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確是個混蛋,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承認過無數次。不過他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混蛋,盡管他滿肚子壞水,眨眨眼楮便是一個鬼主意(也有可能是餿主意),就是笑,也是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壞笑。但是,無論如何,就是讓人無法討厭。至少常雁是這樣認為的。
為什麼不討厭他呢?常雁有些想不明白,一個逞強好勝,愛管閑事,鬼點子又多的人,有什麼好的。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嗚嗚嗚……在想什麼呢!
常雁站在門外,紅著臉,使勁搖了搖頭,過了還一會,她才冷靜下來。
「你要去嗎?」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風說,「如果不親自去,怎麼表現我的誠意!」
「那麼,讓兌兒陪你一起去,讓他幫你采藥。」李相師頓了一下,道,「門外那個與你一起去吧,如果你不帶上她,她會擔心死的。」
「也好。」風點了點頭,「還不開進來,站在外面想做什麼?」
常雁推開門,滿臉慍色,道︰「不用你叫,我知道,該進來的時候我自然會進來,不需要你提醒……」說到這里,常雁突然說不下去了,她能說什麼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天色漸晚。風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便回到床上。常雁堅持要風躺在床上,卻不知道為什麼,常雁再一次爬到風的身邊。將他的手拉到胸前。
「你這是做什麼?」風不解得問。
常雁冰著臉,道︰「不要問。」說著,手抓得更緊了,爬上床,趴在風的身體上。
「那個,你……」
「閉上嘴。」常雁說,「我……我害怕,害怕你今天晚上突然死掉。」
「的確有這個可能。」
「閉上嘴,听我說。」常雁繼續說道,「我不想讓你死掉,我……我不……我擔心……我……」
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常雁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擔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
淚水,滴到風的身上,幾滴眼淚遞到她的頭上。她抬頭一看,只見風也留下了眼淚。
常雁趕緊拭去眼淚,道︰「你哭什麼!」
「一個人哭多孤單啊,我陪你一起哭。」風說。嘴上是這樣說,心卻道︰「其實我想說,再這樣做,我就算沒有被你壓死,我的手就要被折斷了。」
次日清晨。
「出發。」風大步向前走。
跟在他身後的李兌兒一邊追一邊叫︰「風哥哥,你小心點!你,你……你看不見東西的。」
「看不見又如何?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眼楮看不見,就不會被世間紛繁復雜的事物所迷惑,看問題反倒更加清晰透徹。」
常雁冷笑一聲,道︰「那好啊,我們不用去采什麼草藥了。反正風先生也用不著。兌兒,我們回去吧!」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會求饒。不過,風這個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回去就回去。」風扭了扭身子說,「正好我覺得身體還有些乏力,不想動呢。正好回去休息。」說著,轉身往回走。
「也不知道,現在誰最擔心。」
「風,你!」
「走了走了,回去休息了!」
「你要回去休息,我偏不讓你休息!」常雁一把拉住風的領子,拎著風往前走,「這就是你長的矮的壞處!」
過了幾分鐘。
「話說回來,這里也沒有什麼凶險,為什麼李相師小心翼翼地?」風問。
「你看不見就不要瞎說。」
「我的確是瞎~說。」
「才不和你玩文字游戲呢!」常雁說,「風,一會一定要貼緊牆走!」
「貼緊牆走?列寧先生?《登山》?」
「什麼是列寧先生?什麼《登山》?」
「原界的東西。」常雁解釋道,「不過……有些類似。一側是峭壁,一側是懸崖,路的寬度僅能讓一個成年人側著身子單排通行。當然,你也一例外。風。」
風長的太小了。
「少挖苦我了。」風說,「那我們為什麼不飛過去呢?」
「四周都是雲,不要說你這個瞎子了,就算是一個有眼楮的人,飛進這雲里面,也看不清前面是什麼東西。」
「你說雲?這個地方有多高啊!」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常雁說,「我們抓緊時間走吧!」
三個人慢慢地向前挪著。風不知道那根弦又斷了,說,「如果有一個人正沿著這條路朝我們走,應該怎麼辦?」
……
沒人回答。當然沒有人回答。其實也沒什麼可以回答的,要麼說服對方,要麼把對方弄下去。只有這兩種方法。
于是,實踐這兩種方法實用性的機會來了。
「我早就應該想到,風這烏鴉嘴說不出什麼好事情。」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兩伙人互相望著對方,多說不出話來。
先禮後兵,常雁微微一欠身,道︰「請問,幾位是從哪里來的?」
為首的一個三十歲左右模樣的人,體型碩大,方臉大耳,寬唇黑夫,如果峰能看到這個人,一定會多說兩句廢話的。對方一拱手,開口道︰「在下乾元山虛懷道長門下弟子歐岳,奉命來神醫廬采藥。幾位是……」
「原來是烈焰劍客歐岳歐大俠。小女子常雁,這位是……我的護衛,最後面的小女孩是李相師的孫女,李兌兒。」
「原來是常家小小姐,還有小神醫李兌兒。」歐岳再次拱手,道,「不知道兩位為什麼進山?」
「當然是進山采藥了。」李兌兒說,「風哥哥眼楮被毒瞎了,爺爺說,山里的一種叫仙陀羅的草藥能治好。」
「仙陀羅?我們采的藥中正好有這種藥。」歐岳說,「我願意將這位草藥送改二位小姐。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麼請求。」
「哈哈,早就听聞常家小小姐劍法高超,歐岳想請教一下常小姐的劍法,不知常小姐是否願意?」
「如果你真的能將草藥送給我們,我當然願意。」常雁說。
有些時候,風的烏鴉嘴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