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昔日里的那座‘暢春園’,可當真是一處踏青避暑,游玩賞景的好地方啊……
園子里邊兒,亭台樓閣星羅棋布,山石水榭錯落有致……
除此之外,還有著柳堤二十里,名花千萬種。
‘牡丹以千數,芍藥以萬計’,有著柳堤花海的美譽……
當然了,你要是不曉得暢春園的話,那你總該听說過清華大學吧?
清華大學的前身,清華學堂坐落在清華園之內,而清華園便是這暢春園的原址……
華夏天朝素以禮儀之邦聞名于世,國人習得是孔孟之道,行得是君子之儀,所以便自我標榜著‘溫良謙恭儉’一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千百年來,受釋儒道文化思想的燻陶,國人的表達方式,時時處處帶著些許內斂含蓄,斯文儒雅。
譬如這些園林建築,講究的是一個精致優雅,奢華卻不張揚。
而洋鬼子們則截然相反,人家的表現欲強烈,建築風格上也便夸張了許多。
你像什麼,哥特式,巴洛克式,亦或者古羅馬的建築風格,它都極力表達了建築者內心自由奔放的思想,不管是城堡還是教堂,均體現出一股濃濃的,華麗又炫耀的味道……
「……」
好吧,小哥又扯遠了……
子曰,農村早上雞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雞。
繁華都市里的男男女女們,夜生活也是多姿又多彩的……
為錢為權奔波了一天,酒足飯飽後自然少不得要找地方消化消化食兒……
歌廳里打倆嗝兒,吧屋里再打倆啵兒,最後還要去澡堂里打倆炮兒……
不管是打嗝兒也好,打啵兒也罷,或者是順帶打一炮兒,這一切的源頭都那桌飯局啊……
都說是,飯桌上拉關系,澡堂里談生意。♀
酒酣耳熱之際,自然要彼此稱兄道弟一番,正是拉關系,套近乎的最佳良機。
而洗澡澡的時候呢,不管是桑拿熱蒸,還是溫泉熱烤,你我都要絕對的‘袒’誠相對不是?
彼此之間,無遮無掩的,這戒心自然也就少了一分,也更適合談錢談生意了啊……
「……」
不管怎麼說,民以食為天啊……
即便在眼下這亂世之道,生產力低下,物資也匱乏,可大伙兒的精神需求總還是要滿足的嘛……
尤其是在這天子腳下,京城之中,一板磚甩出去能拍死好幾名權貴,砸傷若干個名流……
滿大街都是議郎跟侍中,這要不盡快建起一座合適又合意的休閑娛樂場所,咋能對得起朝廷對咱的培養,百姓對咱的信任呢……
于是乎,黃炎便想到在那許都城中,整出一家山水田園餐廳來……
讓那些有錢有權有面子的達官貴人們,在吃好喝好的同時,順帶著還能附庸風雅一回……
酒莊的風格要溫和,氛圍要雅致,服務要出色……
啥叫出色?
少來什麼齊~臀齊~b小短裙,通通給哥齊到脖子上來!
所有的秀女侍應生,一律就一條圍脖……
當然了,服務員養眼就好,可這飯菜一定要可口又可心才行啊……
因為前來就餐的不全是吃貨,偶爾也會有著一兩位專精美食的食客……
「……」
當黃炎將自己的大致經營思路,說與甄家兄弟的時候,對方雙雙一臉的愕然之色。
「太極老弟所想,甄堯當真嘆服不已……」甄堯甚是哭笑不得道,「且不說這處飯莊的規模之大,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了些,就連老弟所說的什麼……美女伙計,甄堯更是聞所未聞……」
甄儼則一副憂心忡忡之態,只做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這才猶猶豫豫道︰「許都不比陳留,更非河北中山……甄家德薄名微,要想在京都之中創下一份偌大的產業……」
「呵呵……」黃炎笑了笑,說道,「聖人雲,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
黃炎剛文縐縐著謅了半句,便被甄堯苦笑打斷了。♀
「太極老弟可是弄錯了?咱這會兒說的可是經營之道,而不是治學之道……」
「呵呵……」黃炎又是淡然一笑道,「何為學?我倒是以為,世道上學來的東西,遠比書卷中學到的東西,更多更全更實用……」
對黃炎的這一番見解,甄家兄弟雖然深有同感,卻只是搖頭苦笑。
這位黃半仙兒的不拘世俗,無視禮法,當真有點兒驚世駭俗啊……
見著兄弟二人又是一臉的憂慮之色,黃炎只好再次笑著開解道︰「俗話說,商賈逐利,政客弄權,天經地義……所以呢,這權與利,那都是相輔相成,相呼相應的……利為權做基礎,權則為利做保護……沒有權的利,是不可靠的……而沒有利的權,更是不牢固的……」
如此一說,兄弟二人便真心折服……
遠的不說,就說甄家自己這點事兒吧……
縱然甄家為富一方,甚至富可敵國,可在這亂世之道,正因為少了一份強而有效的權力保護,所以才會家道日漸沒落……
廣義上說開去,劉漢四百年的基業,之所以日漸衰亡,不也是因為手中沒有把握住一份強力的兵權麼?
要不然,你以為當今小天子拼了命地拉攏示好這位,手握兵權的當朝驃騎將軍,僅僅是因為哥長了一副好面相麼?
「……」
甄家兄弟嘆服之余,剛要進一步與黃炎細談,關于這‘暢春園’的經營事宜,卻突然听得門外街口一陣嘈雜!
甚至還伴著一片急亂的馬蹄聲……
「先生……」堂上三人正疑惑間,狗腿兒小二跑來稟報,「好像是司空大人,今日從徐州趕回來了……」
呵,怪不得動靜如此之大,敢情是孟德同學班師歸來了啊……
只不過,曹大大打前線回來,第一時間不趕緊去許都查看一番,驗收一下各級官吏的工作報告,反而急匆匆著跑來陳留,直奔黃府,肯定不是急著來喝茶的啊……
黃炎心中琢磨著,估計是因為自己大鬧許都一事,讓曹大大很生氣,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甄家兄弟與此事無關,黃炎自然不想讓他二人牽連其中,于是便請他二人躲去一旁回避。
可甄儼又是一臉的為難,偷听他人談話,本就失禮得很,更何況談話之人又是司空大人,跟驃騎將軍……
雙方均為當朝顯貴,談話內容自然也離不開朝政,他人閑人必當遠遠規避才是啊……
不過這會兒要想抽身離去,也確實來不及了……
街頭上的蹄聲腳步聲,已然近在門外了,兄弟二人只得匆匆躲進了客廳耳室中……
「……」
二人剛藏好身子,就听得伴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大步進了客廳,隨後自然就要談話說事兒了……
兄弟倆趕緊眼觀鼻,鼻觀心——
非禮勿視,非禮勿听……
可這二人有心不听,客廳那二人更是無意要說……
孟德同學戎裝未去,雄赳赳氣昂昂著進了客廳後,便目光肅殺著盯緊在黃炎臉上。
黃炎卻是一臉的泰然自若……
動物園里的獅子老虎,哥見得多了,眼神都跟你這差不多,可哪個又傷過咱了?
曹大大不開口,黃先生也便不發問,甚至神情懶散著,自顧打呵欠,翻白眼兒……
難道你就沒啥要說的麼?——曹大大恨恨地丟向對方一眼神。
一別大半月不見,兄弟我心中思念甚切,想說的實在太多了,卻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啊!——黃炎還之一臉的驚喜。
曹大大咬牙,切齒……
黃先生咧嘴,嬉笑……
「……」
客堂上,一幕啞劇已經開場了,耳室中的兄弟二人,卻是滿心疑惑。
早就听說,司空大人與驃騎將軍,二人基~情深厚,他倆不會是久別重逢,此刻正激情擁抱,無聲地傾訴著離別之苦吧?
正側耳細听中,突然傳來司空大人陰仄仄的一聲笑︰「舞陽侯率軍親征,當真是膽子不小啊……」
甄家兄弟當即驚了個面色煞白!
不會是司空大人得知太極老弟,當日率兵沖城,驚了聖駕又擾民,甚至還發兵圍攻國舅府,今日便是前來拿人問罪的吧?
又屏息凝神,細听下去,只听黃先生甚為關切一笑道︰「武平侯率軍親征,實在是辛苦了啊……」
尼瑪!
你倆扯什麼蛋呢?!
甄家兄弟豎耳傾听了大半天,耳朵都豎得麻了,就听來這兩句不咸不淡的對話……
「……」
正糾結中,又听著司空大人深深一聲嘆息道︰「太極老弟此番當真……太過冒險了……」
黃炎亦是輕呼一口氣道︰「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曹大大微微一怔,苦笑道︰「老弟可是誤會了……我說的可是,你不該冒險孤軍深入,直取張繡屯糧所在,而非指其他……」
黃炎亦是一臉玩味道︰「你以為我說的什麼?將士們殺場賣命,卻有人于後下黑手,捅黑刀子!丫丫個呸的!那些宵小之輩,再敢趁機作亂,再敢羞辱我黃炎的女人,莫說是什麼皇親國戚,就算他是天神地仙,哪怕是上天入地,我黃炎也要趕盡殺絕!」
見著黃炎越說神情越激動,甚至激動到雙目赤紅,雙拳緊攥,孟德同學不禁有點膽寒肝兒顫……
就連耳室中那兄弟二人,听得黃炎嗷嗷叫罵著‘丫丫個呸的’,亦是駭然不已!
莫非,這便是那傳說中的,斯文叫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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