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妒不歡 第八章 夢魘

作者 ︰ 夏星純

緊張的氣氛一點點包圍了整個球場,文聯的拉拉隊女聲震天,理科的卻多是男生的雄吼,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盤旋在球場上方,也依舊掩蓋不掉自己胸膛內劇烈的心跳聲。

第四節一開始,場上頓時靜了下來,只听得見球員們的鞋底和地面摩擦時發出的「吱吱」聲和拍球聲。大家全部都聚精會神的盯著場內。

此時理科隊員正拿著球向這邊努力攻進,不過防守很嚴,根本沒法月兌身靠近籃板。于是他猛然直起身子一跳,投了一個三分球。球打到了籃板上,在球框上轉了兩圈之後掉了出來,于是場上噓聲和歡呼混雜在一起。我坐在下面欣慰的笑了笑,雖然這笑對對方來說是幸災樂禍……

尚空得球,文聯歡呼聲起。那輕巧的身影,靈活的躲避著沖上來搶球的對方,鎮定自若的腳步叫人從心底感到安心。球準確迅速的被傳到肖盟手中,肖盟動作非常迅速,做了幾個假動作之後對方完全亂了節奏,于是趁機突破,傳球。球順利的到達尹澈手中,文聯的女生幾近嘶吼著加油助威,恨不得將球吼進籃筐里。

尹澈拍了兩下球,沒做過多的猶豫,直起身子跳起來投向籃筐。

進了!!!

我看見尹澈抿著嘴微微地笑著,沒有得意也沒有炫耀,只是跑著步繼續比賽。

70比70了,比賽似乎越來越精彩也越來越緊張了,無論是球員還是拉拉隊似乎都做好了拼命的準備,我也激動的站起來沖著場上大喊加油。

強強對決的比賽總是很艱難,兩方的分數互不相讓的向上攀爬著,直到比賽還剩兩分鐘的時候,雙方比分80比78,雖然文聯領先了兩分,但這還沒有成為最後的定局。尹澈在場上喊著︰別放松!還沒結束!!隊員們堅定地點頭,給整個比賽更增添了緊張感。

對方隊長模樣的人似乎很不甘心,貌似帶著怒火一樣凶殘的伸出手打掉了藍精靈手上的球,然後帶球猛沖。藍精靈舉手表示對方打手犯規,裁判卻沒有裁決的跡象。觀眾席上浮出了不滿聲,可比賽正值緊張階段,只好皺著眉繼續下去。

小紅帶著球一路奔到三分線內,停頓都沒有的跳起投球,速度之快叫藍精靈們措手不及。

球就這樣被扔進了球籃,籃網像裙擺一樣嫵媚的扭了扭,贏得場上的猛烈歡呼。

80比80。

難道要加時賽嗎?真是激烈的比拼呢。

我已經放松了神經等著看加時賽定勝負了,沒想到在比賽還剩48秒的時候奇跡又出現了。

尚空籃下接球之後迅速運球向前跑去,對方隊員中途攔截被尚空的假動作打亂了節奏,隨後尚空繞過防守隊員直接到達中線,抬頭便是尹澈的位置,于是抬手將球傳到了尹澈手中,尹澈接過球跳起,投籃……

「啊!!!」全場開始沸騰。

最後的48秒內尚空尹澈配合竟然又進了一個球!!!這樣一來比分81比80,文聯完勝!!!

我叫喊著蹦了起來,一旁的齊夢晴也和我一樣激動的捂著嘴叫,于是我們兩個女生拉起手在地上蹦著轉圈圈。

「尹澈最棒!尚空最棒!!文聯最棒!!!」拉拉隊的氣勢高漲,沖著球場大喊。

場上的小精靈們也激動的抱在了一起,大聲的叫喊著,互拍著肩膀,稱贊每個人。場下的替補隊員也全部沖了上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最終還是閃著藍色火焰的藍精靈們贏了呀!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濕,心里莫名的覺得感動。這樣的拼搏,這樣的結果,還真令人欣慰。

大家開心過後走下場來,尹澈燦爛地笑著走到我面前,伸出大手揉我的頭發,我仰著頭笑著看他。

真的是個王子呢,帶著天生便存在的光芒,降落在我身旁。為什麼我會這麼幸運呢,現在能和這麼優秀的你站在一起,扮演著其他女生夢寐以求卻無法得到的角色……

尹澈微微弓下腰,一把抱起了我在地上轉圈。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我一跳,隨後我感覺自己像是飛起來了一樣,輕飄飄的浮在尹澈的懷里,那麼幸福……

放我下來的時候,我趴在尹澈肩膀上看到尚空正淡淡的笑著和齊夢晴說著什麼,齊夢晴似乎很開心的踱著小碎步,然後伸手抓住了尚空的胳膊,隨後抱住了他……

剛才輕飄飄的幸福感突然之間不見了,臉上的笑容也瞬間變得堅硬而艱難。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總之……很奇怪。

我將頭貼在尹澈懷里,緊緊地抱住他。他看不見我臉上沮喪的表情。

你要好好地珍惜尹澈,不要太過貪心,不然有一天,你會失去所有你曾擁有的。

我告訴自己。

不然有一天,你會失去所有的……

籃球比賽之後,校園里開始流傳著「尹尚無敵組合」這樣的傳奇,根源是比賽的最後那48秒兩人精彩絕倫的完美配合。尹澈尚空也因為這,成為了校園傳奇人物。有趣的是比賽之後,竟然有不少理科女生紅著臉來沖尹澈尚空要簽名,還真是追星不分文理呀!

這之後尹澈和尚空的關系也變得更近了,兩人之間的默契有時竟然叫我感覺自己的存在是多余,所以我開玩笑的說︰干脆你們在一起好了。每到這時尚空就會勾起嘴角曖昧的說︰好呀。尹澈則一臉嫌棄的斜著尚空說︰他太丑,我喜歡漂亮的小晴~然後跑到我身邊抱住我的胳膊。

竟然開始變得孩子氣了。我在心里偷笑道。

頒過獎之後,我和尹澈才突然發現,從頭到尾藍欣一直沒有出現。等我和尹澈回到班級,才看見藍欣一個人在教室里,靜靜地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我走上去趴在她耳邊笑著道︰「快起來啦~大英雄回來了,快祝賀一下~!」

藍欣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那里。我嘟起嘴蹲下來,從下面向上看他,尹澈見狀也湊了過來。

「藍欣,你怎麼了?」尹澈發覺有些不對,抓著藍欣的肩膀將她富了起來,結果我和尹澈都大吃一驚。

她的臉上布滿了紅色的小點點,她白皙的臉此刻已經變得通紅,眉頭緊皺著似乎很痛苦。尹澈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

「在發燒。」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啪嗒」一聲,有什麼掉到了地上,我彎腰撿了起來。

「花生糖?」

「花生糖?!」尹澈的臉色開始變得驚慌,「花生過敏啊!」

尹澈迅速的橫抱起藍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逆著走進教室的人群奔了出去。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反應過來。

「等等我!」我轉身跟著跑了出去。

「等等我呀!」我在他身後跟著他,望著他熟悉的背影,但無論我怎樣叫他等等我,他的腳步都沒有慢下來,哪怕一點點。我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無助的驚慌感,眼淚也涌了出來。

我知道他是因為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才這麼對我,可是為什麼明明知道這樣,卻還是忍不住的難過。好難過……

「等等……」

我伸出的手還在半空中,車門已經毫不猶豫的關上。我的腳步還沒有停下,可車子就已經開走了。

呆呆的站在路邊看著那輛紅色的出租車漸漸變小,車窗里的人影也看不清了。而最後的畫面是,藍欣被尹澈抱在懷里,他的眼里寫滿了焦急和關切……

猛然間我感覺有什麼游蕩在我的心間,好像是好久不見的那位老朋友。他輕輕地叫喊著,像是口號,也像是咒語……

「envy……envy……不要貪心……小心失去一切……」

「小晴!」身後有人叫我,我回過頭望過去。

「尚空……」我無意識的叫出他的名字。

「小晴,」尚空跑到我身邊,「你怎麼了?」尚空看著我的眼楮。

「哦?」我抬手踫了踫自己的臉,竟然有液體。

自己是掉眼淚了嗎?竟然這麼不懂事,這個時候在吃什麼醋呢。我有點氣自己的用力抹了抹眼楮。

「嘿嘿,沒事。」我對尚空笑了笑。尚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

「尹澈和藍欣怎麼了嗎?我去班級找你們就看見你們一前一後的跑了出去,問同學也沒人知道,所以就跟了過來。」

「藍欣吃了花生,過敏了……」我幽幽的說。又想起了尹澈抱著藍欣的樣子,尹澈的懷抱很溫暖吧。

「過敏?他有沒有告訴你去哪家醫院?」尚空微微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

「嗯,沒關系的,會好起來的。」尚空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我們一起走回了教室。

我跟老師說明了尹澈和藍欣的情況,請了假,然後一個人開始了這個漫長的晚上。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呢,尹澈一定很擔心藍欣吧,不知道身上的錢夠不夠給藍欣打針呢,也沒帶電話,不過會通知家長的吧,尹澈那麼聰明呢……

晚上時尚空送我回家的,我在家家門前對尚空微笑著擺了擺手,卻感覺他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我那麼叫人擔心嗎?可能吧,的確不是很懂事呢,不僅不分時間地點情況的涌動著小情緒,還害尚空這麼擔心的看著我。

對不起……

整個夜都被夢填滿了。我夢見那是一條很長很長,仿佛沒有盡頭的路,尹澈就那樣在前面奔跑著,我拼命的叫喊他卻不理我。我夢見自己摔了一跤,抬頭的時候尹澈就牽著藍欣的手坐進了轎車里,開著車走遠了。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追著車卻只能看著它越來越遠,我哭著,叫著,他卻都不肯回來。後來尚空出現了,拉住我要帶我回去,我拼命的掙扎著要去找尹澈,他卻不肯放手……

我猛地睜開眼楮,看見麻麻拉著我的手擔心的看著我。

「小晴不怕啊,在做夢在做夢……」麻麻還是像我小時候那樣哄著我,我的眼淚突然地涌了出來,無法停止的涌了出來。

我抱著麻麻哭了一陣之後,才抹著鼻涕起床收拾準備上學。

只是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了,那個背影,太過熟悉了,叫我誤以為那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才會哭得那麼傷心……

第二天上學,我到的時候尹澈已經坐在位置上了,看見我走進教室之後起身朝我的座位走來。

經歷了昨天的事情,還有一整夜的夢,我依舊沒有能完全的從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中走出來,以至于見到尹澈的時候感覺他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陌生。

「小晴早啊。」尹澈笑著揉揉我的頭,我緩緩地抬起頭看他。笑容還是熟悉的模樣,你還是你,你會離開我嗎?會頭也不回的向前奔跑,丟下我嗎?

「眼楮怎麼腫了?昨晚沒枕枕頭嗎?笨蛋~」尹澈捏捏我的臉,他的溫度在我的皮膚上蔓延開來。我的嘴一癟,邊笑著邊流出了眼淚。

尹澈看見我哭頓時慌了手腳,一邊手忙腳亂的給我擦眼淚一邊撫著我的頭,還想給我找面紙,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

「小晴怎麼了?怎麼哭了?有誰欺負你了?尚空嗎?被老師罵了?還是家里出什麼事了……」尹澈慌慌張張的樣子讓我感覺好好笑,于是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讓尹澈徹底模不到頭腦。

我想,我心里這樣傻傻的卻又巨大的情緒,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我只希望我們簡簡單單幸福著,不想你因為我的煩惱而煩惱。而且,我應該相信你不會離開我不是嗎。

很快就要到中秋節了,比賽結束後再上三天課就要放中秋的三天假期了。但由于我們是高三特殊群體,所以三天的假期被學校壓榨成一天半。但即便是這短暫的假期,它依舊成了我們平時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班里大多數女生還是選擇了抓緊這所剩無幾的假期,成群結隊的上街購物。她們喜歡漂亮的裙子和很高的鞋子,喜歡將指甲涂滿亮閃閃的銀片,還喜歡沒事去做頭發,喜歡在每一個可以月兌下校服的機會,將自己搖身一變,打扮得花枝招展。

當然,這群女生里不包括我。像我這麼懶,梳個頭發都不願意多梳幾下弄出小造型的人,讓我每天打扮起來,還不如給我戴口罩墨鏡容易實施。而我覺得自己很適合校服的風格,寬松掩蓋體型,不至于把自己裹得和她們那樣凹凸有致,讓人難為情。

至于這個中秋,我問尹澈他打算干什麼去,他眨了眨眼楮想了一會,沖著我搖了搖頭。

「可能要去女乃女乃家吧?」我問道。

「嗯!對。」尹澈附和。

「姥姥家呢?」我繼續問道。

「好像也差不多要去誒。」尹澈撓了撓頭。

「怎麼你的行程我比你還要清楚……」

「好乖哦!」尹澈又沖我伸出了魔爪。本來沒什麼型的頭發經過他的蹂躪更加難以入目了。我抬起手用十個手指抓了抓頭發,然後用手腕上的橡皮筋簡單的綁了一下。

「告訴你個好消息……」尹澈把下巴放在手上,說話的時候整個頭都會動。

「什麼好消息呀!」我興致勃勃的問道。

「嗯……」尹澈不緊不慢的哼哼著,吊著我的胃口。

「嗯?」我眯起眼楮邪惡的瞪著他。

「好吧!告訴你。」尚空的這一招「眯眼瞪」還蠻有用的嘛~!「十一我們放三天,籃球隊帶我們去海邊玩~!」尹澈笑笑的看著我,的確等到了我眼中的驚喜。

「好棒呀!!!最喜歡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啦~!」我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對十一的出游充滿了期待。

「咳咳,」听見咳咳聲的我回過頭去,「什麼好事呀?」藍欣的氣色已經恢復的不錯了,此刻正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籃球隊十一要去海邊玩~!和大家一起~!」我開心的說道。

「真的呀?」藍欣的眼楮亮了起來。「我也要去!可以帶家屬的吧?」

「嗯!」尹澈點點頭。

「籃球賽我都沒看上,課余活動可一定不能再錯過了。」

「不過這次要注意不能吃錯東西啦!」尹澈有些責怪道,「自己不能吃什麼還不知道嗎,明知故犯。」

「知道啦,那次不是小晴給的糖,不吃怕傷了她心嘛~」

藍欣一句像五雷轟頂一樣將我劈得外焦里女敕。我什麼時候給她花生糖了呢……

「你記錯了吧……」

「沒關系的小晴,以後記得我花生過敏就好了,不用在意的。」藍欣沖著我自然的微笑著,她那好看的面容使我實在分辨不出是她記錯了對象,還是她就這麼故意的將責任惡意的推向了我。

「我記得我沒有……」

「沒事的小晴,事情都過去了,你別往心里去。」尹澈也安慰道,這叫我感覺更加不可思議了。明明沒做過的事情卻被別人當作事實,實在是叫人心里不爽啊!

「可是……」委屈得很,但似乎沒有人在乎你的解釋了,如果解釋太多,人家會認為你懦弱,什麼都承擔不起。

我低下頭不再開口,任藍欣和尹澈談論著十一出游的話題,自己卻再也沒有心情听下去。

只是……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不介意。藍欣她到底出于什麼原因會這樣說呢?到底是誤會,還是惡意?

暫時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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