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妒不歡 第三十章 足夠

作者 ︰ 夏星純

「你給我機會?!」我驚訝的轉過頭問他,他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看來淡定是尚家祖傳的呀!

「尚空拒絕我的要求,那麼我希望你以他朋友的身份去說服他,如果成功了,你們可以一起去國外上學,前途……當然是無量的。」大叔微笑著,心中好像很有把握。不過這似乎是一個很巧妙的辦法,而如今我面對的,是「可以出國」這麼大的一個誘惑。

可如果我答應了他,那豈不是要丟下尹澈一個人自己飛去遙遠陌生的地方?!那怎麼可以?!不過看樣子我不答應,他還會有更厲害的手段逼我答應……比如……用爸爸媽媽性命威脅我,將我綁架直接快遞到國外,或者用金錢收買我!無論怎樣,還是不要逆他而行的好。

「叔叔你太高看我了,我可以答應試著勸勸他,不過他听不听我的,就要另當別論了。」這種含糊的答應,給自己留了後退的余地,也不至于現在被逼進死角。嗯,自己怎麼可以這麼聰明?!吼吼吼吼……

「我對你的確有很大的把握,因為你對于他來說絕對特殊。」大叔對我狡黠一笑,「尚空給了你家里的電話不是嗎?」我听罷一愣,心里的竊喜暫時被壓了下去。

「嗯。」給了我電話又怎樣,我也給了很多人電話啊。

「給同學電話是尚空最排斥的事情,而你是他這麼大以來,第一個擁有家里座機電話的人!!!」大叔「啪」的拍了一下大腿,我感覺前面的西裝撲克都被嚇得一顫。

「呃……」我看著大叔毛利小五郎一樣牛掰的面孔,有些無語。「所以說……我要對你家電話負責了是嗎……」

「是你要對尚空負責!一定要想辦法說服他!這是一個合格的朋友應該做的事情!」大叔有些激動,可能年輕時是個為朋友兩肋插刀氣血方剛的男子漢吧,我小小弱女子實在領會不了其中的真諦啊!勸好朋友出國離開我怎麼就成了我的職責了呢?!

「大……呃,叔叔,我會盡力的。」

「嗯。」終于冷靜下來了,大叔扯了扯領口,手放在腿上,滿意的閉上了嘴。

車子七拐八拐的不知道駛向了什麼方向,我透過窗子遠遠地看見學校天台上那飄舞的紅旗,才發現竟然已經朝著西邊開了這麼遠了啊!這是要去哪里啊……西天嗎……

我耐著性子看著外面逐漸陌生的風景,心里一直擔心著尚空現在的情況。他到底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上課了呢,一會見到他到底要怎麼才能讓他明白我其實並不想他離開呢?心里面亂糟糟的理不清,但我想只要我堅定一個信念就行了吧!

我們誰都不會離開的!我們要在這里好好的生活,在天台看美麗的日落!!!

車子最後拐了一個彎,停在了一個歐式建築前面。我從來不知道在這座城市里真的存在這種高貴豪華的歐風建築,我從車里出來,忽然感覺自己搖身一變英國公主。這里的一切還真附和我的氣質啊!哈哈!

陶醉一番之後發覺西裝撲克已經恭敬地在一旁等了我好久,我依舊不適應他這種恭敬,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跟著他走進了屋子。

原來這里是餐廳啊!走進屋子之後,滿眼都是深紫色,偶爾的淺色也是淺紫色,地上竟然鋪滿了灰白色的毛絨地毯,我看見之後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月兌鞋,最後看見西裝撲克帶著大叔一腳踩上去,才放下心踩了上去。

實在是暴殄天物啊!這麼好的地毯也不換個鞋就踩!不如掀下來容我扛回家鋪在臥室……

窗邊的黑色鋼琴後有人輕盈流暢的彈著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這房間的氣氛如同幽夜,鋼琴清澈的聲音如同天上瀉下的月光,散落身邊。

我四處尋找尚空,也沒有看見。只見撲克領著大叔直直的奔向了靠里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撲克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身後。我站在原地听著鋼琴聲將自己包圍,感覺自己就要跟著這月光奔月的時候,終于一曲終結。鋼琴後面的人站了起來,我好奇地望了過去。

說鋼琴後面站起的人是尚空是不是太狗血?可我看見鋼琴後面站起的的的確確就是他那張邪氣的索命臉啊!!!

他到底還有多少面是自己不知道的呢?原本以為和自己一樣平民的人,原來是個大少爺;原本邪氣四溢的人,如今竟然彈奏出如此清澈的月光奏鳴曲。是我自己太不了解你了,以至于……現在這樣呆呆的看著你,感覺那麼陌生,那麼遙遠。

「又發呆。」尚空幻影移形一樣移到我身邊,推了一下我的頭。我從剛剛的思緒中抽出來,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嘴角還是挑著的,笑容依舊摻雜著暖意,還是那個尚空。

好久不見。

有些時候,幻覺讓我們以為距離彼此好遙遠,但其實,那就像是被眼淚弄花了的世界,只要擦擦眼楮眨眨眼,天空還是那個天空,他也還是那個他,沒有變。

意識到自己面前站著的是活生生的尚空,我開心的對他笑了出來。有一大堆話就在嘴邊掛著,想開口全部問出來,而他還沒容我開口,就輕輕拉起我的手腕,對我抿著嘴點了點頭,走向了那邊大叔和撲克等著的桌子。

「坐吧。」大叔微笑著叫我和尚空坐下,尚空給我拉開了椅子,我坐好之後他才坐下。這一系列極其紳士的動作,叫我不由得回頭多看了他兩眼,他斜過眼楮挑著嘴角瞪了我一眼。嗯,沒錯,就是尚空,不是外星人。

「小空,小晴是你好朋友吧?」小空?哈哈!還是叫悟空更順口。「她說也很希望你能出國呢,不僅如此,她也很樂意和你一起去。」大叔笑著對尚空說道。我听了之後頓時懵掉,為什麼他強加給我的想法都成了我自願的了呢?!尚空不要相信他啊!!!

我捉急的回頭望向尚空,他轉頭對我笑了笑。不知為何我看著他的眼楮,感覺他明白那並不是我本人的意願,于是收回了話頭,安心的听了下去。

「所以你的意願,要不要改變一下?」大叔的笑容越發的狡詐,看得實在不爽。我低下了頭玩弄自己的手指,尚空會解決一切的,心里下意識的就這麼想著。

「您找她來就是為了叫我改變意願嗎?」尚空淡淡的開口。他的脾氣總是這麼淡淡的,卻氣勢逼人,讓人印象深刻。

「讓你對國外有更多的憧憬。」大叔笑道。

「那真是麻煩您了,我和小晴現在就好好的在一起,何必要跑去國外呢?」尚空的話叫我一怔,怎麼這話听起來這麼歧義呢?頗有苦命鴛鴦雷打不散的氣勢!我抬頭看見尚空挑著的嘴角,邪氣的笑在臉上妖媚的四溢。

「要知道去了國外之後你們兩個的未來都會無限寬廣!!!」大叔吼道。

「寬廣到本該屬于我的東西都會被人奪去!」

尚空出乎意料的低吼叫我有些驚訝,他望著對面男人的眼神,絲毫沒有看自己父親時應有的溫情。而對面的大叔也由剛才的凶巴巴變成了面露難色,似乎也被尚空肅殺的氣勢鎮住了。

只不過,這位大叔到底要奪走尚空什麼呢?能夠叫他發這樣的脾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正呆呆的想著這些不解的事情,尚空一把拉過我的手,要帶我起身離開。我剛起身他頓了頓,回過頭冷冷的朝大叔說道︰「以後不要把她牽扯到我們之間,不然的話,一切都不會如你所願。」然後我就稀里糊涂的被尚空拉離了這皇宮一樣的建築。

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抓著我的手握得很緊。這是我第一次和尚空如此貼近的接觸,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從手心流遍了全身。

剛剛他是在保護我吧,不想我卷入他們父子間的恩怨中。笑容不自覺地爬上了我的臉頰。尚空的腳步有些急,加上他的腿長,我在後面連跑帶顛的跟著他,卻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里去。

「那個……尚空……」我跟了一陣之後有些氣喘吁吁,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這是要去哪呀?可以慢點走的,大叔沒追上來……」

尚空听了之後忽然停住了腳步,我差點一頭撞上去,還好鞋底不滑。

「怎麼他叫你來你就來,笨蛋。」尚空鄙視的俯視著我。我瞪大眼楮眨了眨。

「他說你想見我,所以就來了。」你以為我喜歡和你家老頭走哇?!

「咳咳……」尚空抬起手遮住嘴干咳了兩下,我看見他的臉有些發紅。這是怎麼了?

「喂!你太過分了!這麼多天不來上學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去你教室找你?你同學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我,你怎麼可以……」

「對不起。」

尚空輕輕的說,截去了我還沒說完的話。我站在那里,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臉頰,突然就感覺即使被當怪物也沒什麼,只要你還在就好,你能回來就好。

眼淚突然沒預兆地涌了出來,可是我同時又很想笑。于是抽出他手心里的手,一掌拍在他頭上,然後掛著眼淚笑著看他,覺得難為情就拼命用手擦著眼淚。

尚空被我的眼淚驚呆了,估計是在驚訝這小丫頭是不是被嚇傻了,又哭又笑的。他怎麼能知道,每次站在他門口,看見他座位空蕩蕩的,想起以後有可能那里永遠都空著了的感覺,有多可怕。他又怎麼知道,現在他這樣活蹦亂跳的站在自己面前,有多好。

尚空愣了愣之後,朝我走近一步,輕輕地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說想見你,你就會不顧一切的跑來嗎?我消失了,你也會很在乎的找我嗎?你願意為了我承擔別人奇怪的眼神嗎?這一切,你都願意為我做啊……這樣就足夠了……

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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