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冷香的情緒比何夢錦想象中的簡單。請使用訪問本站。
她甚至都不問何夢錦的身份,便已對她沒有了芥蒂。
二哥曾告訴她,憑借玉牒到銘記任何一家錢莊都能取到錢,經何夢錦實踐後,果然不虛。
京城那家茗記掌櫃的看到了玉牒,二話沒說就按何夢錦的吩咐備好了銀兩。
能拿到銀子自然是好,行事也方便,但是想要通過茗記打听消息卻是不能夠,要將二哥私下治下的產業接管,讓他們听從自己吩咐,還得去恆陽,找二哥最為得力的助手,李蕭然,讓他認可了自己,才能順理成章的用這玉牒調遣人馬。
大漢自兩百年前漢始祖李晟登位,便將大漢分封給了他的幾個兒子和助其打下江山的兩大世家,唐閥,賀蘭閥。
分封制度一直沿襲到現在,下屬十個封地,其中最大的幾個藩王便是昌邑王李澤勤,江陵王李澤宸,廣平王賀蘭瑞,靖王唐錚。
恆陽,屬廣平王賀蘭瑞的封地,且還是賀蘭王府的所在地。
一想起賀蘭王府,何夢錦腦子里不禁浮現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當時她昏迷,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法子帶自己離開,她事後問過苓玉,卻是問不出什麼,問不出,她便也不再深究,只是他大方的給自己留了雪顏膏,倒是正好夠給冷香用。
只是冷香身子實在太弱,何夢錦不得不在京都多停留了幾日,待到冷香面上的傷痕好了個七八,身上潰爛的地方也都結了茄能下地走路,她這才雇了輛馬車出城,準備去恆陽。
一路出了城,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在經過紫蘭山時,一路緘默的冷香突然出聲叫停了馬車。
何夢錦掀開車簾,瞥了眼外面,當即便明白了冷香所想︰「不過一g枯骨,有什麼好看的。」
話雖這樣說,她的心卻在這一刻微微有些顫抖。
紫蘭山,是前世自己的埋骨之所。
本以為作為亂臣賊子的親眷,她的尸骨也會同爹娘一起被拋尸荒野,卻不料冷香之前卻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有人為她收了尸,並埋在了紫蘭山。
她自然對自己前世的尸骨沒有多大興趣,自己去祭拜自己的尸骸……這話怎麼听著怎麼讓人驚悚的後背發涼,但是看著冷香那雙殷切迷蒙的目光,她又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得吩咐了那個上了年紀的馬夫幾句,便攜著冷香沿著山路上山。
天色有些陰沉,已是夏日,輕風拂面,卻也讓何夢錦覺得有些涼。
這種透心的涼在見到迎面從山上走下來的某人時,更是滲透到了四肢百骸,寒意徹骨。
來人一襲月白色華服,襯得他本就清雅絕倫的氣質越發皎皎,他步履款款從容,縴塵不染衣袍甚至連一絲褶皺都能演繹的文雅至極。
何夢錦輕吐了一口氣,曾幾何時,她也如同世人一般,被這人翩翩君子的外表所欺騙。
還真是冤家路窄,沈洛。
他之于她,並非心之所系愛慕深深。
爹爹看中了他,並打算將自己嫁給他,是因為欣賞其才華和品性,覺得此人會成為愛女的良胥,且前途無量,而自己之所以答應了這門親事,除了同爹爹一樣的心思外,還多了層考慮,她從未曾對人提起。《》
何家在制高點,便越是要面對四面八方的暗箭危機,同他結親,至少,也給何家多了一分保障。
而他向何家求親,應也是出于用聯姻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出身布衣,全靠自己的才華拜為侍郎,雖已是大漢新貴,但沒有強大的家族後盾,根基到底不穩。
至少,何夢錦以前是這樣認為。
不同那些戲本子上寫的戲文,她的心上還並未住進何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剛好有那麼一個合適,又令家里,令自己都滿意的人,她自然沒有異議。
她想要保護爹娘,保護何家,哪怕是以她的親事為代價,更何況這人還如此優秀出眾。
所以,這親事便定了下來,本以為她也可以和尋常女子一般,嫁與良配,操持家業,相夫教子,過完最為平凡的一輩子。
沒曾想,最終卻落得那樣結局。
如果她嫁過去,他冷落她,她都不會恨他,畢竟她對他本也就沒那般情深,怎知,他前腳對何府下聘,取得爹爹的信任,後腳就毫不留情的將何家打入萬劫不復。
叫她怎能不恨!
何家的血海深仇,叫她怎能不恨!
害的何家不夠,殺了她不夠,此時還要到她的墳前晃悠,想髒了她輪回的路?
隨著他走近,何夢錦的心弦亦是被拉的越發緊。
她倒不是擔心自己被他看出個端倪,如今自己已經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任是他沈洛再聰明,也不可能會將此時橫尸荒野的名門貴女跟眼前這個男裝打扮的另外一人聯系起來。
她擔心的是冷香。
自見見到那人的一剎那,冷香本是扶著自己的手一緊,也許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間,已是深深將指甲嵌進了何夢錦的肉里。
好在冷香面上的傷痕還未恢復完全,為怕受了風沙日後留下疤痕,出門時候何夢錦不但給她她蒙了面紗,外面還罩了一頂大大的斗笠。
這樣子,再是熟悉,恐怕沈洛也認不出來。
手臂上突然傳來的痛楚險些讓何夢錦悶哼出聲,但她控制的極好,在沈洛抬起目光打量她們的時候,何夢錦已經很自然的抬起另外一只手,假意攙扶冷香,實則是遮掩手臂上瞬間滲出的血跡。
「蘭兒,你可要挺住啊,馬上就到紫蘭山了,馬上就能看到漫山的蘭花了,堅持下!」
說這話的同時,何夢錦亦是一副焦急的淒容,一抹晶瑩當即在她眼眶里氤氳
「公子……」
收到何夢錦眼底鎮定的神色,冷香也竭力放松了自己,努力往何夢錦身上靠了靠,配合何夢錦演下去。
外人看來,不過一位痴情的公子陪著重病的佳人登山賞花。
既解釋了兩人的身份,亦說清楚了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上這麼座不起眼平時無人問津的小山谷。
這番說辭,連同細微的動作,被何夢錦做出來,都是無懈可擊,就連素來以才思敏捷著稱的沈相沈洛,看起來也並沒有起疑。
在沈洛一人行至跟前,何夢錦禮儀得體的頷首,微笑,隨即攙扶著冷香,微微一側身,便將路給他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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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蘭山只是出小山包隆起的山谷,山路很窄,且不好走。
在三人擦肩的時候,何夢錦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帶著的淡淡蘭香。
她垂眸,嘴角維持著得體的弧度,直到那抹蘭香遠了,她才回身,同時,臉上已是換了她自己都不曾見過的冰冷神色。
剛剛,有那麼一瞬,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抽出袖中的匕首同眼前這人同歸于盡。
可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
她不能!
那日,沈洛的身手是自己親眼所見的,莫說如今她和冷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是風吹就倒的重傷者,就是冷香最好的狀態下,也不是沈洛的對手。
她們對上他,無異于以卵擊石。
她要報仇,卻絕計不是這種魚死網破莽夫所為。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除了讓自己變的強大,便是隱忍。
何夢錦扶著冷香,繼續前行,直到快要登上山頂,那人的身影再看不見,兩人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放松下來,何夢錦心頭的疑慮卻沒有解開。
大婚才幾日的沈洛到這里來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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