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樣的日子竟然過得這麼快,尚空受傷的日子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這天接到醫院的通知要尚空回去復查一下,檢查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癥,好抓緊治療。
我想真的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癥了,而且不是一種。比如綜合癥︰這種病癥在尚空身上表現得十分強烈,從前看我久了都會臉紅的男生不見了,現在是動不動就眯起眼楮湊過來,微笑勾引輕吻調戲的不良小子;還有王子病︰這類病癥同「公主病」是對等的,適用于男生,又名「少爺癥」,就是動不動就自稱「本少爺」、「朕」、「寡人」等,喜歡垂著眼打量人,偏好居高臨下的和人說話(雖然說這是我們的身高差問題……);除此之外還有脾氣暴躁癥︰這是他得的最重的一個病!以前多溫柔多好的一個純白小男生啊!現在動不動就發脾氣、吃醋、小心眼,佔有欲也無比強,嚇得我只好百依百順,做個憋憋屈屈的小女佣……
所以現在我漸漸地也開始追逐潮流,跟著我家尚少一起患上了一種病癥,名為——見君就抖癥。其癥狀主要表現為︰听見尚空的聲音會不自覺的一抖,看見他的身影會不自覺的一抖,他看我會抖,突然不理我會抖,踫我會一抖,當然,親我的話,就會抖抖抖抖抖個不停。
不過我不是不治之癥,只要尚大少爺低吼一句︰「再抖就吃了你。」我就瞬間停下。祖傳秘方,包治抖病,百試百靈。
和尚空坐車去醫院檢查,踏進門的一瞬家聞見醫院里的消毒水味,我下意識的抓緊了尚空的手,手掌里漸漸地滲出了細汗,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心跳加快。走到掛號處尚空發現我的異樣之後,擔心的模了模我的額頭。
「不舒服嗎?」他低頭溫柔的問我。
「嗯,好像……好像,害怕。」我抱住尚空的胳膊,渾身發冷的抖了一下。我發誓這次不是我的見君就抖癥,而是真的無法控制的發抖。
他抽出胳膊把我攬住,我胳膊環住他,將臉深深地埋進他的懷里,深呼吸。他獨特的味道吸進鼻腔,心里的恐懼被壓下去一些。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回想起那天,路邊的刺眼紅花,尚空失去靈氣的睫毛。我抱著他時的無力,那扇冰冷的大鐵門,還有「手術中」晃眼的三個字……
我緊緊緊緊地抱住他,不想再失去他了,想起「失去」兩個字就感覺害怕得顫抖。只好更加緊的抱住他。我感到尚空有些艱難的摟著我,在我頭頂輕輕地笑了。
「不要怕,我身體恢復的很好的。」
「嗯。」
「等做完檢查,我們去吃冰淇淋怎麼樣?」
「嗯。」
「這樣親密的動作,會讓別人嫉妒的哦。」
「哦……」
我戀戀不舍的放開手,抬眼看了看他好看的臉。心里的不安好像是從那時的手術室外穿越來的,那麼真實,那麼讓人承受不起。
尚空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我認真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他手掌的力度,努力叫自己安心下來,最後還是緊緊地貼在他身邊和他掛好了號。
他進去檢查的時候,我就在門外不安的轉悠著。好像上次的事情真的給我留下了陰影,那種濃重的消毒水和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我忍不住干嘔,心里的委屈和不安讓我的眼淚抑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我不知所措的咬著嘴唇在原地跺腳。回身的瞬間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身體一僵,眨了眨眼楮努力看過去。
逆光的走廊,光線映在地上打在我眼里,昏昏暗暗的那種明亮,人只剩下單薄的黑色影子被我捕捉在眼中,可是即使只是影子,我也依舊能辨認得出來。
他來醫院做什麼?難道是家里有人生病嗎?消失了這麼久沒有聯絡,竟然會在這里遇見。
我暫時忘卻了心里的不安,邁開步子朝那個影子走過去,他似乎要拐彎了,我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越跑越快,卻感覺怎樣都追不上他。迅速的拐進他拐的嘴角,四下尋找著剛才熟悉的身影,剩下的卻是滿目慘白的日光燈色。
應該是我看錯了吧,他怎麼會在醫院呢。
我突然想到或許媽媽可以和尹媽媽尹爸爸有聯系,于是低頭撥出號碼。媽媽在那邊接起電話,我說明了打電話的來意之後,媽媽也同我一樣一無所知。
雖然兩家人關系一直很好,可是兩家父母的工作還是很忙的。我和媽媽說了尹澈沒有參加高考之後,媽媽也不好打電話過去詢問狀況,畢竟這對于人家來說不是好事,所以這麼久以來一直選擇了沉默,有需要聯系、有適合的機會、想要聯系的時候,尹家自然會主動打來。
就這樣白跑了一趟。我剛好路過衛生間,走進去洗了把臉好好的清醒一下。看著鏡子里有些蒼白的自己,努力挑了挑嘴角,心情卻怎樣都雀躍不起來。
兩個多月在尚空身邊的日子,幾乎沒有過這種沉重低落。有他在的時候會心跳加快,會捧月復大笑,會委屈撅嘴,會臉紅害羞,可是從來都是無憂無慮的感覺。即使是尚聖和尚空遭遇困難的時候,也因為有他而感覺艱難一定有盡頭。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呢,如此的不安,心髒無法抑制的感受著沒來由的孤單。是不是,這就是人心里對死亡與生俱來的恐懼呢。
超過離別、高于人所能控制的,恐懼。
甩了甩臉走出了衛生間,剛走出拐角就迎面撞上了誰,只是我不用抬頭就嗅出了來者何人。我抬頭看了看尚空,他輕輕嘆了口氣道︰「撞牆的智商還到處亂跑。」眼里全是溫柔。
「那你就是牆嘍!」我望著他笑道。
這次他沒有張牙舞爪的對我吼,也沒有眯起眼楮斜我,而是滿臉溫柔的微笑著俯身吻了我的額頭,隨後牽起手帶我走出了這座攸關生死的大樓。
尚空的檢查結果很好,他恢復的很好,輕微腦震蕩現在已經幾乎痊愈,而骨骼恢復得也很好。我想是我每天的大骨湯起了作用吧!于是憑借著這個小功勞,我挖走了尚空冰淇淋杯子里的巧克力,還把我不愛吃的椰果舀到了他那里。他嫌棄的咧著嘴看我,我沖他嘻嘻一笑,他還是微笑著低下頭吃掉了我不愛吃的椰果。
在醫院里的那種不安,連同那個我不敢確定的身影,都像是南柯一夢,如今融化在甜甜的冰淇淋里,被我吞進了肚子里。望著對面的人,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我們的幸福會由我們兩個一起守護,而我,一定也會默默地守護著他,再也不要他為我經受那樣的危險,再也不要他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我和尚空正吃著冰淇淋的時候,我眼神不經意的朝窗外掃去。來來往往的馬路上,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個身影。其實最初看到的是那輛寶藍色敞篷車,隨即才是從車上走下來的夏實。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臉上卡著墨鏡,劉海被發膠定型在頭頂,我看了忍不住笑了出來。于是尚空也隨著我的眼神看了過去,和我一起注意起了夏實的一舉一動。
那里似乎是不讓停車的地方,而他只是暫時的停下來走進車前的店面。我向上看了看,招牌上寫著「夏天燻香店」。
燻香店?我在心里念了幾遍,燻香,是不是很香呢?夏實去那里干嘛,難不成要買燻香嗎?
他走進屋子之後,我們只能透過玻璃門隱隱約約的看見屋子里有兩個人影在晃,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過了大約兩分鐘,夏實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墨鏡依舊戴在臉上,關門前又回身說了些什麼,看表情似乎不是太高興,然後他便坐上車開走了。
我們兩個目送夏實離開之後,就開始對望,在彼此的眼里,我們似乎都望出了同樣的疑問。也不知哪來的默契,我們一聲不吭埋下頭吃光了冰淇淋,畢竟媽媽教育說不能浪費嘛,也等待夏實走遠,然後起身朝剛才的燻香店走去。
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遇見夏實就算了,可是這事多少讓我感覺有些詭異。那是一個燻香店,而我難免會聯想到那次綁架我的人,他身上的香氣,再加上那次夏實在電話里的對話,我幾乎能斷定,這個屋子里的人,和那次綁架我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我挽著尚空推開了燻香店的門,一股濃郁的香氣夾雜著屋內空調的冷空氣撲面而來,一瞬間竟然讓我有些眩暈,尚空也輕輕地咳了一下。門上的鈴鐺叮鈴鈴的響了,屋子里的老板走了出來。
一個中年男人留著短短的絡腮胡子,穿著淺藍色襯衫休閑褲從內屋走了出來。看見我們的瞬間他身體猛地一僵,愣愣的看了看尚空,然後把眼神轉向了我,我只是左右看著屋內的擺設假裝沒發現他的異常。
我想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他綁架了我,而他和夏實,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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