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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咸福宮毓靈齋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各宮都流水般送來各式賞賜以賀晉封之喜。小靴子數寶貝數得手都快抽筋了,遇到珍貴點兒的就連連捧進屋給清羽看,攪得清羽心煩無比,只得囑咐道,「寶釵,你去跟著小靴子,除了皇上的賞留著以外,其它各宮送來的都記下來,放到庫房里收著。別見了寶貝就大喊大叫的,免得叫外人瞧見說我們屋里沒見過世面
寶釵連忙稱是,轉而又疑惑道,「主子,皇後娘娘賞的銀鳳鏤花長簪……也收起來嗎?這麼好的東西……」
清羽勾了勾嘴角,「你也知道那是好東西,別說我現在只是區區貴人,就算是位列九嬪,也萬萬當不起這跟鳳字沾邊的東西,還不去好好收著?」
寶釵點頭,「果然還是主子思慮周全,是奴婢淺薄了
「去吧,」清羽道,「對了,把寶玉叫來,我有幾樣東西要囑咐她替我尋來
寶玉這姑娘不像寶釵,平日里不太愛講話,雖也長得眉清目秀,但眉宇之間帶著些女子少見的英氣。這也是為什麼清羽要給她取名為寶玉的原因。不大一會兒,寶玉就到了,「主子有什麼吩咐?」
清羽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才遲疑著道,「有沒有那種紙……說是紙吧,還要比普通的紙要硬一些,也厚一些?」
「沒有寶玉硬巴巴地回答。
「是麼,那就找塊白色的絹布來,能在上面寫字也行清羽尷尬地笑笑。
「回主子的話,也沒有白布
「不是吧?怎麼會沒有?」清羽訝異。
「宮里忌諱白色,只有逢喪事的時候才可用此等縞素之色
「算了算了,那就找塊淺銀色的來清羽不耐煩道,這丫頭真是死板得跟個木頭人一樣,絲毫不會變通。
「奴婢遵命寶玉說著轉身就要走,清羽忙把她拉了回來,「回來回來,我還沒說完,有沒有尺子?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要說沒有,這樣吧,去取布,筆墨紙硯,再去取能畫出筆直的線的東西來
不過一刻的功夫,寶玉便把東西都取了來,別看這丫頭思維不轉個,本事倒也不差。居然取來了絲線,叫來兩個小宮女左右拉直,中間蘸了墨汁,壓在布上,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畫出了直線來。清羽邊嘆(色色小說
段瑞剛剛走進毓靈齋西暖閣,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幾塊破布鋪了滿桌子,上面還沾著奇怪的黑色墨跡,屋子里一堆小宮女,各個滿頭大汗,臉上手上也都沾了墨跡。而他早上剛剛晉了位份的羽貴人正背對著自己,肩膀聳動,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這是在做什麼?」話剛出口,整個屋子就跪倒了一片。
清羽下了一跳,趕緊轉過身跪下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來了怎麼都沒人給臣妾通報一聲
段瑞上前將她扶起,「是朕叫他們不用通傳的,你這是……」看清清羽小臉兒的時候,段瑞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朕新晉的貴人竟是只花貓變的嗎?」
清羽趕忙捂住臉,「請皇上恕罪
段瑞好笑地在她臉上抹了抹,「還不去洗洗
清羽洗過臉整理一番出來,見段瑞正在研究自己桌上新畫的棋盤,嬌笑著走過去,「還不是皇上早上說要來下棋,臣妾便命人新制了一個棋盤出來,皇上覺得可好?」
段瑞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成天腦子里面怎麼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棋盤怎的看著竟好像一顆星星
清羽甜甜一笑,嬌俏道,「是了,這便是臣妾剛剛想出的新玩法,就叫星星棋,皇上果然最聰明了
「你既如此說,想出這等玩法的你豈不是比朕更聰明?」段瑞笑道,他慵懶地斜倚在榻上,身披曲水明黃錦織的寬大袍子。那明麗的顏色一點都沒有減損他的氣質,反而愈加顯得貴不可言。
「皇上就會取笑臣妾……」清羽嗔道。
段瑞修長的手指持了一枚棋子,瑩如碎玉。眉梢微挑,「羽卿倒為朕講講,這星星棋要怎樣下?」
清羽斂裙一笑,緩緩走了過去,青綠色衣袖里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臂,伸出縴縴十指執起棋子,為段瑞一一指點,「皇上,你看,要這樣這樣,跳啊跳啊的……」
段瑞嘴角含笑,默不作聲看著她認真的側臉,黑亮的眼楮燦若星子,粉女敕的嘴唇圓圓的,正在不停地講些什麼,但此刻,段瑞什麼都沒有听見。
當晚,仍舊是毓靈齋掌燈。各宮听得這個消息,並未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但當第三日,第四日,乃至第五日,仍舊是毓靈齋掌燈的時候,除了皇後和賢妃之外,所有人幾乎都要坐不住了。
就連清羽自己,也不禁惶恐不已。都說後宮里面沒有寵愛的女人活不下去,可太有寵愛的女人死得更快。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更何況,自從下毒事件之後,皇後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是既疏遠又客氣。清羽竟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這一日,清羽給皇後請過安,回到毓靈齋發了會兒呆,正想著睡個午覺,柳常在就頂著一雙兔子眼來了。
「柳姐姐這是怎麼了?」清羽忙叫寶釵給柳常在賜座。
「妹妹可要為姐姐做主啊!」柳常在說著,泣不成聲。原來這柳常在今日出了景仁宮,原想著時值盛夏,沁心湖里的荷花應該都開了,想著去瞧瞧,誰想剛走到御花園,就迎面踫到了劉貴人,被冷嘲熱諷一番不說,還被尋了由頭罰了跪。實際上誰也都知道,劉貴人是沖著清羽,順便把氣灑在柳常在身上。可憐柳常在在宮里位分最低,又沒受過寵,任一個稍有頭臉的宮女太監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別提位分比她高的劉貴人了。
「那劉貴人不就仗著自己入府最早麼,瞧她那個樣子,貌若無鹽,竟也敢隨意欺侮于我,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柳常在自怨自艾地哭起來沒完,宮中其余的女人雖也不怎麼得寵,但在蘇雅容嫁過來之前,多多少少也都曾得寵過,就連劉貴人那般淺薄的人,也得到過皇上垂憐。就只有自己,雖說名義上是侍妾,卻沒有侍過寢,一次都沒有!恐怕皇上到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柳常在想到這里,不禁捂住臉落下淚來。
「好了好了,姐姐別哭了,」清羽只得好言勸慰,說實話,她內心里也不很喜歡這個柳常在,懦弱不說,滿月復心思都用在怎麼跟巴結段瑞身邊的人,想方設法地邀寵,可卻沒有一次能成功的。遇到事還喜歡拈酸吃醋,整日唯唯諾諾得讓人厭倦。相比之下,劉貴人那種女人雖淺薄了點,但恐怕還要更招男人喜歡。
「我初次見到皇上的時候,正好跟妹妹一般大,」柳常在擦了擦眼淚,忽然道,「那年,皇上還是王爺,奉旨到江南巡查。我坐在烏篷船里,掀開了簾子向外面瞧。就見到王爺一襲白衣**船頭,俊朗的眉,清冷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唇。烏黑的長發直達腰際,仿佛就像夢中的仙人一般。只那一眼,我就認定這是我的良人,此生,非王爺不嫁
清羽听得入了迷,「然後呢?」
「然後?」柳常在淒婉地笑了笑,「我去求問爹娘,連一向寵我的爹娘也嘆了氣。我的家世不好,是柳氏旁支。但我不計較名分,只要能嫁給王爺,哪怕做個侍妾又如何?只可惜、只可惜我費盡心思終于如願以償進了王府那一天,適逢皇上命王爺去北地巡查。就這樣,王爺甚至還沒有見我一面就出發去了北地。我千盼萬盼等到王爺回來,皇帝又將兵部尚書蘇文的嫡女指給了王爺。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清羽點了點頭,倒也是個痴情的女子。「姐姐講了這樣一番故事與我,不會只為了述苦吧?」
柳常在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著清羽盈盈拜倒,「嬪妾柳氏,望能得羽貴人提攜,以償平生夙願,別無他求。今後無論何事,願听羽貴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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