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睡到半夜,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剛睡下一個多鐘頭而已,她意識還有些渾沌,完全睜不開眼,只是用手在枕頭旁模索著。心里暗斥自己,怎麼今晚入睡前就忘了關機了呢?
直到將手機拿到了手,她才困難地將眼撐開一條縫,努力地看清這時候是哪個無聊的家伙擾她好眠。
向凌!
她瞪大了眼,看著屏幕上閃動的兩個字。一時間,思緒竟是清明了些許。
她接通地電話,入耳的卻是一把陌生的男聲,聲線華麗好听。
「楚恆嗎?」
「是她直起身子,眼皮還有些沉重,手有些煩燥地將披散著的長發往後撥了撥。「你是哪位?向凌呢?」
「尊爵,vip121,速來
楚恆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對方卻沒有那個耐心等她回應,便切斷了電話。
「喂——?」今天是怎麼回事呀?她一連被人撂了兩次電話。
到底是誰呀?怎麼有向凌的電話?
她猛地美眸倏瞠,難不成向凌出什麼事了?
可是、可是向凌能出什麼事?他們十二點過後才從塔山上下來,然後他送了她回家,照理說,這時候他早該到家安然入睡了。
難不成向凌出車禍了?還是被人綁架了?
也不對呀,方才那人說了尊爵,而那間尊爵是汀市最有名的一家頂級私人俱樂部,還是光有錢還進不去那種。
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事關向凌,楚恆到底還是沒考慮太多,起來洗了把臉,便換了衣服匆匆出門。
在深夜里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顯得尤為響亮,甚至驚擾到原本已然入眠的楚成淵,讓他忍不住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著楚恆那一部已然絕塵而去的lexus,眉頭不覺微微皺了起來。
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了還出門像什麼樣呀?
龍任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腥紅液體蕩出**醇香。淡色唇片輕輕揚起,卻顯似笑非笑。目光掃向那一個橫躺在沙發上的男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本是他心煩,打了電話讓這家伙出來陪酒的,結果反倒是他一聲不吭一杯接一杯下肚,然後就醉死在沙發上,而他這個想買一醉的人卻反而思緒仍是無比清明地這兒坐著。
「做兄弟的,我也就為你做到這份上了他看著那一張超越性別的美麗臉蛋輕聲說道。
語畢,一仰頭,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想起今日主動找到他公司的二老,那鬢間的風霜與記憶中的光鮮亮麗到底有些不同。
他們帶著懇求的口吻,服軟說道︰「回去吧!為了一個黎真沁,你一人在外流蕩8年了,還不夠嗎?」
還不夠嗎?
他同時也在自問,為了她與雙親決裂,單身一人在國外飄泊近十年,可他得到了什麼?
不過是孤獨!
即使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名跟利他都得到了,可是他其實又擁有了什麼?親情,愛情似乎都離他很遠很遠……
當年走出家門那一刻,他已做了永生不再踏入一步的準備,即使並非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毫無感覺,但他始終相信兩相取舍,他失去的比起他得到的顯得那樣微不足道。只是,他沒有想到,那些他當時得到的,並且他以為堅若磐石的東西,會那樣輕易地自他手中溜走。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那兩位眼高于頂,永遠一副高人一等的雙親,會親自上門,擺出那樣低的姿態來挽回他這個兒子。
雖然近些年,他常常迷茫地自問,當年做的那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可是,任性的龍任從來是愛恨很極端的人。即使猶豫當年的選擇,卻不見得能就此輕易原諒向他怒吼著︰「有本事走出這道門,你就不要給我回來!除去龍之耀的兒子這個身份,你什麼也不是!」的父親。所以,向凌的訂婚典禮,他都沒去參加,就為了不想踫見這一雙老人。只為了,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咳、咳……」
龍任聞聲朝長沙發掃去,向凌正一臉難受地將手擋在額頭上,好看的眉宇緊緊地擰著。
「這可是陳年的紅酒,後勁足著呢!叫你不要命地一杯接一杯,現在自討苦吃了吧?」尤其他還是第一次喝紅酒咧。以前向凌從不喝紅酒,所以跟嗜紅酒的他踫杯時,他經常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哪里知道今天,他正要讓服務員拿重開另一瓶白酒時,他居然說「不用了!」,就真的拿起酒杯自己滿上,然後跟他踫杯,仰頭就飲盡。
抬起腕表往下瞥了一眼,心想楚恆怎麼還不來?
忍不住朝臉部開始潮紅起來的好友望去,這時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總不會不來吧?
才剛這麼想著,包廂的門便被推開了。龍任抬眼,楚恆高挑的身影就這麼背著光立在門邊。
楚恆美眸微眯,習慣性地將這奢華無比的房間梭巡了一遍,寬敞無比的空間,娛樂設施與視听設備一應俱全。
而她要找的人,正直直地躺在入門右邊的沙發上,隔著有點距離,再加上那一雙擋在額前的手,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還好。
幾個大步上前,走到他身邊時,一股嗆鼻的酒氣竄入鼻腔,她才訝異地挑眉,只是喝醉了嗎?
但,向凌?喝醉?
這感覺就像是她看見了外星人那樣震憾,她幾乎以為他會是那種滴酒不沾的人。
盯著那張泛著潮紅的俊臉,她仍有些難以置信。于是就有些傻愣愣地立在原地怔看著他,忘了有所動作。
「你送他回去吧,我想凌會需要你
這時,楚恆才想起隔著向凌三個座位左右還坐了另一個人。應該就是打電話讓她來的那人吧?
他是誰?跟向凌是什麼關系?
她好奇地抬眼,一張立體俊挺又隱帶邪氣的臉就這麼映入眼簾,那出色的五官驀地跟久遠記憶中一個黃色長發的少年重疊。
她瞪大了眼,「龍任?」
薄唇微揚,龍任放下手中的酒杯,朝她點了下頭。「好久不見,楚恆
楚恆美眸一時難以置信地在向凌跟龍任之間游移,怎麼也沒想到將他們兩人扯在一塊。
肆意放縱而活得比誰都任性的龍任和超級乖乖牌向凌,這看起來完全不可能有所交集的兩人……
她的意外,龍任看在眼底,只是淡淡一笑。
楚恆驀地目露凶光,狠狠地射向龍任,幾個快步朝龍任走去。
「你這個混蛋還有臉回來?」
龍任挑眉,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到她。听她的語氣,情緒甚至外露到不復慣常的冷漠。
「要不是你這個混蛋去招惹,黎真沁不會中途輟學,更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你這個該死的!你走就走了,還回來干什麼?」
听到那個于他而言像是咒語一般的名字,龍任臉色一變,眼中利光一閃,捕捉到那一個關鍵的字眼。
「你說今天?你知道她在哪兒?」他一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楚恆忿忿地要甩開他,卻發現他的力道大得驚人。「你放開我!」
「說!你是不是知道她的下落?」
楚恆有些吃痛地皺了下眉,恨恨瞪著他。
奈何龍任此刻真有些魔怔了,哪里顧及到這些,滿腦子只想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于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松懈,只是不斷地問著同一句話。
楚恆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像是丟心丟魂的落迫,似乎感覺到某種既定認知的錯誤。
她、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說啊,她到底在哪里?」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