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9-29
陸紋此時擋在兩人之間道︰「兩位可否听小女子說幾句再打?」
兩人收勢︰「你說!」
「你們可是願杜娘子好?」
「當然!」
「那你們在婚嫁坊爭個你死我活,別人怎麼看?外面會怎麼傳?」
「清者自清!」司馬季度道。
「你是王爺,別人不敢傳你,可杜娘子她還要經營婚嫁坊,你說她自己的婚事都處理不好,別人怎麼放心的把婚事教給她處理?」陸紋道。
「那陸娘子認為應該怎樣?」劉明昊道
「你們且去請煤,至于杜娘子心之所屬,另當別論
「我們去東城門外,怎麼樣?」司馬季度道。
「去就去!」
兩人甩開隨從,一前一後縱馬直馳東城門外。
初夏的日光已經有點灼人了,但地上的野草卻還是那麼茂盛,碧綠。
兩人避開官道上的馬車行人,出城門拐上右邊通往廣州的山道,經過山坡,瀑布。
瀑布旁有三五個鬼鬼祟祟的男子在走動,司馬季度縱馬而過,覺得好像哪里不妥帖,再轉頭時,已不見了人影。他疑惑,難道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
司馬季度放慢了馬速,劉明昊也跟著慢了下來。
兩人緩緩來到瀑布的下游,邊走邊聊。
「這里,杜娘子和綠娘子、孫幽曾經光顧過,他們在這里野炊,跳舞,歡笑。那次,孫幽落水了,杜娘子邊呼號邊逐流而下,驚慌,無助,哀絕!最後是我們救了孫幽司馬季度邊說邊跳下馬,將馬系在旁邊一顆樹下,走過來望著那湍急的流水。
劉明昊也系了馬,跟著過來。
「那一刻我是真被她觸動了。你知道,我剛見她的時候,她是怎麼一副模樣嗎?粗眉,厚唇,滿臉漿糊一般,驚恐的眼楮,靈活的身姿。她張揚,快樂,心無城府,真情外露,每次見著我都刺蝟一樣的。
然而自從那次孫幽落水以後,她變得沉著,冷靜,克制,她的婚嫁坊越辦越紅火了,在她的羽翼下的人生活得越來越好了,而她自己的笑容反倒越來越少了。知道為什麼嗎?」司馬季度轉頭問道。
劉明昊搖了搖頭,他嫉妒司馬季度說的這一切,自己和她為什麼就沒這樣感人難忘的故事。
「她太善良,責任心太重了,她把能挑不能挑的擔子都往自己身上壓,別人看見的都是她外表的風光,行為的強悍,卻不懂她作為一個女子的脆弱和不容易司馬季度道。
「那麼你知道我是怎麼認識杜娘子的嗎?」劉明昊似乎根本就沒想要對方的答案,她兀自說道︰「杜娘子起初被當做媒婆強搶進陳府的時候,那樣毫無征兆的就摔在了我的馬前,她直接就把她的窘迫,她的可愛植進了我的心中,後來,我們一起談《陌路蕭郎》,《貨殖列傳》,一起于惶急的琵琶聲中救出太尉,一起給陳玉提親,一起去荷塘偷荷葉……我們的生活早被綁到了一起,這種平實生活中的真情不是你兩次英雄救美就能奪走的
「我從來就沒刻意要救她,奪走她的意圖,我希望她一直都平平安安,我就看不得她受苦
「這也不能成為你眾目睽睽之下損害她名節的理由吧?」劉明昊道。
「你錯了,我不想損害她名節,也不想傷害她。如果我不去抱她進去還是會有一個人抱她的,陸娘子弄不動,與其讓別人抱不如我自己來。相信劉小將軍在旁邊也會和我做一樣的選擇
「可是小王爺你已經娶妻了啊!你為什麼不能讓別人去做!」劉明昊就差說︰為什麼不叫我去?
司馬季度斜睨了他一眼道︰「誰做我都不放心,我擔心誰都照顧不好她
「可是你會讓她受委屈的!」
「難道你就不會嗎?」
「當然不會!」劉明昊挺了挺胸脯,「我義父寬厚,義母仁慈,我也沒三妻四妾讓她憋氣
「你了解她嗎?你能給予她什麼?」
劉明昊一時語塞。等轉過彎來,立馬月兌口而出︰「也許我對她了解的還不夠,但是我能娶她,甚至我可以將這條命交與他。
你能保證你娶她嗎?以王府的規矩,以世俗的偏見,你能給她幸福嗎?而我能,所以,我絕不退讓!」
司馬季度望了望遠處起伏的山巒,他能告訴劉明昊,杜雲傾可能是他的妻子嗎?只是可能,他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何況如果真是這樣,杜雲傾的身世公開,以武陵王府和現在荊州刺史劉毅的處境只怕給她帶來的只有災難,那些欲阻止兩家聯姻的人,扳不倒他勢必會再次置她于死地。
司馬季度想到這里不由得抽了口涼氣,以杜雲傾的聰明玲瓏,難道她一直不承認煜兒的身份,就是為了藏身暗處,以保護自己及家人?自己以前一直試探于她,一直逼她相認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如今,自己又這樣莽撞,這樣暴露自己的心思,想到母親的性情,太尉一派對王府的虎視眈眈,還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敵人,自己豈不又要將她置于風口浪尖。
自己都不能給她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又如何懷疑別人照顧不好他。
想到這里,他剛才強烈的和劉明昊爭強好勝的心也淡了一些。然而,想到杜雲傾日漸少去的笑容,日漸沉穩的態度,一波一波的災難,他又委實放不下她。
劉明昊見司馬季度不語,再問︰「小王爺還要打嗎?」
「小將軍認為呢?關于杜娘子,你有你的堅持,她有她的屬意,如果她不屬意于我,我絕不會糾纏,在你,在婚嫁坊我從來就沒以勢壓人,我只想證明我是對她用心的司馬季度道。
劉明昊道︰「我也想證明我對她也是用心的,哪怕我今天敗在王爺手下,我也要讓她知道想娶她的人不是孬種!」
一個「娶」字又刺激了小王爺的神經,他擺開架勢,正欲直取對手,就見小會子遠遠的跑來,邊跑邊喊道︰「小王爺,府上來客人了,老太妃請您速速回府!」
司馬季度收手立好。
小會子一陣風似的刮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到︰「王爺,那個楊……楊主簿來了!」
「哪個楊主簿?」
「豫州刺史帳下的主簿,那媒婆的夫君
小會子還沒說完,司馬季度已跨上了駿馬,飛馳而去。
劉明昊猶豫片刻也跟著跨馬追去。
司馬季度進了客房,正端著茶欣賞著雕龍畫鳳的楊主簿轉過身來,趕忙給他見禮,小王爺虛扶了一把問道︰「楊主簿遠道而來,可是劉將軍有什麼交接?」
「非也,下官如今已不在劉將軍麾下任職,並未接劉將軍的任何差遣,只是拙荊出門已近兩月,不知何故尚未返家,下官路過沐風城,听聞小王爺在此,故順道探問一下
司馬季度面有愧色道︰「尊夫人尚未返家,小王也還未明究理,小王新婚妻子也同時失蹤,至今未果。現此案小王和太尉正合力追查,到時自會告知真相
那主簿看來真是對妻子情薄,他神情自若的說道︰「原來如此啊,那勞王爺費心了,只因她娘家人問得急,才過來打攪,既然如此,那下官先告退了!」
司馬季度趕緊站起身,說道︰「楊主簿留步,小王還有一點私事請教主簿
那主簿趕緊回禮道︰「不敢,王爺請說!」
「劉將軍之女主簿可曾見過?她性情習慣如何?」
「回王爺的話,女郎嬌養,從小被將軍及夫人視若掌上明珠,膽甚小,體甚弱。主簿只見過一面,沒太深印象
「女郎面貌可有什麼印記?」
「只覺女郎貌美人間少有,沒什麼印記頓了頓,主簿似又記起什麼來了,「不過,去年我在將軍家,見女郎抄錄《離騷》時拇指側邊有一顆小痣
司馬季度搜索自己腦中印象,沒見這杜娘子指側有痣啊,這膽子也大得不得了,哪是膽甚小之人。
楊主簿見司馬季度不言,遂舉步出屋,告辭而去。
司馬季度送走楊主播,轉到老太妃住的後院,卻見劉明昊跪在院門口,遂詫異上前道︰「劉小將軍怎麼啦?」
「回王爺話,明昊想請老太妃保媒!」
「什麼?」司馬季度吃驚道。
「回王爺,明昊想請老太妃保媒!」劉明昊又大聲重復了一遍。
司馬季度怔了下,隨即笑道︰「看來是我母親拒絕你了他暗自得意自己出自私心的說辭果然在母親心里起作用了。于是暗道︰好險!
「老太妃會答應我的!」
「你就別費心思了,我母親的性格我最了解,她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更改的
「可他前兩天還答應送我和杜娘子大禮的,這不一樣更改了嗎?」
「那你就再等天來啊,今天恐怕她是不會見你了司馬季度有點幸災樂禍。
「明天我就當值了,老太妃不見我,我就跪到她見我為止
司馬季度無奈的搖了搖頭,朝院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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