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湊巧的是,兩人一起往回走的路上,還發現了竺紫琴遺落的發簪,隨後兵分兩路,由清蘿回城去府衙報官,而鳳墨則循跡跟上,終于找到了擄走竺紫琴的人和那所破敗的院落。
周奉乃何等精明之人,他知道太多的巧合就一定有詐,何況周妙的案子,別說巧合了,怎就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相處多年,他對這位府尹余宗北大人還是頗為了解的,憑著余宗北的能耐,背後若無人暗中推波助瀾,只怕竺紫琴會像周妙,十年八年也找不回吧。
不過周奉的精明亦讓他沒有冒然提出自己的疑問,畢竟歹徒確有其人,若說全然是竺紫琴鬧的鬼,也似乎不太像,所以周奉決定閉了嘴,只作壁上觀是為明智,他倒要看看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竺紫琴在其中施的是什麼ど蛾子。
余宗北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方起身告辭,臨走叮囑周奉,明兒一早讓竺紫琴和鳳墨到府衙就案情始末做個筆錄,不會耽誤太多功夫,周奉客客氣氣應下,客客氣氣送余宗北出府離開。
轉身來到竺紫琴的小院,周奉卻見竺紫琴的房門開著,于媽剛好端著一盆水從屋內走了出來,滿臉欣慰道,「老爺,小姐雖然狼狽,但未受到任何傷害,萬幸啊萬幸!」
「哼……」周奉在喉嚨間含混地答了一聲,改了探視竺紫琴的主意,只吩咐于媽道,「讓小姐早點歇下吧,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
「嗯,知道了,老爺!」于媽未在周奉臉上見到預想中的喜悅,當是竺紫琴的獲救又引得周奉傷感往事,故亦未深究,就忙著去做她的份內事兒去了。
夜宵送達的時候,竺紫琴從于媽口中听聞周奉來過一趟,唇邊不禁泛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她深知此事未必能瞞得過周奉的眼楮,不過她也沒打算對周奉點滴不露,周奉的麻煩才僅僅是個開始,任是他再精明,自己也要迫得他不得不跟他們同一條船。
這邊周府剛剛稍安,余宗北的府衙那邊卻依舊燈火通明,原來余宗北在返回的路上,便得了手下密報,歹人的身份得到確證,是郡馬府的人。
余宗北吃驚不小,郡馬爺再怎麼備受輕視,他的身份也擺在那兒,事關重大,他不得不親自下到大牢里,去看一眼所謂的歹徒。
大牢內,已有人幫駱重清洗過,又給他換過一身勉強干淨的衣衫,余宗北從牢門上的小窗看進去,見駱重正坐靠在牆根處悶頭不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余宗北默默嘆氣,此番看過,可確定對方果然是郡馬府的人無疑,難怪他覺得眼熟,也就因駱重當時太狼狽,他才沒能立即認出此人。
毫無余地的,余宗北明白他將要度過一個難熬的夜晚了,因為出了此等大事兒,再晚他都得硬著頭皮去敲開平梁王府的大門,請求面見王爺。
平梁王本早已睡下,被人硬生生請起,一臉沒好氣地見了余宗北,待听完事由,平梁王的臉色已陰沉得像是立刻就要疾風驟雨。
「你先回去,在府衙等著!」平梁王冷聲吩咐道,「沒有本王之命,誰也不許接近人犯,等本王向龔明興查問清楚了,要親自提審人犯!」
余宗北揖了揖,告辭離去,與他同出平梁王府的,還有平梁王府的一騎快馬,急策著奔向了郡馬府。
龔明興被帶到平梁王跟前時,還是一臉沒睡醒的懵懂,平梁王陰沉的眸中,寒意閃閃,「說,你府中的侍從駱重去哪兒了?」
听聞駱重的名字,龔明興才終于驚覺,事情不妙!
其實也怪不得平梁王和平梁上下官吏,包括賀蘭晶晶對龔明興的輕視,龔明興實在是個窩囊,且xing子有些怯懦的男人,他一開始是打算胡謅幾句蒙混過關的,然經不得平梁王的三兩下威嚇,他便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經過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
從龔明興口中得知此事賀蘭元靖亦有份兒,平梁王更是恨不得一腳踹翻龔明興,「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平梁王悻悻地咒罵著,命人將龔明興拖出去,找間空房暫時看押著,任何人也不得與之搭話!
龔明興被帶走,心情跌到了底谷,憑什麼在這個家里,王爺的一句話就能隨意剝奪他的自由,他作為王府的女婿,卻不過是像一個囚犯被對待著。
平梁王獨自在屋內坐了片刻,這次他沒命人立刻將賀蘭元靖也召喚來,賀蘭元靖不是龔明興,將他召來問話,根本毫無意義,一則賀蘭元靖定不會承認任何事,二則反會令他們本就罅隙叢生的父子關系愈發惡劣不堪,而且到最後他這個當爹的依舊得為那倒霉孩子收拾殘局,還不如將賀蘭元靖置之一邊兒,先處理掉眼前的麻煩再說。
當然,賀蘭元靖每次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不能全然不給他一點教訓,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平梁王思謀既定,遂起身喚人更衣,輕車簡行地出了王府,趕往府衙大牢。
兩個選擇,平梁王單獨提審駱重,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在公堂之上,自行承擔下所有罪責,判罰之後,平梁王會看在弓良的面兒,想法兒用死囚換出駱重,並讓弓良送駱重離開平梁府永不得在平梁界露面,剩下的一條路,平梁王沒明言,可駱重已明白,他若是有半個字牽扯到郡馬爺,那等待他的,絕對就是殺人滅口。
所謂的兩個選擇,其實相當于只有唯一的選擇,欲想活下去,他駱重就必須要攬下擄劫之罪,一切听從平梁王的安排,然即使他肯認罪,也不能保證平梁王就會踐行諾言,到時他剛剛認罪,便在牢里「畏罪自殺」,這種情況在大牢里並不鮮見,何況對平梁王還更有利些,起碼是永絕後患了,那他的認罪,豈不是要他背著黑鍋下到地府去嗎?
駱重猶豫再三,口中應下平梁王時,又請求可否能讓他在上公堂之前,面見弓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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