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癆子黑衣人回來時候沒有帶上豆沙包神醫,腳程就更快上一層,不多時,就已經提
著大包小包的藥出現在門口。
何夢錦吩咐了話癆子分別將三副藥煎好,又讓天然愣給自家主子換上司徒靜所配的外
敷的藥。
起初那愣子死活不近床前,在何夢錦再三保證他們的「病」不會傳染,而且還馬上可
以治好之後,那人才將信將疑的挪步過去。
等到所有的收拾妥當,伺候完話癆子主僕喝完藥,天色將曉。
一夜未眠,何夢錦的精神卻格外的好,今日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她起身再次回到床前,見那人依然昏迷,但蒼白的面色顯然已有了些許好轉,帶了點
正常人的血色,何夢錦抬手輸了股真氣去探,發現他的內力居然非常渾厚,對于這些
她本是個外行還不太了解,但李蕭然曾試探過她自身的內力,說是個內家高手,假以
時日等自己能熟練掌控了,步入頂尖高手的日子並不遙遠,如果說她的內力算是渾厚
的高手,那麼這人的內力不在自己之下!
想到此,何夢錦有些心驚。
他本身的功夫都已這般高超,還帶著兩個同樣絕頂高手的侍衛,又是何人能傷他如此?
心頭不解也只是一瞬,她甚至連此人的身份都還不清楚,再多的猜測也是枉然,現在
首要的任務是趕回去將司徒靜的解方給百姓服上。
「大俠?」
何夢錦轉頭,對著這一夜來回奔波沒有半刻歇著,此時仍舊守著門口的小五喚道。
後者聞言抬頭,對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有話快說。
話癆子小五脾性的人居然不言不語,何夢錦露出了然的笑意,嘴上卻仍止不住打趣道
︰「大俠?你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
「誰誰誰……說說的……我我我……」
話癆子一開口,嗓音無比的嘶啞且結巴,聞言,何夢錦倒是神色無恙,而一旁的天然
愣面色一緊,眸色犀利的盯著何夢錦道︰「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樣了?」
說著,天然愣抬手就去探小五的脈門,卻被後者避開了,只听他結結巴巴的道︰「除
除除了嗓子不不不不……好之外身身身子不痛痛癢了……」
听他無比艱難的說完,再由天然愣反應慢半拍的消化掉,何夢錦已經走到了門口處,
身子一轉,已經繞開了這兩尊門神,她道︰「不陪你們玩了,看來這藥還真有效,你
們主子的毒已經解了,就按照那藥繼續服用三天,還有剩下的那碗,」
說到此,已經飄出去好遠的何夢錦指了指天然愣道︰「是這瘟疫的解藥,你且喝了。」
話音未落,她人已經運起輕功閃了。
見她離開,那兩人也當真履行承諾並不阻攔。
何夢錦一路跑回了府衙,剛進門,正瞧見同樣一夜未眠的李蕭然自她住的院落里走出。
而何夢錦之所以判斷他一夜未眠,是瞧見他面色憔悴,還有衣袂上微染的霜和被露水
打濕的袍角。
看到何夢錦,他一愣,再是一喜,本是有幾分仄仄幾分疲憊的眸子仿若冰晶琉璃瞬間
被點亮,「沒事吧?」
「還好。」何夢錦點頭,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她想跟他解釋下昨晚的去向,但眼
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只得匆匆道了句︰「我先去看看司徒靜,然後再跟你
解釋。」
李蕭然抬手輕輕一攔,阻了何夢錦離開的動作,「她昨日跟我說是有兩味不確定的藥
,我想著時間緊迫,不管哪一味入藥都能解毒,便也不必糾結會不會有副作用,所以
昨夜就命人加緊熬制分發給災民了,現在她正在城東的民居里幫村。」
聞言,何夢錦贊許的看向李蕭然,含笑道︰「無怪乎二哥曾說你是這個世界上考慮最
細致的人。」
听著何夢錦的褒獎,李蕭然並無多少欣喜之色,他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何
夢錦,然後將目光落到別處,似是有些遲疑。
敏感的何夢錦當即知道他有話要說,她當即收拾起了自己玩笑的神色,有些不確定有
些擔憂道︰「怎麼,是不是二哥有消息了?」
這話說完,她便覺得心跳在那一剎那靜止,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靜都不復存在。
隨即,那本以為痛到麻木已如死灰的心就這樣突突突的猛烈的跳了幾下,仿若下一刻
就要自胸腔跳出來。
在何夢錦理智尚未來得及支配自己大腦的時候,她已經下意識的緊緊的一把攥著了李
蕭然的袖擺,眸子里寫滿了擔憂與害怕。
素來不喜歡與人親近的李蕭然卻並沒有拉開她,他柔聲道︰「你不要擔心,他應該沒
事的,如果……真的有事的話,我們早該得到消息了,現在而言,沒有消息說不準就
是最好的消息。」
說罷,從懷里很小心的取出一方繡帕,抬手遞給何夢錦,示意她打開。
「這是我在綏州的時候找到的,你看是不是他落下的。」
何夢錦愣了愣神,卻沒有立即接過,李蕭然也就這樣靜靜的等著,伸出手晾在半空中
也不收回。
直到反應過來的何夢錦松了攥著他袖擺的手,有些顫抖的接過。
雪白的絲絹包裹,一層層打開,每打開一層,她的心便如同擱置在烈火之上烘烤了一
番。
直至最後一層,看著那映入眼簾的發帶,已經痛到滴血的心再一次猶如千刀萬剮。
一條淡紫色發帶,即便染了血,依然可以看清上面用針線繡著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紋路
圖案。
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為熟悉這條發帶。
因為,每一條紋路,每一針線皆是出自她之手。
那一年,二哥十六歲,她十二歲,正是每天被娘親逼迫著學習琴棋書畫女紅的年齡。
她猶記得在二哥壽辰那天,當她用被針扎的如同蜂窩的手將她第一件成品刺繡發帶當
做禮物遞給他時,他臉上那欣喜幸福的笑意。
而如今,幾經輾轉,當它再回來自己手上,卻已經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沒想到,這發帶二哥一直貼身帶著,她沒想道到,再見它時它上面會染上至親的血。0:>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