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傾帶著一干人等剛走到半路,就見孫敢正滿臉疲憊的朝浣月軒方向而來。
「孫管事,怎麼不見小七娘?」杜雲傾也顧不得關心孫敢的精神狀態,迎頭便直奔主題,焦急的語氣毫不掩飾。
「小七娘我已經送回侯府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坊主擔心了!」孫敢拱手答道。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看孫管事面容憔悴,滿身疲憊,想是累壞了吧?你先去休息,醒來了再來和我們說說詳細情況杜雲傾關切的說道。
曾氏在場,她不想稱呼孫敢為「孫大哥」,以免讓外人又閑話婚嫁坊沒規矩,所以就只是以一個坊主的身份關心一下一個下屬。
哪知道曾氏卻是急于想知道答案,她才管不了一個管事的死活呢,于是上前一步道︰「孫管事且慢,不知為何孫管事和小七娘一夜未歸?難道你不該向我——小七娘的母親交代清楚嗎?」
圍觀的使女們心中俱是一愕,他們也想知道事情始末,只是礙于曾氏在場,怕有辱七娘名聲,不敢問出口,如今反倒是曾氏于大眾廣庭之下,不管不顧的問了出來。想來這侯府主母倒是真沒在意這個庶女的名節了,那些個女孩們不由得心中暗自唏噓,倒有幾分同情起徐錦溦了。
「徐七娘出城散心被匪徒劫持,孫某闖進匪窟救了小七娘,因追者甚眾,我二人暗夜里出逃迷路,遂走了一夜,于天明才看清方向,遂攔了一輛馬車回來。夫人還要知道具體情況,就請回府問小七娘孫敢不卑不亢的道。
曾氏剛在杜雲傾面前輸了一陣,現在這個小管事在她面前居然也沒有一個謙稱,看來這婚嫁坊是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她不由得心里發狠︰除非沒事撞在她手上,否則,她絕沒婚嫁坊好果子吃。
其實她哪里知道,孫敢對誰都是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他原本義軍出生,讓他對朝廷官員及內眷畢恭畢敬,他是真做不到。
杜雲傾听了孫敢的回復,自然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事情絕非孫敢輕描淡寫的那麼簡單,于是上前拉著孫敢的手臂上下打量道︰「孫大哥你沒什麼事吧?有沒有受傷?你攔車回來,馬呢?」
「馬丟了!」
杜雲傾剛踫到孫敢臂上的傷口,痛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忙縮回手,話語也戛然而止。
「孫大哥你受傷了,快,你們快扶孫大哥去休息,再去請郎中來給藥!」杜雲傾吩咐著圍在旁邊的使女道。
這時前面的門房又來報︰「孫管事,您的馬回來了,我們已替您拴在了馬房
孫敢蹙了眉道︰「咦,怎麼回事?誰送回來的?」
「沒誰送,它自己跑回來的!」
「奇怪了,我明明把它弄丟了的孫敢百思不得其解,也顧不上和杜雲傾道別,只是轉身邊說邊朝自己住的院子而去。
曾氏在旁邊冷笑︰做戲吧,給誰看呢?一夜未歸,會有什麼好事?還有這個杜娘子,平常不來婚嫁坊不知道,這一來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外面傳言她和小王爺劉小將軍都糾纏不清,原來她對每一個男人都這麼不要臉皮的動手動腳,男人抗拒得了才怪。
想著,她撇了撇嘴,帶著婢女們和杜雲傾告了個別,揚長而去。
等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杜雲傾繃著的神經也放松下來,人也疲憊的軟倒在門口。
秋凝剛踏出門口,听到響聲轉過頭來,嚇壞了,驚叫著撲過來,將杜雲傾攙起來,才感覺到她身子燙的厲害。
將杜雲傾扶到床上,秋凝道︰「姐姐你發熱了,你先躺著,我一會讓給孫管事瞧傷的郎中來給你瞧病
杜雲傾只覺得渾身酸痛,怕自己真是發燒了。
卻說上午沈笴鬧了一場,出了婚嫁坊大門就被綠如意追上。
綠如意笑意盈盈的道︰「世子爺留步,可否到衣坊,小女子給您量身定做一件合身的衣衫?」
沈笴停下來,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綠如意道︰「怎麼,綠總管這是想勾引本世子嗎?不錯,狐狸眼,水蛇腰,是個美人坯子!」
下一刻,抬起眼道︰「可惜你不是本世子的菜,像你這種做作,骨子里透著算計的女人本世子見多了,不感興趣!」
「那世子怎麼就對杜娘子感興趣?對秦四娘子感興趣?」綠如意仍笑容不變的問道。
沈笴抬頭望了望天,才斜視著綠如意道︰「看在你懂我的份上告訴你,杜娘子外形嬌柔嫵媚,女人味十足,內心里卻聰慧大氣,沉著機敏,退可撫慰男人滄桑頹敗的心,進可幫助男人運籌帷幄,進身搏位,有她就有不敗的榮華富貴。至于秦四娘子雖沒杜娘子的機敏大氣,卻清澈無暇,楚楚動人,我想沒幾個男人拒絕得了她的美貌
「沈世子可有得到他們的辦法?」
「听綠總管這是要為我出謀劃策了?真是奇怪了!」沈笴惡毒的笑著。
「沈世子何不到我衣坊去說,剛好將府上的衣物拿走
兩人進了衣坊的接單房,沈笴一坐在椅子上道︰「綠總管就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綠如意撥弄著桌上的毛筆笑道︰「世子是在異想天開吧,我如何幫得了世子?又為什麼要幫世子?那杜娘子狡猾得狐狸一樣,並且眼高于頂,你這種三妻四妾的紈褲子弟只怕她干脆眼楮角落都不會容你。至于那個秦四娘子嘛,以國公府的門第,你也一樣沒戲,不過如果有世子看好的杜娘子的聰慧機敏就說不定了
綠如意故意用沈笴的話激他。沈笴听著卻道是諷刺他,勃然大怒道︰「你個賤人,騙我到這里,就和我說不行?」
綠如意仍神色自若的說道︰「世子爺息怒,我可沒說幫你,我只是讓您來拿衣服。我只是同情世子爺,為世子爺可惜罷了。不過,我這個人和您不同,一般我得不到的東西,我都要將它毀掉,自己得不到,我也絕不能讓它落入別人的手給自己添堵
沈笴壓下自己的怒氣,倒是深看了綠如意一眼,道︰「看不出來,原來綠總管也是個陰狠角色。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你不就是想借我的手對付杜雲傾嗎?但你又不確定我是否可靠,我告訴你,那媒婆從來就沒正眼看過我,我不整死她我就不是齊越王世子,你有什麼招就盡管說出來,別跟我繞圈子
「其實像世子這種惡人別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沒人近得了您的身,倒是這杜娘子沽名釣譽,最是能讓人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就說她那天天給那些討厭的乞丐布施的事吧,隨便找個借口,葬送幾條賤命,她杜雲傾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綠如意似無意中說了這句話,馬上扔掉手里的毛筆,走到門邊叫道︰「凌兒,世子爺府里的衣服準備好了嗎?」
沈笴沒想到這綠如意比他還狠,這個女子是什麼來路,看來平時還真是小看她了。
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杜雲傾,她隔岸觀火?門都沒有!要干就得拉她下水,否則,如果她出賣自己怎麼辦?
于是,他也**果的說道︰「綠總管方法倒是挺好,干嘛就不明說,本世子愚鈍,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先得先問問婚嫁坊那個丁嬤嬤,他們每日布施的食物都是經誰手里出來的,要走那些步驟
綠如意一听也悟得出沈笴話語里的威脅,他這是以泄露自己的意圖為要挾,逼自己和他一道干了。她就不相信他傻得真會去問,真會暴露他的心思,除非他心里沒鬼,並不想算計那個杜娘子。
于是便道︰「世子說的什麼話,我可沒交你什麼方法,只是世子爺來拿府上的衣物,小女子順便和您聊幾句,您說些什麼本世子都不懂了
沈笴陰笑道︰「你就繼續裝吧,我相信你的蛇蠍心腸比我的還毒。你什麼時候不裝了再找我吧!」說著抬腳便向外走去。
綠如意趕緊追上幾步,拉住沈笴道︰「世子爺稍等,,凌兒的衣物馬上就好了
「讓沈方在這里等會吧,爺我先去國公府附近看一下秦四娘子出來沒有,這美人一日不見,就弄得我丟了魂似的說著拂開綠如意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卻不知道,就在綠如意拉他的那一瞬間,已將一枚桃形的耳環別進了她的腰間的衣衫上。
她要把小王爺視為謀算杜雲傾證據的物事轉移到齊越王府,把小王爺的視線引開,讓沈舒雅也休想輕輕松松的嫁進武陵王府。
看著沈笴的背影,她頗為自己的一石二鳥的計策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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