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1
第二十六章
可為何到了這里,竟沒有飛花公子的影子?若不是情報有誤,除非飛花公子長了翅膀,才能從眾兵眼中逃月兌!
原本以為,這會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怎料到了最後,不僅飛花公子找不到,還勢必要得罪夜染塵,太子突然有些後悔適才的魯莽!
太子深知此時與夜染塵翻臉是不明智的,方才還咄咄逼人的面孔,瞬間布滿了笑容,"五弟也真是的,若喜歡這女子,讓她住進王府便是了,何必還要跑出來這麼費事!"
夜染塵淡淡道︰"皇兄難道不知道,若即若離才別有一番情趣?不管怎樣的女人,一旦看得久了,就難免乏味了。"
說完俯首,用指月復輕摩蔚紫衣潔白的下巴,薄唇微勾著,黑眸中的神色似挑逗似沉醉,惹得周遭的客氣都變得曖昧起來。
蔚紫衣則因為他的踫觸,羞得滿面潮紅。她敏感地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是那樣的灼熱,雖然只是輕輕地摩挲,卻像要將她的肌膚燃燒起來一般!
他似有若無的挑逗,加上她那水蓮花般的嬌羞,怎樣看都覺得,他們之間關系匪淺。
看來,這女人的確是夜染塵養在外面的紅顏知己!
夜染宇早就听說,在御王府中,除了舒姒月,其他女人都形同虛設,包括那個新娶的王妃,也不能得到夜染塵的喜愛。他本以為他不近,怎想他只是嫌那些女人毫無情趣。也對,風月場中的女子,對男人總是存在致命的吸引,那妖嬈的身姿,那軟膩的聲音,那醉人的笑顏,無不叫男人無法自拔。
夜染宇在心中冷嘲,他還以為這個五弟與別人不一樣,說到底,也擺月兌不了男人的劣根!
如若他喜歡依依這樣的女子,那以後就好辦了!
太子心中歡喜之余,輕咳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本太子就不打擾五弟的雅興了,方才只是個誤會,望五弟別放在心上。"
夜染塵摟著蔚紫衣的細腰,笑得鳳眸狹長︰"臣弟自然不放在心上,皇兄既然來了,不妨與臣弟一塊听听依依曲吧。"
"不必了,我若再待在這,就未免太不識趣了。"夜染宇笑著擺手,轉身帶著手下離去。
太子一行人走了,蔚紫衣不由松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關鍵時刻,夜染塵想出的法子極好。心下慶幸著,卻沒留意到,夜染塵的手仍摟著她的縴腰,深邃的黑眸眯起來,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本王現在才發現,飛花公子扮起女人來,確實很美。不僅皮膚好,腰還這麼細。"
說完,邪肆的大掌用力地將她腰身一握,另一只手更是肆無忌憚地掬起她的下巴,"莫非,飛花公子真的是女人?"
他勾起唇,漆黑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暗沉,其他書友正在看:。
蔚紫衣的心頓時一顫,將他放在下巴上的手拿開,淡笑道︰"王爺真是會開玩笑,在下這就去換回男裝。"
心卻在砰砰亂跳,莫非他早就知道她是女人?
她自認在他面前從未暴露身份,畢竟御王王妃與戴著人皮面具的飛花公子,在容貌上還是存在很大的差別。
又或許,他真的只是在與自己開玩笑?
夜染塵凝視著眼前那雙美麗的眼楮,只覺得那眸子清澈至極,里面那抹淡淡清冷的神色,竟有些似曾相識。腦海中突然閃過大婚那天,著一身妖嬈艷麗的紅裙,卻掩著面紗的她,亦有著這樣清絕淡然的眼神……
他沉著臉望著她,黑眸銳利地眯起眼來,只是下一秒,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好笑。
"唉,真是可惜,若你真是女子,說不定真的會成為本王的紅顏知己。"
她身上那陣薔薇花馨香,彌漫在四周,那種淡雅的芬芳,叫他不由迷失其中。
連這味道,也如此像女人…….
他的臉近在咫尺,灩灩的燭光,在他溫潤俊美的臉龐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光影,使他看上去深沉莫名。
雖然距離這樣近,卻絲毫不能丑化他的容貌,那堪稱完美的五官輪廓,似乎變得更為精致工整,皮膚似上等的白玉,找不到一絲瑕疵。一雙黑眸猶如幽潭,深不見底。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極受上天眷顧,一身絳紫色錦衣華服的他,俊美宛如天神。即便冷靜如她,與他這樣曖昧的靠近接觸,都忍不住一陣恍惚。
蔚紫衣垂眸,不去看他動人心魄的眸光,一顆心惶惶地跳著。白皙的臉頰漸漸透出兩團嫣紅,猶如一朵出水芙蓉,說不出的清麗迷人。
屋內寂靜如死,一片沉默,蔚紫衣也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悄然抬眼,卻與他的眼神撞個正著!
原來,他在看她,從方才開始,一直在看她,眸光還那般灼熱深沉。
"那如果有下輩子,在下一定做女人。"蔚紫衣斂下心頭顫動,迎向他銳利的眼,清麗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夜染塵黑眸頓時一凝,沉下臉來,許久,終于放開了她。
"好了,這下太子的人真的都走了,你也快些離開吧。"他淡然移開眼,不再看她,沉沉的嗓音也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蔚紫衣心下驚異,其實為了試探他們,太子離開前還特意留下人來監視,只是方才她沉迷于夜染塵的溫情,竟毫無察覺。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方才,他依然是在演戲。
本應該釋然的她,不知為何,心頭反倒涌上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
待到換回男裝,蔚紫衣便與夜染塵道別,清麗的身影剛步至門邊,身後的夜染塵忽叫住她,"你方才彈奏的曲子叫什麼?"
蔚紫衣腳步一頓,卻並未回頭,"它叫《魏風》。"說完將前方的簾子一挑,緩緩走了出去。
那簾子是用紫水晶串起來的,一動便發出清脆的聲響,夜染塵听著那"叮咚"聲,心湖瀲灩漸起。待他闊步走出去,哪里還有她的影子?
夜風拂過,夜染塵站在橋頭,放眼望去,汐河上依然花紅酒綠,一片熱鬧非凡,:。可不知為什麼,他心中找不出一絲樂趣,心底,因為她的離開而有些悵然若失。
第二十七章
淡煙閣一處長亭下,蔚紫衣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落下最後一顆棋子,勝負已定,對面的素雅淡笑道︰"我又輸了。"
小姐棋藝這般精湛,她是不可能贏得了她的。
蔚紫衣淡笑道︰"下棋貴在怡情養性,輸贏並不重要。"
素雅點點頭,道︰"小姐說的極是。"
綠兒是個急性子,看著眼前這兩人一副安然自在的樣子,瘋了的心都有,"小姐,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下棋啊?王爺總是不來,你應該想想法子啊!"
蔚紫衣微微挑眉,聲音冷淡︰"那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麼法子?"
"你可以用美人計啊,說到底男人都喜歡容貌美麗的女人,素雅易容的本領那麼好,讓她給你把妝化的漂亮點,一定能將王爺迷倒!"
蔚紫衣自然不屑如此,若是他只是看好女人皮相的膚淺男人,那麼她寧願他一輩子都不到她這兒來。
"你若是不想用美人計,裝病也可以啊!不對,小姐你本來就有病在身,哪日你病發了,我就去將王爺請來!"
若王爺知道小姐也身患重疾,沒理由對小姐不聞不問吧?!
"綠兒,如果你想被我趕出王府,大可以這樣做。"蔚紫衣一臉冷肅,她蔚紫衣怎可能以這種方式去吸引男人?
綠兒嘆息道︰"小姐,你知道為何王爺總是不來?就是因為你太要強了,男人其實還是喜歡柔弱些的女人。"
一句話,說得蔚紫衣神色恍然間有些黯淡,素雅道︰"綠兒,你真是越來越多嘴了!"
蔚紫衣道︰"罷了,我從未想過要爭寵,能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
很快便到了夜染塵的生辰,雖然夜染塵向來不喜歡鋪張宣揚,但是因為這次他打了勝仗回來,使得龍顏大悅,晟樂皇帝特賜宴席,讓他好好慶賀。
這日一早,以太子夜染宇為首的朝中眾臣,達官顯貴皆來登門祝賀。
蔚紫衣不愛熱鬧,但怎麼說她也是夜染塵的王妃,他的生辰宴,她沒有不去的道理。
這可把綠兒高興壞了,她想,小姐咸魚翻身的機會可算來了!
"小姐,這次就算還要易容,也讓素雅給你扮得漂亮一點,把其他女人都比下去!"這一個月來小姐不受寵,她心里也覺得憋屈。
難得蔚紫衣不反感,盈盈淺笑著,"好,今日我就好好妝扮一番!"
綠兒簡直想放煙火慶祝了,太好了,小姐總算想通了!
可是等她收拾好院中的花草,再回到屋里,蔚紫衣已梳妝完畢。
"小姐!"
蔚紫衣自妝台前回過頭,綠兒嚇得瞪大了眼,"天啦,小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實在怨不得綠兒大驚小怪,實在是蔚紫衣的妝扮太過夸張。露在面紗外的皮膚,被撲上了厚厚一層胭脂,叫人很是懷疑,如若伸手去拭一下,都能掉下粉末來,其他書友正在看:!黛眉描繪過了頭,不僅不精細,還有些畫蛇添足的感覺;清麗明亮的眼,也用黛暈開了一圈,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被人打後留下來的淤青!
這就算了,那一頭順滑的墨發,也被梳成了百合髻,上滿插滿了金釵、玉珠、簪子、雖然雍容華貴,卻太過老氣,一點也不適合她!
這張臉已經算是糟糕到了極點,偏偏她身上穿的還是件黃色的裙衫,上面繡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叫人看得眼花繚亂。這也就算了,她腳下踩著的那雙緞鞋,又與她的衣衫十分不搭調。深褐色的鞋面上,染著祥文與花紋,這種款式只有老婦才會喜歡。
這身打扮確實很艷麗,卻也很俗氣,如此艷俗,別說是男人了,就連綠兒都不願多瞧。素雅怎能為小姐這樣妝扮?
一旁的素雅則無辜地努努嘴,沒辦法,這是小姐吩咐的。
這樣的蔚紫衣,很艷麗,卻也很俗,簡直毫無美感可言!
蔚紫衣笑道︰"不是你叫我好好打扮一番的嗎?"
綠兒苦笑不得,那她也沒有讓她妝扮成這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登台唱戲去呢!
蔚紫衣對著鏡子左瞧右看,似乎還嫌不夠,拿出一支金燦燦的步搖插在頭上,方才站起來,"午宴就要開始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因為時間太緊,蔚紫衣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剛剛走出花園,卻迎面撞上一人!
"唉喲!"
對方反倒先叫了起來,嗓音干淨清朗,隱含一絲玩味。
蔚紫衣抬起頭,只見面前站著一位年約二十的年輕男子,模樣俊秀,風流倜儻。
此時,他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皺著眉,嘴里夸張地叫著︰"唉喲,痛死我了!"
蔚紫衣一臉淡漠地瞧著他,不過是輕輕撞了一下,至于痛成這樣嗎?虧他長著如此俊美的臉,行為卻如此不正經。
年輕男子見她沒什麼反應,黑漆漆的眼眸里盛滿促狹的笑,美如冠玉的臉上,依舊作出痛苦的表情。
"痛死我了!說不定是被撞出內傷了!"他一邊捂著胸口,一邊暗瞥著蔚紫衣,觀察著她的反應。
身邊的隨從倒是信以為真,連忙過去扶他,"主子,您沒事吧?屬下這就去請太醫!"
"我看不必了,你主子死不了。"蔚紫衣嫌他演技拙劣,冷然說道。
他見嚇不住她,也懶得再裝模作樣,勾唇邪肆一笑,高大的身影湊近她,眸底無比深邃閃耀,顯然,他對她很感興趣。
"你是什麼人,怎麼臉上還遮著面紗?"他俯,伸手便欲將那面紗扯下來。
近看之下,只覺得她的眉眼極美,黛眉淡似青煙,眼楮宛若黑琉璃,可惜,淺紫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貌,叫人悵然的同時,又生出無限遐想。
蔚紫衣又驚又怒,冷喝道︰"住手,我是御王王妃,你若再敢無禮,休怪我不客氣!"
他挑起長眉,眸中含著某種驚異,"你說什麼?你就是五弟新娶的王妃?"
蔚紫衣蹙了蹙眉,原來這是二皇子夜染風,難怪他能在御王府里自由出入。
二皇子生性頑劣,性格桀驁不馴,因為不喜被禁錮在宮中,這些年一直在其他小國游歷,直到前不久才回到帝都,其他書友正在看:。諸多皇子中,二皇子的花心是出了名的,不僅端王府中妻妾如雲,他走到哪,就將一身風流帶到哪里。听說這次游歷歸來,他帶回來的異國美人,就有數十位之多。這般濫情之人,蔚紫衣自然是不屑的。
只是,她眼底的那抹嫌惡,卻更叫夜染風心潮涌動。
其實方才乍一看她,他也被她那身花花綠綠的打扮弄得有些眩暈,暗想,這是什麼人,居然穿成這樣出來嚇人!可是,待他試探一番過後,他發現她其實並不像她打扮的那樣。
一身的濃妝艷抹,卻掩不住她的清雅月兌俗,那神韻,那氣質,也不似那種花枝招展的女人。今天是夜染塵的生辰,她應該知曉他做不喜歡濃妝艷抹的女人,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要作這身打扮,莫非,她是故意的?
想到這,他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
關于蔚二小姐的事,他之前也有所听聞,可是真的見到她,他覺得那些傳言未免太過夸張。
或許面紗下,那張臉確實算不上完美,甚至還有一些瑕疵,但是,單是她身上那張孤傲清冷的氣質,以及她不屑于其他女人正常的個性,就足以吸引他。
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如果五弟發現不了這點,那著實是可惜。因為她比起御王府的其他女人,實在強太多了。
即便是那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舒姒月,不也渴望著被五弟寵愛?所以,要做到像她這樣靜如止水,其實是很難的。
像是看出夜染風眼中那抹柔光,素雅在一旁催促蔚紫衣,"小姐,宴席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是快些去吧。"
御王府中人多眼雜,即便是諸姬妾,也都身份復雜,素雅擔心再這樣糾纏下去,會生出什麼隊蔚紫衣不利的流言。
二皇子居然心儀御王王妃,這樣的消息一經傳出,無疑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蔚紫衣淡淡頷首,忽略夜染風眸中那抹復雜的情愫,漠然離去。
清風陣陣,暗香浮動,花園中奼紫嫣紅,百花齊放,最是美艷動人。可是夜染風全然沒有欣賞的興致,一雙沉澈的眼緊隨著那道清麗的身影,直到她一直消失在前方,他才對身邊的隨從道︰"走吧,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他邪肆的勾唇,聲音里夾著一絲戲覷。
第二十八章
日麗風柔,水流清淺,綠柳拂波,荷香怡人。
宴席就擺在煙波湖湖畔,蔚紫衣遠遠看過去,只見一張張矮桌沿著河岸擺開,地上皆放著軟墊,客人們席地而坐。因為宴席還未開始,大家或談笑風生,或品茶看舞,風雅有趣的倒是與尋常的宴會不同。
蔚紫衣被這樣的宴會所吸引,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朝前邁著蓮步,可是很快,她臉上的笑便凝住了。
只見主位之上,夜染塵一身華貴的白色長衫,此時正與不遠處的賓客寒暄,雖然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文雅斯文的笑,但是蔚紫衣還是能看出他的冷冽與鋒芒。
而坐在他身旁的女子,正是柔美動人舒姒月。顯然,今日她也是精心打扮過的,嬌顏略施薄粉,艷麗而不妖嬈,卻有著奪人心魄的美。如果說前兩次見面,舒姒月都是高潔出塵的天山雪蓮,那麼此時,她無疑就是一朵盛開的鳶尾,那種淡淡的怡人,淡淡的嫵媚,也是最讓人著迷的。
舒姒月正小鳥依人般地偎在夜染塵身旁,盈盈一笑間,眼波溫柔明艷。她與夜染塵坐在一起,時而低聲交談,時而深情對視,畫面很美,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蔚紫衣心頭涌上一陣酸澀,雖然她早就知曉夜染塵的冷酷,卻沒想到,他竟會當著眾人令她難堪,。坐在他身畔的本應是她,可他卻只要舒姒月陪伴,他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正妃不過虛有名分,其實並不得寵。
蔚紫衣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在眾賓客訝異的注視下,遠遠落座。
她剛剛坐下,便有侍女端著酒水與菜肴上來,宴席之上,更有霓裳美人翩翩起舞,午宴開始了。
蔚紫衣自然知道大家為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今日之宴,夜染塵的所有姬妾都有參加,她們生怕夜染塵不會注意到自己,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嫵媚妖嬈。唯有蔚紫衣濃妝艷抹,老氣橫秋的。
夜染塵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冷峻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真沒想到,他的王妃竟只有這樣的品味!
不用看,蔚紫衣也能猜到夜染塵的臉色有多難看,而他投射在自己身上那道冷凝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劍,冷酷銳利得仿佛要穿透她一般!
她將他的樣子暗暗看在眼里,心內偷偷一笑。
隨後,她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時而品著茶,時而沉醉地看著歌舞,從頭到尾,都未看夜染塵一眼。
這樁婚事,本來也不是出自她的意願,郎無情妾無意,他以為他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她還會對他百般討好嗎?
當然,還是有很多女人願意討好他的。他的那些姬妾們,為了博得他的歡心,或撫琴,或唱曲,或舞蹈,或吟詩,或作畫,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個輪番登台展示才藝,可謂使盡了渾身解數。
雅夫人一曲彈畢,掌聲四起,主位上的夜染塵卻神色淡淡,"雅夫人琴技了得,方才那首曲子確實不錯。只是你所奏之曲多數婉約之風,听得多了,難免覺得乏味。此前本王有幸听人彈起那首《魏風》,只覺得波瀾壯闊,壯志在胸,很是喜愛,不知雅夫人會不會彈奏這首曲子?"
蔚紫衣原是要去夾盤子里的杏仁卷酥,听聞夜染塵的話,拿著玉箸的手在空中不由一頓,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
雅夫人面露為難,她知曉《魏風》氣勢恢宏,堪稱琴曲中最難演奏的一首。早年教她琴藝的先生曾說,能將此曲彈奏好的,必定要心胸深廣,沉靜似水,否則,即便是十分通曉音律,也難奏出它的精髓。
不過,既然是夜染塵親口要求的,她自然不願回絕。于是命人拿上琴譜,認真彈奏起來。
悠揚的琴聲,猶如高山流水,縈繞在四周說不出的美妙,眾人皆不由沉醉其中,雅夫人不愧是帝都數一數二的才女,在琴藝上有著非凡的造詣!
就連蔚紫衣都不由感概,看來,夜染塵身邊的女人,果然各個皆具美貌與才華。雖然偶有彈錯,但雅夫人總能很快掩飾過去,如果沒有听過《魏風》原曲,是不可能察覺出來的。
雖然大家都覺得這是一首好曲,夜染塵卻輕嘆一聲,道︰"看來我叫雅夫人彈奏此曲,是有些勉為其難了,罷了,你下去吧。"說完拂了拂袖子,神色淡漠似冰。
雅夫人愣了愣,心中失落至極,抬眸盈盈望向他,柔聲道︰"好听的曲子很多,不如讓妾身再為王爺彈奏一曲?"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夜染塵索然無味道。
雅夫人黯然退下了,眾人唏噓不已,他們鬧不清楚,明明是如此動听的曲子,為何夜染塵听了卻一臉的不高興?
若從未听過也就罷了,從雅夫人彈奏第一個音律開始,夜染塵便知道不對。雅夫人的,雖然形相似,神卻相差甚遠。她照著琴譜,固然將音色駕馭得極好,但是不論是節奏還是氣勢,都遠遠不夠,那不是他想听的《魏風》,:!
心中涌上一陣失落,莫非此生,他再難听到那般震撼人心的曲子?
蔚紫衣將夜染塵的反應盡收眼底,瀲灩的眼眸波動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雅夫人將這首曲子成這樣,早就在她的預料當中。如此善妒又心機深沉的女人,怎可能將《魏風》好?
就連綠兒都听出了端倪,冷哼道︰"真該叫小姐給她听听,看她還好意思以為自己是帝都才女!"
"綠兒,不許多嘴。"蔚紫衣壓低了嗓音告誡,她的琴技,從來都不是用來討好男人的。
綠兒只得噤了聲,心中卻難免依舊忿忿不平,本來嘛,以小姐的才藝,根本就不可能輸給這些人!
蔚紫衣心平靜和地坐在那里,暗想,照這樣看著表演,吃著點心倒也不錯。她原以為自己這份淡然能持續到午宴結束,怎想偏有人不讓她如願!
"眾夫人的表演實在精彩,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了!"
一道冷魅的聲音傳來,蔚紫衣看過去,只見左邊的主客位上,太子一面鼓掌一面不懷好意地笑著,之後,矛頭更是直指向她。
"只是,五弟的生辰,五王妃也該有所表示吧?"太子挑著長眉,目光朝她看去,上揚的嘴角帶著幾分嘲弄。
他這樣一說,眾人皆將目光轉向蔚紫衣,說實話,單是她這身打扮,大家就已經十分不敢恭維,更別談相信她會帶來什麼精彩的表演了!
蔚紫衣心中一片冷凝,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她不同才藝,他卻提出要她表演,顯然是故意為難她!這樣不僅能嘲弄她,更能叫夜染塵顏面無光。眾姬妾皆善歌舞,唯獨她這個王妃什麼都不懂,豈不可笑?
蔚紫衣看向夜染塵,果然,太子的話叫他眸光瞬間一沉,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但是很快,這些情緒便被他掩了下去,恰好舒姒月給她削了鳳梨,他微笑著接過,滿臉的溫柔與寵溺。
"妾身不通琴律,也不善歌舞,若非要表演,只怕反倒壞了王爺興致。"蔚紫衣面紗下的紅唇勾起來,淡淡說道。
"原來五王妃真的不通才藝,我還以為那些都是謠傳呢!"太子的笑容很假,眼里滿是嘲諷。
兩皇子相爭,她卻無辜地被牽扯進去,雖然她早已習慣被人嘲笑,但像這樣被人當眾嘲笑,還是頭一次。
即便沒有去看,她也能夠感受到大家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或同情,或淡漠,或嘲笑,或冷酷,蔚紫衣只覺得羞憤至極!抬起眸,卻見那個害她這般受"關注"的人,此時正擁著別的女子談笑風生,雲淡風輕的,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蔚紫衣的心底,突生出一種寒意來。是她傻呵,即便他是她的夫君,卻只是名義上的,他又怎會在乎別人如何欺凌她,怎會在乎她的感受?
"依臣弟看,其實五王妃會不會才藝並不重要,古人有雲,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是嗎?"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出來為蔚紫衣解圍,這著實叫大家詫異,更叫人驚訝的是,這個人居然是二皇子夜染風。
只見夜染風手持一把紙扇,慵懶而又隨意的笑著,面如冠玉的面孔,似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皇兄,我看改天你真有必要到端王府走一走,臣弟剛帶回來的那四十個異國美人,她們都不懂我朝文化,更談不上琴棋書畫與精細的繡工,卻絲毫不影響臣弟對她們的喜愛。"夜染風勾起唇,笑得溫文儒雅,:。
蔚紫衣卻在心中暗吸一口氣,他此次帶回來的女人居然有四十之多,看來這個夜染風確實風流成性,名至實歸!
夜染宇眯了眯眼,顯然,他也沒想到夜染風竟會幫蔚紫衣,畢竟在眾多皇弟中,夜染風最為放蕩不羈,凡事都沒個正經,更沒見他真的在乎過什麼。
另外,兩人同出于德孝皇後,是同母胞兄,從小到大,夜染風幾乎從忤逆過他這個哥哥,這次,他居然當著眾人與他作對,維護的還是夜染塵的女人,這無法不叫他奇怪!
而主位上的夜染塵,俊臉雖然依舊冷酷無情,幽深的瞳眸中,卻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紋。
第二十九章
似乎察覺到了夜染塵的不快,眾賓客噤若寒蟬,午宴的氛圍變得凝重起來。
四周太靜,靜得似乎能夠听到從耳畔拂過的風聲。
蔚紫衣原本是極喜歡安靜的人,可是此刻,她只覺得這安靜很詭異,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在心中憂嘆一聲,真是用個膳都不讓人心定,她早就料到今天的宴席不會這麼簡單。
"二皇兄所言甚是,既然王妃沒有準備表演,就坐到本王身邊來,陪本王喝杯薄酒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染塵忽將鳳眸瞥向她,淡笑道。
蔚紫衣一怔,抬眸望去,只見夜染塵勾著唇,笑容風雅溫和,仿佛方才他臉上的冷酷沉郁只是大家的錯覺。
然,那笑卻無法叫蔚紫衣感覺輕松。
他身畔沒有她的位置,卻又要叫她過去,他究竟安得什麼心?就因為方才夜染風為她解圍?
她蹙了蹙眉,這男人無疑極為自負,即便不喜歡她,也見不得別的男人對她動心思。
"是,妾身這就過去。"當著眾人的面,她自然不能駁他的面子,明眸含笑,她嬌聲應著,緩緩朝他走去。
有侍女為兩人斟好酒,蔚紫衣玉指執著酒杯,笑道︰"妾身敬王爺一杯,恭賀王爺壽辰!"
近看之下,她的妝似乎更濃,除了那雙眼楮沒有多余的修飾,還算是干淨,其余都叫她用厚脂遮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夜染塵凝視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突然,他長臂一伸,將她腰身一攬,她便跌入他懷中。
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蔚紫衣始料未及,手中的酒也灑出了大半,有的濺在她的裙子上,有的落在他華貴的衣衫上,兩種濕濡濡的布料,交疊在一起,說不出的曖昧。
蔚紫衣瀲灩的眸里風起雲涌,她的嬌軀緊貼著他的,一陣濃厚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叫她有瞬間的恍惚。
她下意識地推開他,他卻也將她擁得更緊,叫她絲毫不得動彈。
"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二人若要喝酒,理應這樣喝。"他圈她在懷中,薄唇卻優雅地上揚,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臉上,癢癢的,帶著致命的撩撥與挑逗。
面紗下的臉迅速漲紅,在心中暗吸好幾口氣,蔚紫衣才平復了心情。
"那好,王爺,妾身就這樣敬你!"蔚紫衣盈盈笑起來,漆黑的眼彎成月牙,眸中似落滿碎金,璀璨褶然。
"好!"夜染塵也笑,狹長的鳳眸直插鬢角,那模樣,最是風雅翩然。
兩只白琉璃酒杯在空中相踫,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或許在別人眼里,他們分外親密,可是咫尺之間,四目相對,兩人都能看到對方眼里的冷漠與淡然。
蔚紫衣撩開面紗一角,露出她的紅唇,這是夜染塵第一次看她的唇,還距離這樣近。
他只覺得她唇形小巧精致,唇瓣飽滿紅潤,如同清晨滴滿露水的花朵,叫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動作似乎比意識更快,這樣想的同時,他已經俯頭,薄唇覆上她的。
當他略帶涼意的唇觸到她的時,她不由瞪大了眼,整個人呆住了!
他居然當著眾人吻了她!
不遠處,夜染風看著兩人纏綿悱惻,薄唇緊抿成一字,俊臉上神色黯然而又深沉。
腦子里亂糟糟的,眾人的唏噓驚嘆聲叫她雙耳嗡嗡作響,長睫慌亂地顫著,她的心簡直亂到了極點!
可是,眸光往上看去,卻發現他也是睜著眼的,那似墨染開的黑瞳里,有她錯亂慌張的倒影。原來,這個吻他並沒有投入感情,不僅如此,他看她的眼神還充滿了冷嘲與諷刺。
蔚紫衣倒吸一口冷氣,頓然清醒,雙眼亦冷冷地回望他。
看清她眸底的冷漠,夜染塵狹長的眸子一凝,心中的不悅叫他加深這個吻,長舌霸道地探入,汲取她口內的芬芳。
這一次,蔚紫衣並未沉迷,清眸冷然地看著他,呼吸平穩淡定。
見她毫無反應,夜染塵不知為何有些失落,黑眸黯淡了一瞬,他終于放開了她。
"王爺,你真壞!竟然當著舒妹妹的面與我親熱,也不怕她不高興?"蔚紫衣人依然軟綿綿地躺在他懷中,抬眸媚聲說道。
一邊的舒姒月臉色早已蒼白如紙,顯然方才那一幕對她打擊不小。
夜染塵皺眉,果然推開了她,冷酷的聲音帶著幾分懊惱,"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蔚紫衣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在心中暗笑,起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綠兒竟對夜染塵一臉崇拜,"王爺外表冷冰冰的,原來也是性情中人啊!"他居然當著大家的面吻小姐,這在作風保守的華朝可是極難見到的。
蔚紫衣不以為意,只有她明白,夜染塵方才的舉動不過是想告誡夜染風,她是他的所屬物,即便不喜歡,卻也不會讓別人踫。
只可惜,這樣做的同時,也傷了美人的心,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午宴結束了,眾賓客們皆留在王府中品茶閑聊,待到天黑,便又擺起了晚宴。煙波湖畔的樹梢上,掛滿了紅燈籠,遠遠看去,猶如飄拂在空中的紅色花盞,盈盈搖曳。午宴都如此精彩,晚宴上自然更是龠舞笙鼓,杯觥交錯。
酒足飯飽後,夜染塵便攜著眾姬妾放花燈。眼波湖上,笑聲陣陣,一盞盞花燈輕顫著漂遠,宛如一顆顆明珠,點綴在河畔湖間,燈火與明月交相輝映,湖面上頓時波光粼粼,折射出耀眼的光輝。
蔚紫衣看著被眾姬妾圍繞的夜染塵,感覺今日的他似乎格外高興,一雙染著醉意的丹鳳眼笑得狹長,將美人們左擁右抱,溫香軟玉,很是愜意享受,一點也不似平日里那個冷酷得不近乎人情的他。
或許別人瞧不出端倪,但她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冷澈與深沉來。她總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讓眾人以為他是個沉迷的人。而很顯然,在場的人也已經相信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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