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o坐在對面,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刀鋒般薄薄的嘴唇,他有一雙碧綠色的眼楮,閃動著濕潤的光澤。
他的眼神開始迷離,于是兩人開始談論雷歐,談論雷歐在台北的事情,也談論到徐阿嬤,偶爾還會說到讓秋風憎恨的姚廣浩。而這期間,秋風的手機一直嗡嗡作響,秋風知道一定是邱若藍發來的短信。太過頻繁的聲音,引起了jacko的好奇,他的眼楮變得狹長,不時眼楮瞄過嗡嗡作響的手機。秋風只得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出邱若藍發來的短信。
——他是你男朋友?
秋風看了一眼,沒有回復,繼續和jacko談笑。在說笑之間,jacko中途去了一次廁所,而他從廁所回來後,卻選擇坐在秋風彎曲起來的腿的旁邊。jacko的手支在沙發上,幾乎要踫觸到了秋風的腳上。秋風下意識的收了一下腳,jacko卻抬起手,拉住了秋風的腳,輕輕按了幾下。這個jacko真奇怪啊,秋風想到,在看現在的jacko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能是沒有等到秋風的回復,邱若藍再次發來信息。
——他是干什麼的?
秋風發現jacko的眼神輕輕掃過自己的手機,在發覺秋風發現他後,立刻把目光轉向了其他方向。
這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宛如幾年前的情景再現,秋風看到jacko的嘴唇在顫抖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
jacko輕搖頭,在他說話前,秋風那聒噪的鈴聲又響起,又是邱若藍!秋風毫不猶豫地掛斷,心中有一絲竊喜,我就是不想給邱若藍感興趣的問題的答案,就是要耗死你!
當然,邱若藍尋找答案根本不用費什麼事,她很快遇見正要下來尋找秋風的雷歐。♀遠遠的秋風就看見雷歐挽著邱若藍的胳膊,兩人逆著燈光向他們走來。
秋風從jacko手里抽回腳,示意他身後有人,他站起來,面朝著雷歐,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把腳放進鞋子里,燈光迎面撒在jacko的臉上。
邱若藍的出現目的性很強,她迫切希望得到秋風與jacko有關的任何消息。秋風不是確定她這麼做的初衷,但看到她那滿臉壓不住的好奇,秋風想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雷歐很快為她解了圍,開始介紹jacko給邱若藍認識,當听到jacko在英國有一處農場後,臉上洋溢著無法抑制住的喜悅(邱若藍一直希望秋風將來的夫家有一處農場)。
她伸出手,給了jacko一個大大的擁抱,她輕輕拍了一下jacko的背部,臉面向秋風,帶著一點令秋風討厭的自以為是的笑。
秋風迎著她的目光,大膽的微笑著。雷歐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听出邱若藍誤解了什麼,他也跟著淺笑。
邱若藍要離開時,雷歐、jacko、秋風站成一條線,很禮貌的揮手再見。
秋風剛剛及jacko的肩,昏暗的燈光灑在他的身上。只是這種情景讓秋風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鄭佳凱,那個躺在雷歐床上,曾經被她拍打過的男人。
鄭佳凱是位偶像演員,當年姚廣浩能進模特公司也是在他的推薦下,只是很多時候天不遂人願,在雷歐去留學前的一個月,鄭佳凱出車禍死掉了。《》當時鄭佳凱主演的電影剛剛上映,消息一出,很多人都以為又是一出宣傳,也沒人特別注意,直到追悼會召開,這顆炸彈才在演藝圈里爆炸。
追悼會那天,會場對影迷開放,秋風和雷歐躲在馬路對面,看著人來人往,一個個面容凝重,愁雲滿面,歷屆和鄭佳凱傳過緋聞的女明星悉數到場。但每次有女人的哭聲從會場里傳出,秋風就看到雷歐的手不自主的顫抖一下。
秋風從重機車上跳下來,蹲在他面前︰「要不,咱也進去,反正也是公開場合啊!」
他低著頭,掛滿憂傷的眼楮被垂下的劉海遮住,無法蓋住的巨大的悲傷,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傳出︰「不必了!」
秋風知道他哭了,于是秋風也低下頭,小聲答應著︰「嗯!」
這時又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雷歐眉頭瞬間皺成一把鎖。這種聲音像一把鑰匙開啟鎖在秋風腳上的鎖,她豁的站起來,想都沒想的拽著雷歐的手,向對面奔去。但秋風的卻被定在了半空中,雷歐像一頓巨石定在原地,在秋風和他對視以後,他像孩子似的蹲在地上。
三天後,秋風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看上去很是囂張,一副蔑視所有人的模樣,大大的口罩蓋住他的鼻子,和阿嬤說話時翁氏甕氣的。
阿嬤倒是見過世面的人,據說連當年蔣公都見過,這種人在她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毛頭小伙兒。
四十出頭的毛小伙透過棕色的雷朋眼鏡發散出一絲絲的無聊眼神,他很夸張的翹著小拇指,用食指和拇指把一個l開頭的小行李箱拎了起來(真佩服這兩根手指的力氣),「這是,小凱留給你的!」更讓秋風佩服的是他突然面色凝重,摘下墨鏡痛哭起來,秋風和阿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分鐘後他站起來擦擦眼淚什麼話沒說就離開了。
秋風和阿嬤對看一眼,看得出阿嬤和自己一樣的好奇和納悶,秋風迅速打開行李箱,映入眼淚的卻是五個字母︰。
秋風立刻反應過來這可能是鄭佳凱留給雷歐的東西,全然不顧阿嬤那帶著好奇慢慢朝行李箱移動的腳步。秋風合上行李箱,像抱著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沖了出去,只留下阿嬤在身後的大聲喊叫,「死丫頭,這麼著急,要死人的!」
來到雷歐家,徐阿嬤不在家,捅開門後,秋風抱著行李箱進了門,然後輕輕用腳推了一下門,膝蓋一頂門就關上了。雷歐像喪尸一樣躺在床上,秋風故意把腳高高抬起,蹭了幾下他露在床外的腳,他沒好氣地說︰「你手殘掉了!」
秋風使勁踢了他一腳,他「哦」的一聲就跳了起來,秋風抱緊行李箱,後退了一小步,雷歐的臉微微漲紅,看上去有氣無力,他白了秋風一眼,又有要倒下去的趨勢,秋風趕緊把行李箱往前伸了伸︰「那個剛剛有個娘炮,送我家這東西,我一看是給你……」話還沒說完,雷歐就跳了起來,等他打開行李箱,秋風才真正找到對這個行李箱的恰當比喻——這真的是一個炸彈。
雷歐終于忍不住開始撕心裂肺哭了起來。
行李箱里滿滿都是是鄭佳凱留給他的東西。
很長一段時間雷歐都不願面對鄭佳凱離開的事實,整天木呆呆的抱著阿嬤不說話。徐阿嬤以為雷歐是因為他要出國舍不得自己,疼孫子卻無奈,每天纏著秋風,讓秋風陪他出去玩,而秋風能做得也就是陪著他一遍又一遍的看鄭佳凱演過的偶像劇。
說實話縱使現在來看,鄭佳凱當時的演技也還是值得稱贊的,只是每部戲肉麻的戲比較多,看的秋風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雷歐則還是那副木呆呆的模樣整天毫無精神,他的這種狀態一共持續到他去留學。
這麼說來也有兩三年的光景。
從ktv出來後,雷歐說要吃飯,他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快要到達目的地時秋風才知道雷歐在飛機上就設定吃這家的麻辣鍋為重要項目。雷歐是個很有原則的人,有原則到基本上可以規劃到強迫癥那邊。秋風回頭轉向坐在後排的雷歐︰「你是不是把接下來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他做了一個響指︰「ofcourse,還是你懂我!」他的眼楮眯成一條縫,嘴角微揚,帶著一種苦澀的微笑,也帶著一種自信,一種略帶傷感的自信。jacko坐在他的身邊,右手支在車窗上,帶著一絲崇拜的眼神看著雷歐,這種眼神又帶著點貓性,嫵媚卻又神秘。
這種氛圍讓秋風感覺有點肉麻,于是她把頭靠在車窗上,眼角掃過車子移動過的光景,車子所經之處是一片有著燈光的獨棟,秋風突然明白這種傷感自信的來源——這是鄭佳凱當年居住的地方。
在看雷歐,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愉悅,滿臉的悲哀掛在他的臉上。
三年了,他還是沒有忘記。
計程車剛停在店門口,就有員工出來招待,這家火鍋店是台北最有名的連鎖火鍋,雖然早已錯過了餐高峰期,但店里還是滿滿的。掃視整個店面,很快就能找到幾個熟悉的身影,當然還有那正坐在櫃台後不停按著計算器的老板娘姚莉貞。
她抬頭看了他秋風們一眼,手卻不停地忙碌著,面無表情,一副無視人的模樣,秋風本來還打算客氣一下,見這幅表情,索性背對著櫃台,不再看她。
他們等了好久才排到了位子,剛落座就發現原本滿滿的大廳里,客人像是約好了似的,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就剩了三四桌正在用餐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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