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年頭兒,生米一旦煮成熟飯,不管這飯是燒糊了還是熬稀了,煮飯之人也都要無怨無悔地把它吃下去,吃干淨……
你要到了後世的話,別說是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了,哪怕是爆成爆米花,那些不安分的大米小米兒,還是一樣地往鍋外蹦……
劈腿的,出軌的,包二養三的,實在無聊就換著玩玩兒的……
反正是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大力推廣體制改革……
打破老婆終身制,實行姨妹股份制,引入小姐競爭制,推廣情人合同制……
「……」
話說甄家那小女圭女圭,這才跟男人僅僅有過一夜的肌膚之親,而且只是躺了一躺,又沒有‘睡’‘上’一‘睡’,這米剛下了鍋,水都還沒開呢,就死心塌地著賴在鍋里了……
當下,只因男人嫌棄自己年齡小,更歧視自己胸部小,那小女圭女圭當即從一只乖巧的波斯小母貓,化身為一頭非洲小母豹!
惡狠狠著又撲在了男人身上,正撕咬起勁兒呢,卻又猛听得兩聲更為威怒的重咳!
「……」
甄家二哥方才丟下一通訓誡後,又吩咐自家妹子隨他去客廳說話,哪知道自己在客廳這都晾了半晌了,卻是沒等來半個人影兒!
回頭趕緊再去找找,卻見著那二人竟然再次瘋鬧在一處!
「二哥……他,他欺負我……」見著自家兄長面色鐵青,又是橫眉瞪眼楮的,小女圭女圭不禁心生懼意,忙慌慌張張著解釋道,一邊又趕緊整了整凌亂的裙衫。
對黃炎的嬉戲無狀之舉,甄儼也只能恨鐵不成鋼著,還以重重的一聲嘆息……
「……」
前後來到客廳之上,還未等甄儼開口訓教,小女圭女圭卻是極為乖巧著,率先聲音顫顫地問道︰「二哥……娘親身體一向可好?家中一切,可都安好?」
見著自家小妹聲音中滿是思親念家之情,目光中更是透著濃濃的眷戀,甄儼那一臉的陰霾也便瞬間消散了去。
「母親身體康健如初,家中一切都好……」強打起笑臉來,甄儼聲音也輕柔了許多。
「二哥……洛兒想娘親了,洛兒想家了……」小女圭女圭的眸中已是淚花閃閃,目光恍惚又無力著望向自家兄長。
甄家兄弟倆,心中亦是一陣淒楚……
娘生兒,連心肉。
兒行千里母擔憂,
兒想娘身難叩首,
娘想兒來淚雙流……
(好吧,小哥被迫陪老太太听了一回戲曲,突然喜歡上于魁智大師的這段,唱腔高亢脆亮,韻味純正飽滿,不愧是國粹啊……)
「……」
見那兄妹三人,同樣懷著一份傷感之情,小女圭女圭更是面色悲戚,抽搭啜泣不已,黃炎一時心軟,忙伸手將她擁緊在身邊,笑著安慰道︰「待過些時日,局勢安頓下來之後,尋個恰當的時機,我陪你一道回河北,回家中探望母親大人一回,可好?」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小女圭女圭揚起掛滿淚珠的小臉兒,茫然問向黃炎。
黃炎被她問了個措手不及,本是一番安慰話兒而已,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得遇一合適的機會,能夠陪著她故地重游,歸鄉探母……
且不說眼下正逢亂世,四處兵荒馬亂,雖說河南河北兩地面上相安無事,其實曹孟德跟袁本初已經暗地較量開了……
以黃炎目前的身份與處境,貿然前去冀州的話,不管這包子肉餡兒素餡兒的,那都是一個有去無回啊……
「呃……機會總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令堂大人也會長命百歲的……」無奈之下,黃炎只好這般安慰道。
小女圭女圭冰雪聰明,又聰慧乖巧,也便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默默地垂了頭去,黯然神傷……
「咳咳……」甄儼輕聲咳過之後,就此將話題轉開了去,「女兒家總歸是要嫁人的……入了夫家的門,日後便要事事以夫家為念,更要孝養公婆,尊奉姑舅,順從丈夫……」
「呵呵,听到了沒?你得順從……男人才行……」甄儼訓教了好一通,黃炎就覺得最後這句最為中肯,不由咧嘴看向小女圭女圭。
惹得小女圭女圭又是眉眼橫立,虎牙倒立……
甄儼卻是再次無語……
敢情這位黃大先生也是個偏愛惹禍的貨……
甄堯依舊只做旁觀,撫菊,笑而不語……
「咳咳……」眼見著甄儼隱有發作之意,黃炎忙轉而言他道,「眼下河南河北,兩地局勢即便尚未達到劍拔弩張,卻也是互有戒備之心,不知甄兄此來,是為公干還是……」
既然談到了公事,甄儼微一皺眉後,便示意自家妹子先行回返後宅,以示規避。
小女圭女圭戀戀地再三看過兩位兄長,這才萬般不舍地抬腳離去。
只是在她離去之前,黃炎卻又習慣性地,再次將她攬在身邊,低了頭去,在她那光潔柔女敕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嗯哼哼!」只是這溫柔一吻,卻又惹來甄家二哥好一通威嚴重咳!
「呃……」黃炎大窘,這才想起自己此舉,在眼下這世道看來,確屬有傷風化……
「令妹今日身體不大舒服,我只是幫她……試試體溫而已……」黃炎倒是及時為自己尋了個借口。
炎哥哥好厲害哦……
女孩子家來月事,竟然可以通過吻額頭來問診斷癥呢……
小女圭女圭一臉崇拜著,一步三回頭,慢吞吞著挪出了客廳……
「……」
待自家妹子離去之後,甄儼這才正起神色來,認真答復道︰「聖上恩賞,袁本初得了大將軍一職,特遣使來朝,謝恩納貢……」
呵,袁本初哪兒是為了謝恩來的,分明是為了查探各路消息來的啊……
至于進奉的朝貢,幾乎毫無誠意可言,更可忽略不計了……
而讓黃炎關心的卻是,袁本初究竟派遣了何人為使者……
「呵呵……」輕笑兩聲後,黃炎隨口問道,「覲見謝恩可也簡約不得,不知道袁大將軍遣了何人為使?」
「逢紀,逢元圖。郭圖,郭公則……」甄儼頓了頓,又說道,「另外,甄儼也自薦一回,以探親訪友為由,前來兗州拜訪故交糜家,這才一道前來……」
「二哥失算了!」未等甄儼把話說完,甄堯卻是語氣急急打斷道,「河南河北兩地之間,細作眼線極多,縱然二哥以此為借口,可袁本初早已知曉,我等已經安扎在兗州了,二哥只是欲蓋彌彰而已!」
「呃……」甄儼頓時語塞。
「呵呵……既然遮掩不住,那就索性光明正大一回好了!」黃炎反倒不以為然著笑道,「回去就跟袁大將軍直說了,甄、黃兩家如今已結為秦晉之好!他若日後再敢為難甄家,也須掂量掂量自身那點兒本事才行!」
一句話,唬得甄家兄弟二人,盡皆愕然!
「……」
黃炎敢于夸出這般海口,倒也並非一時頭腦發熱,霸氣側漏。
而是自己著實看清了眼下這局勢,這世道……
誰的膽子大,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
如若不然,誰敢斗膽把國舅大人給教訓一回?
天朝大當家的老丈人啊,估計沒人敢上去痛罵兩句吧?
即便你罵完了,罵夠了,也得趕緊海外尋求政~治避難去啊……
「……」
「那……」甄堯萬般小心,又遲疑再三道,「曹公那里……」
甄儼亦是一臉的疑慮,不安地看向黃炎。
畢竟,黃炎這會兒還身處曹氏陣營呢,真正的話事人,還是曹大大他老人家不是?
「呵呵……」黃炎又是泰然從容道,「都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我黃炎跟曹孟德雖說人生志向不同,卻也當為莫逆之交……司空曹大人謀得是,權力人生,而我黃炎卻只想著快意人生!」
快意人生?
人生若是沒了權,沒了利,又何來快意一說?
見他兄弟二人盡皆一臉的不解,黃炎又笑著說道︰「江山萬里,我黃炎不稀罕!只願今生能夠陪著自己心愛之人,安然度世就好……功名權利,過眼浮雲而已……」
話到此,卻乍然听得堂外傳來一聲朗笑!
「哈哈哈!好一個功名權利,過眼浮雲!」
驚得甄家兄弟二人,急扭頭抬眼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