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運動會後,藍欣似乎總是悶悶不樂的,而我和尹澈,依然同從前一樣各顧各的生活著。他找藍欣聊天,我繼續躲到窗外,偷瞄某人。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我的一舉一動,竟然一直被誰監視著。
一個平常的下午,我無聊的再次游逛到回廊窗前,剛瞄上尹澈那張標致的臉,耳邊就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喜歡就去告訴他嘛,這樣又不會有結果。」
身上的毛孔猛然縮緊,我抱住雙臂驚恐的回頭望向身後的人。
居高臨下的男生,即使逆著光,也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嘴角那抹邪氣乃至不屑的笑,眼神毫無畏懼的在我臉上游蕩,似乎很享受的看著我滿臉的驚恐。沒準是個心理變態狂,不用理他不用理他……
我邊安慰自己邊心虛的向後退去,打算轉身完畢之後就開溜,然而他的手卻伸向我的臉,我的眼楮徹底的睜大了…
「那個男生,你每天都這樣偷瞄人家,不覺得很,嗯,很變態嗎?」他的手錯開我的臉,指向我身後的窗口,眼神也望向遠處。說「嗯」的時候,他竟然還微微頷首思考了一下,結果就把「變態」這一詞拋回給了我?呵呵,有意思。
「我…」
「喜歡就說出來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不動聲色的保持著一開始就掛在臉上的邪惡笑容,只是眼神又從窗戶里的人身上,轉移回了我的臉上,我的脊背開始發涼,腦袋「嗡」的一下子…沒想到自己一直極力隱藏的秘密,會被一個連姓甚名誰的人發現,真是恐怖哇…
「我只不過是在照鏡子,你亂說些什麼呀?」我沒有底氣的反駁到。
「小晴!」尹澈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叫著我的名字,眼神卻疑惑的望向我對面的男生,貌似,呃…略帶敵意?
「新朋友嗎?」尹澈走到我身邊一把攬住我的肩膀。我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不過還好我及時托住了,不然一定會被對面那個小子瞎說…
呃……他不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吧…
「你好,我叫尹澈,和小晴一班。」
「你好,尚空。」
原來叫尚空啊,我看見他略帶邪氣的嘴角,挑著幾近完美的弧度,眼神中帶著笑,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盯著尹澈時的某種意味。我腦中莫名其妙的給那個眼神定了一個意︰毫不客氣。
「小晴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話說,我們一起長大,她的朋友也都是我的朋友呢。」尹澈微笑著低頭看我,弄得我頭不敢歪一下,只能動眼楮,看見他輕輕挑起的嘴角。
「問她吧。」尚空意味深長的把那個難答的問題拋回到我身上,我有些慌張的想伸手拽住轉身離開的尚空,卻被尹澈的胳膊束縛著,沒能拽到。
一時間我愣在那里,大腦暫時一片空白。
「喂喂,」放在我肩膀的手動了動,推了推我的頭,「還沒回答,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老實交代。」
我無辜的抬頭看向尹澈,心里飛速盤算著︰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要說「是因為尚空發現了我喜歡你所以我們就認識了」?!
「他…他自己過來和我搭訕…我剛和他說話,你就出來了…」
「是他搭訕?」尹澈歪了歪頭,貌似盤算著什麼。
「嗯。」我乖乖的點了點頭,抬眼的時候看到有一絲滿意的微笑爬上了尹澈的嘴角。
這是什麼跟什麼呀?我開始模不到頭腦。
自從被尚空逮到過一次偷瞄後,我就再沒勇氣在那個窗前晃了。所以一下課就不得不面貼桌子倒下,眼也不眨的听著尹澈和藍欣的對話。其實有時他們聊的也平淡無奇,甚至會讓我昏睡過去;有時聊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就抬眼看看他們的表情,然後自己再面無表情的趴回原狀。誰叫我不擅長聊天,一和尹澈說話就結巴,與其那樣,還不如干脆把嘴閉上,當個旁听者好了。
我就這樣,听著envy鬼在腦子里嘰嘰喳喳的狂叫,感受他狠狠砸我的心房。
幾天之後,就在我幾乎要忘記有「尚空」這一個人的存在的時候,他就又出現了。
「麻煩你,我想找一下丁小晴同學。」此時我正趴在桌子上處于半睡半醒的游離狀態,看見那張妖氣四溢的臉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的大腦瞬間清醒並且警惕起來。
和我一樣變的警惕的人還有坐在我前面的尹澈,我看到他驚訝之余,臉上不不爽一閃而過。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楮。
面對這種對我知根知底的男生,我鎮定自如的選擇了裝死,可不曉得哪個女生被他的邪氣沾染,滿眼冒泡的對著教室大吼︰丁小晴!!!
我肌肉瞬間繃緊,「騰」的站了起來,在眾人的好奇眼神中目不斜視的走向了門口,我就這樣看著得意的笑在門口男生的臉上愈演愈濃。
「怎麼,在躲我?怕我?」他悠閑地插著口袋,靠著門框對我說。我伸出手把他推離眾人的關注,藏到了牆後面打算和他好好談一談,也好了解一下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找我干嘛?!」我跳過了他的問題,忍住氣不和他廢話。「知道我的秘密就很了不起嗎?**,我可不想因為你被別人私下里議論!」
「是怕被誤會?尹澈?」他挑起嘴角笑了起來,低下頭好奇的看我的表情。說來也不爭氣,被他這樣一看,我就真的感覺到了心虛。
也許是這樣吧,本來在尹澈哥的眼里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如果再多出來個緋聞男友,他便會更不屑,連從前對我的那一些笑容,都可能收回去吧。到那個時候,我要怎麼過下去啊!
「看什麼看?!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就不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嗎,這種事情被別人知道就只會一天到晚擔驚受怕,你干嘛總是拿這個來煩我,我和你又無冤無仇的…」我略帶煩躁,委屈的說道。
進行了以上感情大抒發之後,本以為會有反駁的男生,卻陷入了沉默。善良的我偷偷的想是不是自己剛說話的語氣太強烈,話說的太過分以至于…讓他深受打擊失去自信從此以後開始自卑低落再難以重新站立起來…
所以我偷偷地抬頭了。抬頭的時候,看見對面的男生笑盈盈地望著自己,心里「咯 」一聲…就不該同情心泛濫啊…
「嗯,給你的禮物。」好像我剛才的話連個標點都沒入他的法耳,他竟然就這樣無所謂,還送我禮物!
呃…送我…禮物??!
我驚訝地瞪大眼楮,看著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小盒子,帶著淡粉色蕾絲蝴蝶結。我眼中的疑惑使他的笑容更深了…深到…我的脊背又開始發涼,大腦一片空白,開始短路…
他不顧我的表情,拽過我的手就把盒子塞到了我手里。
誒,老兄,這才是第二次見面誒,又不是逢年過節需要客套,你來這一招一式是要干嘛?我一個人在心里默默地碎念,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物體,動彈不得。
直到我回過神來,抬起頭才看見,男生已經插著口袋走出了好遠…
心里帶著疑惑的走回了座位,習慣性的看向尹澈,發現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各種情緒交雜出的光,伴之,還有藍欣的眼神,我顧不得揣測。
踫到椅子的同時,藍欣轉過頭來笑盈盈的問我︰「帥哥找我們家小晴干什麼呀?」
我望著尹澈的背影,蔫蔫地說︰「莫名其妙的送我禮物…」
我發現藍欣的眼里一下子跳出了光芒。
「啊?!我們小晴終于有男生追求了!不枉你大姐我這幾年的精心培養,不錯不錯!哈哈哈…」
我似乎感覺得到尹澈背對著我的那張臉此刻的糾結表情,于是連忙解釋︰「才不是!我們剛見第二面,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事情要拜托我,只是什麼事情…他現在還不好說出口…」
「呵呵,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又不是家纏萬貫,也不能一手遮天,人家能求你什麼呀!不過是喜歡上你了,暗戀你好久了,終于表白了~」藍欣完全陶醉在了自己的幻想中,而我听到了「暗戀你好久了」的時候心里一怔,看到了尹澈的脊背微微一僵。
不會是真的吧,既然能發現我總是偷瞄尹澈,那他一定是觀察我很久了。難道真的是喜歡上了我?或者是…變態大叔?
「哎喲不可能啦,藍欣你不要亂說,真是的!」越怕被誤會,誤會來得越快。
尹澈默默的轉過頭來,胳膊搭在我桌子上,看起來一臉的淡然,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黑著臉。
「這是什麼?」尹澈把小盒子拿在手里把玩著,「打開看看?」
我接過來,拆開了粉紅的蝴蝶結,打開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淡粉色小石頭,用細鏈穿著。是一條項鏈。
「都送項鏈了,小晴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嗯?知道送項鏈代表什麼嗎?想與你相戀呀!」藍欣眼里跳動著得意,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得意從哪里來,但是心里很不安,因為我看到尹澈的臉上,淡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微皺的眉頭,和望不透的眼楮。
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別的男生送我禮物,他吃醋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多少還是在乎我的呢?甚至,喜歡我呢?
我感覺到自己的眼楮里冒出了一串串心形的粉色泡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之後我才又記起某人還處于陰暗的低谷中,于是強憋了回去。
一節語文課下來,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偷笑幻想中度過,而envy鬼在我身體中開出的花叢里睡得香香甜甜,仿佛還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嘴角還掛上了笑容。
不過沒過多久,這種單薄的幻想便被尖銳的現實所打破。一下課我便看到藍欣從桌堂中拿出兩個紅艷艷的大隻果,然後捅了捅尹澈,遞過去一個。
他接過去的時候,臉上綻放出的笑容,簡直…簡直比向日葵都燦爛。
我最喜歡看他笑了,可是這個時候偏偏他的笑容那麼刺眼,仿佛硫酸,從眼楮流進我的身體,身體里綻放的花叢瞬間消失殆盡,被灼燒到的envy鬼縱身一躍,跳進我的眼楮。
于是有淡淡的水霧彌漫上來。
怎麼會這麼傻,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傻?!尹澈他…從一開始喜歡的,不就是藍欣嗎?笨蛋傻瓜白痴丁小晴!怎麼可以傻到幻想尹澈喜歡你!
怎麼可以這麼傻…
envy鬼開始靜靜的把一種名叫做「悲傷」的藥撒進我心里,我靜靜的等著它的治療,一切卻沒有轉好。
放學時,我告訴尹澈和藍欣先走,我有些事。可是我有什麼事呢,不過是不想看到他們在一起時的笑臉,怕我的悲傷,會被他們發現又做不出解釋。
尹澈臨走時,回頭告訴我︰小心點,早點回家。我乖乖的點頭。
不會再幻想了,從小到大,他對我的關懷,都只限于哥哥的範圍吧。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著今天的一幕幕,不自覺的嘆氣。
「笨蛋,嘆什麼氣啊?」男聲突然飄進耳朵。我回頭,是尚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跟在自己身邊的呢。
「禮物還喜歡嗎?」他不等我回答上一個問題,又接著問。
「為什麼送我禮物。」我皺著眉頭傷心的看著他。
尚空望著我挑著嘴角笑了笑︰「又是因為尹澈吧,你一直都只會為他這樣。」
有些無法理解他的話,看樣子像是很了解我一樣。不過我才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我打算從今以後再也不和這個人提起我心里的那個秘密!
「回答我!」我撅著嘴執拗的望著他。他那麼高,樣子很好看,淡黃色的路燈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笑也真的很好看。那只是瞬間的錯覺,覺得他離我很近。
「打起精神啊笨蛋!」他伸手推了推我的頭,我眼中的世界歪了一下,又正回來。然後他又雙手插著口袋,把我扔在後面,一個人朝著前面走去,留下長長的影。
這個人真的很奇怪,第三次和他見面,卻像是相識已久一樣,很了解我嗎?還是只是他自以為是?不過,剛剛被他這麼一推,我腦袋中的不快,似乎真的被傾倒出去了不少。
望著他的背影,我輕輕地笑了。
回到家里,我把尚空給我的小盒子塞進了抽屜,然後「撲通」倒在了床上,那些不爽,統統見鬼去吧!睡上一覺,一切就都會過去的。我這樣安慰自己,安慰envy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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