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到了時機還未到,風靜和鳳墨幾番糾纏,直至黑衣人們團團圍住了仙空台,竺紫琴的月兌身計劃才算部署完整,將鳳墨牽連進來她是迫不得已,只是鳳墨在自身難保時仍是出手救了她,讓她頗有幾分詫異,也就在那個瞬間她想到了鳳墨需要的,很可能不是什麼賞金。
後來正如竺紫琴對鳳墨所言,若仔細查看黑衣人們的傷口,不難將線索集中到鳳墨身上,于是在鳳墨撇下她獨自返回燕孤山尋找所需之物的三天里,竺紫琴假作毫不知情,任由鳳墨去折騰,因為只有她清楚,鳳墨再怎樣精于搜索,都會是一場徒勞,無功而返。
不過說起鳳墨的折騰,也並非全然徒勞,他們倆要是僅僅躲回榴城,很難說不會最終被黑衣人們找到,鳳墨是最後一個和自己有單獨接觸的人,要想尋秘聞錄的蹤影,或者滅人口舌,那些人能放過鳳墨嗎?
然鳳墨返回縉雲庵就不同了,死里逃生後又折返,假設縉雲庵附近仍有黑衣人的眼線的話,他們自然猜出鳳墨其實也什麼都沒撈到,才會又回去東翻西找,東西未落入鳳墨手中,黑衣人便不會冒失地對鳳墨下手,最多也就是派幾個人盯梢他一下,以期從他身上發現別的什麼線索,而擺月兌盯梢,像鳳墨這種經驗豐富的賞金獵人,實屬小菜一碟吧。
竺紫琴沒有明講所有這些,鳳墨是個聰明人,心氣又高,話說得太透徹,反是挫了他的自尊心,竺紫琴此時還不想和鳳墨鬧得太僵。
何況,只要把前後聯系起來想一想,以鳳墨的頭腦,很快便能明白過來。
果然,鳳墨盯緊竺紫琴的目光里漸漸地有了一絲恍然大悟,「笑什麼,很好笑嗎?」
「我是作繭自縛!」鳳墨飛快地離開竺紫琴遠一些,悻悻地補充了一句。
「想要化繭為蝶之前,就必須要經歷作繭自縛的過程,鳳大人!」竺紫琴正色道,「無論如何,我還是謝你墜崖一刻,肯出手相救
「我不是想救你,本能罷了鳳墨黯然轉臉,「即使我不出手,你必還有法子自救
「猜得沒錯,但我欠你一個人情,鳳大人,我早說過我就是你想要的東西,為何你偏不肯信呢?」
「仙空台上你先說沒有秘聞錄這回事,墜崖後又說你自己才是最大的財富,你叫我如何信,再者……」鳳墨沒能說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一句對竺紫琴無疑是殘酷的現實。
「鳳大人一旦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會把我交給官府,或隨便把我丟在哪兒,任由我自生自滅,對吧?」鳳墨沒出口的話,竺紫琴坦然地替他說了,「鳳大人折返縉雲庵,也是想搶先找到東西,盡早擺月兌我,不是嗎?」
鳳墨不語,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全力找到秘聞錄,根本提都沒提到如何處置竺紫琴,那讓他能拿竺紫琴怎麼辦呢。
「你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然從我的處境考慮,我也就不得不……」
「主子,咱們有伴兒啦!」沈榭撩開車簾一角,匆匆丟下一句話後,馬車開始加速。
鳳墨看了竺紫琴一眼,眼神像是贊許她估計得沒錯,竺紫琴眨了眨長睫,回以目光詢問他要怎麼辦。
「這下路途可不用擔心寂寞了!」鳳墨自嘲地笑笑,接著扶穩座位半躬起身,靠近車簾問沈榭道,「別急,咱們到哪兒了?」
「離開榴城約有三十多里路了,到下一個鎮子得再趕三十多里,這一帶地廣人稀,林子又密,主子,萬一咱們被攔截,如何是好?」
「從什麼時候發現有伴兒的?」鳳墨再問。
「奴才一開始還不敢確定,也就剛才方篤定是沖咱們來的
「有幾人,騎馬還是坐車?」
「至少三人,騎馬!」
鳳墨松了口氣,如果僅三人,他倒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帶著竺紫琴,他根本就沒法掉以輕心。
「不必再加快了!」鳳墨吩咐沈榭道,「保持這個速度,讓他們以為我們只是在趕路就行,另外小心看路,不管前面有什麼,也盡量不要讓馬車停下來!」
「是!奴才明白!」
鳳墨回身,目光雖是望向竺紫琴,腦子里卻在急速思考對方有沒有可能發現竺紫琴沒死,現就跟他坐在一輛車上。
「放心吧鳳大人,除非他們知曉我們的目的地,否則根本來不及通知同伙攔截!」仿佛看穿了鳳墨的心思,竺紫琴平靜地撩開窗簾向外看了看,「鳳大人何不踏踏實實坐了,等到了下一個鎮子上再說?」
竺紫琴一句話點醒鳳墨,對方跟蹤他到了榴城,哪會知道他待了一個多時辰就又上路,當然更不可能知曉他們要去往何處,他擔心會被設伏純屬焦慮過度。
鳳墨重新落座,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就當風靜死得面目全非真偽難辨,可我既然能死里逃生,那些人就不會對風靜的死起疑嗎?」
「當然有這種可能!」竺紫琴微笑地肯定道,「戶部侍郎鄭澤中的人能追殺到縉雲庵來,就說明我爹的身邊很可能出了內鬼,倘若猜測是真,沒準兒他們也會想到死去的那個是風靜
竺紫琴迅速且毫不遲疑地肯定,讓鳳墨不禁瞪大了雙眸,難怪他老覺得哪里有漏洞,老覺得不踏實,原來竺紫琴的計劃非但有缺陷,還有更糟糕更致命的潛在威脅。
鳳墨的臉沉了下去,從他遇見竺紫琴開始,這個女人就在逼迫他做出選擇,要麼他不得不失去找到秘聞錄的機會,要麼他就得和她綁在一根繩上,對抗黑衣人與他們身後的主子,且無論何種選擇,他鳳墨也都別想干干淨淨全身退出了,尤其是今天才從竺紫琴口中听到所謂內鬼的消息,不啻一記重錘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怎麼?鳳大人難道比我還擔心被人發現替死的秘密?」竺紫琴對鳳墨投來的怨毒的目光只作沒看見,仍是自顧自道,「又或者鳳大人另有隱秘,不願在這件事上牽扯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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