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心擰了下,不由伸出手去,輕貼上他的額,感覺一股熱氣襲來,幾乎燙傷她的手。
怎麼會這麼燙?
慌張地查看,卻發現他的四肢卻冰得嚇人。
怎麼會這樣?御醫不是說他沒事了嗎?
她急得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呵氣,希望他的身子快點暖起來,卻又擔心他額頭的溫度過高,不停地停下來測探。
反復的動作間,袖口無意地勾到他的衣襟,一條熟悉的絲線從他貼身的衣物里被帶了出來。
秋草愣住。
看著那條絲線,久久沒有動作。
好一會兒後,才伸出手去,捏住那條絲線,緩緩的拉出來。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香囊。
一個外形奇丑無比的香囊。
秋草錯愕地看著手中的香囊,一眼就認出它來。
秋草想,除了她,應該沒有人能認出香囊上的圖案紋飾是一只狼,因為圖形長得歪歪扭扭,少胳膊缺腿的,拆開來看是幾何圖,整體上看完全瞧不出來是什麼動物——
何況,彩綢上頭,還有不可錯認的暗紅血跡。
這個奇丑無比的香囊,是她繡的。
里頭放的,是干的梅花花瓣和一首她隨便從詩經里抄來的詩,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但是……這個香囊,在她嫁進宮的當日,被她親手扔在了擁擠的人潮中。
仿佛要確認什麼擬的,她捏著香囊察看,香囊的綢布上,沾了淡淡的泥土,仿佛被無數人踩過一般,這證實了香囊的確是她當日丟掉的那一個。
她明明就已經丟掉了啊,這個香囊會在穆昭璩的手里?
難道……他跑去撿回來的嗎?
可是為什麼……
這是她繡給穆子湚的,穆昭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威脅過她後,香囊對他來說,不是已經不再有任何的價值了嗎?
為什麼他要撿回來,還放在貼身的衣物里?
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快得秋草還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她握著香囊,看著床榻上靜靜沉睡的人。
穆昭璩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御醫端著煎好的藥進來,看到秋草捏著一個香囊,坐在床邊發呆,不由湊上來,說︰「娘娘也認得這個香囊?」
也?難道御醫見過這個香囊嗎?
秋草一愣,抬頭,不明白御醫為什麼會這麼問。
御醫笑了一下,說,「娘娘還記得大婚那天的事嗎?」
大婚?
想起那天的情形,秋草紅了下臉,點頭,「記得
御醫把藥放到床榻邊的矮凳上,「那天,臣身體不適,提早告退,卻看到陛下一個人提著燈在朱雀街俯身不停地來回,不知道在做麼。出于好奇,臣便多呆了一會兒
秋草看著御醫,心「噗噗噗」跳得越來越快,腦袋中一陣翻騰騷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深處破繭而出,然而她卻分不清,那股東西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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