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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泛白,一絲細微的光亮浮現在天邊,越來越亮,漸漸地,整個天地間都仿佛撒著一層薄薄的微光。
清羽抱著膝蓋坐在床邊,她早早便醒了,再睡不著,只得起來發呆。
原來每一天的天亮,都是這麼美麗的景致。清羽歪著頭,自嘲地笑了笑,這一陣子忙著傷春悲秋,倒真的是辜負很多好日子啊。
「主子醒了?」
清羽轉過頭,見是寶玉端著銅盆進來,遂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寶玉緩步走上前來,替她梳妝打扮,語氣之中很是擔憂,「主子最近又清減了不少
清羽笑笑,「暑氣太重了,愈發的沒有胃口
「主子……」寶玉無奈道,「你整日里待在房中,何曾有一日被日頭曬過…莫不如咱們托惠妃請太醫來,給主子瞧瞧?」
清羽擺了擺手,「哪里用得著那樣麻煩呢,左不過是氣虛體弱需要靜養罷了。我如今還在禁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主子……」寶玉欲言又止,半晌,搖了搖頭,不再堅持。
寶玉的手很巧,不出一會兒便為清羽梳妝完畢,遞過銅鏡給她瞧,「主子你看,美不美?」
清羽的眼楮卻在瞥見銅鏡上自己的臉那一瞬間睜大,驚叫了一聲別過臉去。
「主子這是怎麼了?」寶玉嚇了一跳,忙收起銅鏡,不解道。
「別,別讓我看見自己的臉……」這幾日,只要她一閉上眼,那日那恐怖的場景就一直在腦海之中回放。
她第一次親眼目睹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更何況,那個人還……
正驚魂不定間,雲華自門外走了進來,面上還帶著一絲喜色。
「主子,惠妃娘娘來了
「什麼?」清羽詫異道,她被禁了足,原則上是誰都不可入內探視的。惠妃既然能來,想必是使了一番手段。她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如今這番光景,惠妃竟還願費心前來。
正想著,由雲華身後走出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雖無釵環粉黛修飾,可那眉目之間的神韻氣質,不是康勝雪又能是誰?
「康姐姐怎麼來了?!」清羽連忙起身,怎知剛剛站起便一陣頭暈惡心,不由得又跌坐了回去。
「妹妹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如此難看?怎也沒有宣太醫來瞧瞧?」康勝雪走上前,將她扶到榻上。
清羽仍想逞強,無奈身子實在太弱,只得乖乖地躺下。
「主子最近胃口很差,飯食也只是略動幾筷便罷了,奴婢們也很著急。可眼下這形勢,毓靈齋內別說是一個人,便是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可怎麼辦才好?!」雲華急的團團轉,險些掉下淚來。
康勝雪卻很冷靜,淡淡笑道,「你也不必太過心焦,依我看,此事應該大有轉機
「康姐姐此話怎講?」清羽疑惑道。
康勝雪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我听說,你這次的禁足,是皇後下的旨意?」
清羽默默點了點頭,「話雖這麼說,可如今,小半個月快過去了,皇上他並沒有下旨解了這禁足,可見……」
康勝雪搖了搖頭,神秘笑著道,「你們可知,我此次是如何進來的?」
「姐姐莫要吊人胃口,」清羽嗔道。
雲華跟寶玉在一旁也好奇得緊,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康勝雪。
康勝雪卻眨了眨眼,略有些得意地笑了,「本宮給了那守衛幾錠碎銀子,便進來了
「啊?」清羽瞪大了眼楮,「就這麼簡單?」
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她前世看過的電視劇里面,可不是這麼演的!說實話,剛剛康勝雪開口之前,她心里已經晃過無數種猜想。什麼聲東擊西,女扮男裝,甚至都開始懷疑康勝雪武藝高強之類的。卻惟獨沒有想到這最簡單直接的一條。
康勝雪嗔怪地白了她一眼,笑道,「本宮乃咸福宮主位,要來看你,還用那麼多曲折?」
「這……也是……」
「不過,」康勝雪沉下臉來,「若果真是皇後派來的人將你禁足看守,以她的行事風格,即便本宮想盡辦法,也不可能進的來
清羽、寶玉和雲華听到這話,面面相覷。
康勝雪又道,「若我猜的沒錯,門外的守衛,很可能已經換成了皇上的人。《》而我能這麼容易便進得來,並非是皇上的人多麼貪財,很可能這正是皇上的意思……」
雲華呆愣了好一會兒,忽然「啊」地一聲,拍著頭道,「奴婢忽然想到剛剛替小主燒了茶水,奴婢去去就來說罷,面帶喜色匆匆離去。
清羽望著她的背影,啞然失笑。這丫頭原本便是皇上派己身邊的,如此匆忙而去,難不成是在侍衛之中還有熟人不成?
如此想著,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羞赧地笑了笑,「妹妹何德何能,要勞煩姐姐如此費心
「畢竟姐妹一場,妹妹這樣說便是見外了,」康勝雪微微一笑,「妹妹是有福之人,不像姐姐我……罷了,不提這些。你平日里榮寵太盛,如今失了寵,皇後一定會借此機會除了你。姐姐並不能常來,你自己一定要當心
「姐姐說的是,」清羽點了點頭。
見清羽精神了不少,康勝雪眼中閃過滿意之色,「明日我會私下派人宣陳太醫過來一趟,替你診治診治。這後宮里,身子是最重要的,萬不可掉以輕心
「姐姐……」清羽心中輕嘆,她本已無意于後宮之事,卻沒想到康勝雪仍對自己如此熱心?
若說早先是因為覺得自己有利用價值,那麼如今呢?已經算是一枚廢子,何不舍掉?
不多時,雲華便面帶喜色,端來清茶,一時間屋子里芳香四溢。
康勝雪端起茶杯輕嗅,贊嘆地點了點頭,「還是妹妹最是細心,總記得本宮最喜歡六安瓜片,這茶當真是極好的
「哪里是我細心呢,是雲華太伶俐,」清羽偷笑道,「姐姐且喝罷,左右過不了幾日,妹妹這里便要家徒四壁了
「你啊,」康勝雪無奈地笑道,「說起來,昨兒夜里倒發生了一件奇事
「怎麼?」
「皇上昨兒翻了柳常在的牌子
「……」清羽錯愕,好半晌沒反應過來,過了許久才勉強笑道,「如此倒要恭喜柳姐姐終于心願得償了
康勝雪輕蔑地笑了,「恭喜她?你知怎的?她听說皇上翻了自己的牌子,驚得不行,手足無措。最後竟然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皇上
「什麼?」清羽這次才真正詫異了,那柳常在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為了見皇上一面?怎麼好事輪到自己,竟然會生生推出去?這實在太詭異了!
「妹妹也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康勝雪沉吟道,「那柳常在也不知怎麼的,就像是徹底變了個人一般,真也奇了
「不,」清羽腦海中浮現出那次自己在承乾宮門口挑撥柳常在與劉貴人之時,那柳常在眼中對劉貴人一閃而過的怨恨。「她可能……沒有變……雖然我並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但她骨子里,很可能並沒有變
「你瞧我們,沒事說她做些什麼,」康勝雪放下茶杯,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時候不早,我也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你且安心養好身子,我過一陣再來瞧你,缺什麼東西便叫人知會我一聲
清羽眼眶微微有些發熱,「妹妹能得姐姐照拂,實在是三生有幸
康勝雪沒有說話,只是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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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寢殿。
一波又一波的陣痛已經開始,郭湘捂著肚子,滿頭大汗,卻仍舊故作鎮定。
「媚兒!媚兒!」
「娘娘!」被喚作媚兒的丫環急匆匆跑了來,「產婆和太醫很快便來了,主子再忍忍
媚兒同樣急的面色慘白,拉住郭湘的手,眼眶熱熱的,「娘娘別怕,有奴婢在呢。娘娘若是痛,便喊出來吧!」
「媚兒……」郭湘強忍著疼痛,勉強抬起小臉,額上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把殿門關好,無關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進來……」
「是,主子您放心,」媚兒用力點了點頭道,「媚兒拼盡全力,也會讓主子平安將小皇子誕下
見郭湘終于安心地閉上雙眼,媚兒站起身,緩步走向門外。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宮女,她身上的裝扮實在太過奢侈了,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薄紗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袖口繁細有著淡黃色花紋。金絲發釵,如雲發髻,耳邊還墜著兩個翡翠耳墜。若不仔細瞧,還要以為是宮里的哪位主子呢。
郭湘有孕以來,一直是她貼身伺候,兩個人相依為命,同吃同住,早已經超越了一般主僕的感情。郭湘自己不用的衣服首飾,亦全不吝嗇地賞給了她。
而如今,終于到了自己報答的時候了。媚兒捏緊了拳頭,走出了里間。
外間的屋子里,立著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人,見媚兒走了出來,遂微笑著上前問道,「淑妃情況如何了?」
媚兒甜甜笑道,「姑姑請隨我來,我家主子第一次生產,奴婢也有很多不懂之事,還請姑姑多多指教(色色小說
產婆連連點頭,跟在媚兒身後,「這是自然她早已經暗中接到了皇後的旨意,郭淑妃這一胎必須平安生產,孩子必須保住,可那大人麼……
媚兒的臉上卻帶著神秘的微笑,仿佛對這一切都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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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也過去了,承乾宮中仿佛死地一般,一絲消息也無。
皇後坐在景仁宮中,心中焦躁無比,只覺得手中的茶杯越來越燙手,恨不能直接摔在地上。
庭中,童達一言不發地跪倒在正中。
「承乾宮中仍舊沒有任何消息麼?」
童達低著頭,「回娘娘的話,承乾宮仍舊宮門緊閉,不知情況如何
「笑話!」蘇雅容怒道,「本宮安插了那麼多人手進去,如今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沒一個可用之人麼!」
「娘娘……我們的人,今日忽然集體暴病……」
「罷了罷了,」皇後揮了揮手,將茶杯放回桌子上,「你帶人過去,直接將宮門砸開
「娘娘,這……」童達錯愕,若皇上追究下來……
「你且去吧,若有人問起,本宮也是為了皇子的安危皇後幽幽道,聲音里透著無限的疲憊。
「是,屬下這就帶人過去
驕陽之下,一切骯髒仿佛都無所遁形。可偏偏,人世間的爭斗,永遠在不斷上演。
「哇……」隨著嬰兒的啼哭劃破了整個後宮,這一場暗中你來我往的博弈終于落下了帷幕。
「報!」未央宮御書房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何事?」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承乾宮郭淑妃今日順利誕下皇長子!只是……」侍衛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猶豫些什麼。
「繼續說!」段瑞冷冷道,面上並無一絲喜色。
「郭淑妃被人用匕首刮花了臉,已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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