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凌看著最後淋上巧克力屑後大功告成的蛋糕，忍不住揚著唇，深眸漾著期待的光芒，讓唇邊的笑意忍不住一深再深。
看著被搞得一片狼藉的廚房，不禁搖頭失笑，動手略微稍做整理。才從冰箱里拿出其他的材料，準備烹煮晚餐。
牛排是上午就用橄欖油、黑胡椒和迷迭香腌漬好的，他只需在平底鍋上煎一下，再鋪盤淋上醬汁就可以了。
法式芝士焗明蝦也不算是太費力的一道菜，明蝦也是早先就挑好蝦線，剪好蝦槍、蝦須、蝦腳，將之片開後，以鹽、胡椒、檸檬汁和白葡萄酒稍微腌過才放進冰箱的。他只需將明蝦煎到七成熟後，爆香配料後放置于片開的蝦身之上，再淋上芝士末一同放入烤箱，最後再加上法香菜佐盤即可完成。
倒是法式巧克力吐司因為是第一次做，所以頗費了他一番心力才做好。
當指針指向傍晚六點時，向凌的晚餐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正想拿起手機撥打楚恆的電話時，門鈴倏地響起。
是誰？
向凌解下圍裙，走出去開門。
來的人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楚恆！
他微微一愕，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朝她扯唇一笑，笑得星辰也幾乎黯淡無光。
楚恆怔怔地看著他，他臉上那明媚的笑容，毫無一絲陰郁，澄亮的眼神也還是那般清澈無雜質。
這樣的他，要她如何將之與他那些黑暗的過去聯系在一起？
從小長期被生母暴打，差點被生母的情夫強暴，甚至差點被生母推下樓殺死……
「怎麼看傻了？」他失笑，伸手將她拉進屋內。
「手怎麼這麼冰？」他蹙緊了眉峰，擔憂地看著她。
「可能因為在海邊吹風了……」從跟石崇敏分開後，她腦子里有些亂糟糟的，竟不自覺又將車開到「玉萊渡口」，一直踩著沙灘走著，直到天色開始暗了下來，覺得自己的思緒清明了些，才茫然地發動車子，朝這心心念念的日式小別墅趕來。
向凌的眉頭一跳，楚恆只有在有心事時才會去海邊……
目光不由得正正地投注在她臉上，想從那一張明明帶著淺笑，卻無端透著冷然的臉上看出點端倪。
可是她臉上的情緒藏得太深，他看到的只是一張沒有情緒起伏、沒有表情變化的臉。
足下一頓，心口處有些發悶。
有多久不曾看到這樣一張臉？似乎自那一個雨天，他走到她眼前之始，便再沒有在他面前看過她這種表情，這種似乎將自己與這個世界抽離一般，只是如此漠不關心地盡著自己活下去的義務。
他放開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
指尖陡然失去的溫暖，令楚恆神識回籠，怔怔地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卻只教那無名指上璀璨的心鑽剎那間折射出的光芒給閃到了眼。
她一震，想到了無名指上系的那一人。
猛然抬眼，對上的是他臉上復雜難懂的表情。
迎上她的眸光，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微有松動。卻只是看著她，微不可察地動了下唇角，輕輕揚起，卻令她感覺不到他是在笑。
第一次，她正視到向凌也有令她讀不懂的一面。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著她，眉眼溫柔，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溫和。此刻听在楚恆耳里，卻硬是感覺得到他溫柔底下的堅持。
楚恆沒猜錯，他確實堅持要知道那個答案，讓她如斯反常的答案。
他當真見不得她這種樣子！
他寧願她高傲的，執拗的，甚至是跋扈的、任性的，甚至是故作堅強的逞強，也好過此刻，明明人就近在眼前，他卻看不到她的靈魂。就像兩年前，楚幸出事時，她也是空著這樣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在玉萊的沙灘上踩出一深一淺的腳印。
人至痛時，未必是淚如雨下，無聲的哭泣，才是痛到極致時。因為那時連眼淚也不足以表達心中的痛。
他不喜歡見到這個像在無聲哭泣著的楚恆，總希望可以覓回初見時那個的溫暖而樂觀的女孩。
楚恆眼一眨，重新抬眼與他相望，眸光漸漸泛柔，甚至帶著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
看著那一張出塵的臉，倏地一笑，決定把到喉間的話給咽下去，一輩子也不問出口了。她了解傷疤被揭開時，那是怎樣一種淋灕盡致的痛！更何況，她的痛較之他所經歷的，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既然向凌早已做出了選擇，他已選擇淡忘那些不堪，走過那道坎，她又何必打著關心的旗幟去充當那個撕裂他的劊子手？
想了一下午，不就是在思考著自己對他的定位？
既然已得知了他的難堪經歷，知道了他其實有多麼缺乏安全感，便斷不能再如以前那般輕忽地對待彼此的感情及婚姻。正如她早上所下的決定那樣，她要試著去回應他，為他付出。如今，這一切不過是讓她這種信念更加堅定罷了。
向凌呼吸一滯，看著她眸光中滲出的柔情，及臉上輕展的笑意，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在她身上感覺到了情意，對他的情意。
一瞬間，他像是被人從地獄直接拯救到了天堂一般。
「該我把那句話還你了，怎麼看傻了？」左手輕撫上他的右頰，唇邊的淺淡笑意被帶開，漸漸加深。
在她退開前，他已伸手覆住她的手，雙眸鎖住她的，定定地看著她，眸中光芒一閃而過，卻終是沒說什麼，揚唇回以一笑。將她的手從頰上拿下來，就牽著她往餐廳走。
「我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布置妥當你就來了，這下子我要給你的驚喜都不是驚喜了……」一整下午都給白忙乎了。
「你這是在抱怨我來得不是時候？」咬唇，斜睨，大有他敢點頭，她就立馬翻臉之勢。
回應她的是唇瓣一陣溫暖，「絕對不是
這還差不多！楚恆笑著白了他一眼，縴指不自覺地撫上剛剛被他輕貼過的唇瓣，心里似有一道電流竄過，帶起一陣酥麻。唇，不覺又綻得更開了，笑得甜蜜而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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