難道說,就為了一個頹廢無道的漢室,便要天下百姓跟著一道受罪不成?」黃炎冷聲笑道,「民為貴君為輕……總不能只為了一個人的生死,一個家族的興衰,就要這萬里江山破碎,萬千生靈涂炭吧?」
「呵呵,賢弟所言極是……」糜竺深有同感著笑道,「只不過,在世人眼中,依舊是漢室為正統……皇權神聖,不可侵犯啊……」
听著糜竺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黃炎笑著說道︰「子仲兄多慮了……沒人想要大逆不道,甚至鵲巢鳩佔……只不過,這天下可不能再亂下去了!北地胡人、西域羌人、東部夷人、南方山越,屢次進犯中原,若是你我再不齊心協力,只怕這中原萬里,可都要歸了異族之手了!」
一句話,說得糜竺心服口服,滿心折服……
中原漢族應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
且不說周邊這些外族入侵,匈奴、鮮卑、羯、氐、羌,契丹、黨項、女真、突厥、回紇……
三國之亂後,華夏中原便開始了一亂再亂!
八王之亂,五胡亂華,五代十六國,安史之亂,太平天國義和團……
一直亂到了20世紀的抗日抗美抗老蔣,隨後又是內亂不止。
三年文化大潮,幾乎算得上人類最亂的時期了……
40多年前,一位被誣陷、被囚禁的老人,手持《憲法》,郁憤于胸——
誰罷免了我的國家主~席?!
沒有人回答他,于是他便淒涼地去了……
火化表上甚至連其姓名也不能寫!
這位老人便是共和國主~席,劉少~~奇……
既然大家都在亂,那這1800年前,你劉協被迫讓位,又有何憐憫可說?
世界這麼亂,裝~逼給誰看?
少拿你那偽善的嘴臉,髒了哥這純潔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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