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暖氣開得很足,隱約能看見暖氣片在慢慢往上飄動的熱氣,秋風很拘謹的坐在有點髒的皮質沙發上,瞪著眼楮,略帶警覺的看著李顧。
李顧一下子就察覺到了秋風的緊張,他坐在秋風的旁邊,試圖靠近秋風,又怕秋風會誤以為自己圖謀不軌,短暫思考之後,他站了起來,輕輕一用力就拿起了秋風的行李,走到一扇門旁邊,扭頭對秋風說︰「你就住這間房吧,原本我表弟住這里,他估計是不可能在回濟南了,你呢,就先住這里吧!」
秋風站起來,走到房門口,往里探頭看了一眼,房間很整齊,白色的牆壁微微透出一點點的藍色,房間彌漫著淡淡香氣,秋風掃視著整個房間,越來越覺得有點女生的粉氣,「你表弟?確定嗎?為什麼我覺得像是女生的房間!」
李顧聳聳肩,「要是你覺得是男生的房間不舒服,你可以把他想成女生!」他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你確定你什麼都沒有帶嗎?牙刷?牙膏?」
秋風做了一個鬼臉,「怎麼?你覺得我在騙你?」說話間,她唰打開了行李箱,里面只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嘔吼,你贏了!」李顧發出一點點的感嘆,「好吧,我帶你去超市采購吧!」
于是在短暫的休息後,秋風坐在李顧摩托車的後座上,一路上他開得很慢,故意朝秋風嚷嚷︰「我可不佔你便宜啊!」
李顧特意載秋風去了大潤發,說是讓秋風有熟悉的感覺,秋風一直傻傻的對著他笑,其實秋風並不想在濟南與台北產生任何關聯。
進入超市後,兩個人像情侶一般推著購物車游走在各種貨架前,走到熟食區時,李顧突然停下,很嚴肅地說︰「你好像沒有問你的工資啊?」
「工資?你說的是薪水吧!」秋風回答。
李顧先是瞪大眼楮,然後又笑成一條縫︰「你真的變得不像濟南人了!好吧,就是薪水,一月三千怎麼樣?」
秋風迅速換算成台幣,她很快就失望,這個數字不及她在台北工資的二分之一,秋風壓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失望情緒表現出來,她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假裝繼續選購東西。
這時李顧隨手放了幾個便當在購物車里,秋風探頭看了一眼,天哪,如此豐盛的菜竟然只要五元,換算成台北只需……秋風心里算盤敲的巴拉巴拉亂響,這比台北四十九一個的特價便當還要合算,她又很快聯想到小剛做助理的薪水。
秋風立刻笑逐顏開,對李顧給出的工資做出了回應︰「ok!三千啦!包吃包住啊,不準隨便餓我,不準把我趕出去!」
李顧的眼也眯成一條縫。
濟南的冬天暖氣開的真的很大,甚至比秋天的台北還有暖和,從超市回家後,他們便圍在餐桌上吃著便當,李顧不喜歡吃西紅柿,他西紅柿揀出扔進垃圾桶,秋風依然吃不慣米飯,她小心翼翼地吃著米飯,兩人不時抬頭開著小玩笑,相互指責著對方挑食。
「怪不得你那麼瘦!你看這麼好的番茄,你都扔掉!」秋風指著垃圾桶里的西紅柿指責李顧。
李顧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還說我,你看你這麼矮,好像四年級之後就沒長個吧,在海峽對岸吃不飽嗎?」他伸出手像長輩一般撫模著秋風的頭。
「你手很油啊!不要踫我!」
「我就踫,怎麼了,哈哈哈!」
倘若此時有一只鏡頭立在他們身邊,看上去他們應該是一對恩的小情侶。《》
其實除了這段飯,更多的時候兩人的晚餐被安排在爬山虎覆蓋的那面牆對面的面攤上,李顧會故意讓老板加很多的辣椒,秋風則不停地往里加著醋。面攤老板偶爾開一下他們的玩笑,也會因為李顧免費幫他打印了招工啟示宣傳單,而特意請他們吃飯。
秋風也從店老板嘴里听到更多與李顧前女友的信息,也听到面攤老板把自己和她做比較的話,面攤老板偷偷瞄了秋風一眼,小聲說︰「這丫頭不錯,比你以前那個看著踏實。」
李顧沒有接話,只是看看秋風,然後低下頭。
秋風假裝沒有听到,繼續低頭吃飯。
比起台灣,濟南的小吃還是少的多,就連這面攤,也是打著外地的旗號。
冬天吃熱騰騰的板面,比火鍋差不了多少,熱氣騰騰里,兩人會把對方喜歡的事物夾給對方,互相分享著對方的口水。
濟南的夜間陸續下了好幾場小雪,都是在他們結束工作要回家的時候,往往這時,秋風和李顧會玩一種很無聊的游戲。
李顧拉著秋風以最快的速度往那個長坡上奔,跑著跑著他會故意一下子停下,來不及躲避的秋風便會一下子沖向他的後背,但每次因為秋風的沖力太足,李顧便很狼狽的趴在地上,這時秋風很man的把手伸給他,李顧卻故意做出一副女孩的模樣︰「人家不要嘛!」
秋風哈哈大笑,一坐在他旁邊,把手伸向他︰「那你拉我!」
李顧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拉起秋風,這個坡很長,在雪花的作用下有點滑滑的,每次李顧拉秋風腳都會打滑。
于是兩人最終決定一起往前跑,這時的雪卻開始不單純了,一個個像小雹子似的往秋風衣領里鑽。
于是李顧故意做出一副的模樣︰「好羨慕它們哦!」
秋風實在忍不住他的這幅的模樣,于是會趁李顧不留意,偷偷把腳放在他前面,在距離樓道口不足十米的地方,李顧會再次與大地親密接觸。
回家後,秋風端著熱咖啡站在陽台上,盼望著明天被雪覆蓋的情景。
秋風已經太久沒見到雪了,以至于對冬天的期待慢慢變成了對雪花的期待,曾經對雪的厭惡變成了期待。
流落在福利院的那段時間秋風是很討厭雪的,這個與寒冷掛在一起的名詞總讓她忍不住打寒顫。
此外,秋風對冬天最深刻的印象竟然來自一只烏龜。有一年秋風興高采烈地養了一只烏龜,但冬天的某一天,秋風忽然烏龜不動了,一連幾天都如此,于是懷著萬分悲痛的心情把它埋了在了阿嬤的菜地里,還用煙做了一只香,後來秋風知道,世界上還有冬眠這個詞。
本來和姚廣浩分手的那個夏天,他們是約好一起去日本看雪的,後來兩人分手了,自然這個計劃沒有成真。
但這個冬天濟南的雪花同樣讓秋風失望,一早雪花竟然不見了,只剩下一丁點雪花蓋在樓下停車場的車頂上,證明秋風沒有做夢的唯一證據。
在第三次被雪戲弄後的中午,秋風接到趙菁齊的信息︰包裹收到了。
秋風于是拿起電話給趙菁齊打去,一接電話秋風電話,趙菁齊就大聲嚷嚷,「你發來好大一包禮物啊!」,她刻意把禮物兩個字說的很重︰「那麼一大包差點累死我了,好失望啊……我還以為你能給我的寶貝女兒們帶什麼禮物呢!」
秋風很做作的趴在桌子上,像一只骨頭壞掉的貓,她裝傻說︰「沒有嗎?我記得我放上了,奧,可能遺漏了了!回去親自送到府上!」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那個,小凱哥說什麼了嗎?」
趙菁齊不再開玩笑,很認真地再次說起秋風辭職的事︰「不要那麼看重自己嘛!他倒是沒有說什麼,就是不知道周仁國回來後,還會不會興師問罪,故意找你的麻煩!」
「沒事啦,他讓我走的!」一提到周仁國,秋風突然記起那三萬塊人民幣,這個數字比起助理的工資,的確高了不少,「要不然他為什麼給我補償啊!」
「他給你補償?什麼補償?」
「就是提早把讓我回台灣的補償啊!」
「嘔吼!」趙菁齊發出一點點感嘆,「補償?難道說,你被解雇了?不會吧!」
「解雇就解雇吧!」秋風恍然大悟,「也是,否則他怎麼會給我那麼多錢?」
「那麼多?很多嗎?」趙菁齊繼續追問。
「沒有啦,沒有啦!一點點啦!你干嘛這麼著急啊,是我被解雇啊!」不知為什麼,趙菁齊的這種語氣帶著一點急迫,听上去很不舒服。
這時李顧買飯回來了,秋風抬頭朝他微微一笑,于是低頭對著話筒跟趙菁齊說︰「我要吃飯了,先不聊了!回去好好感謝你啦!」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李顧把便當放到秋風面前,很隨意地說︰「給朋友打電話啊!」
「是啊!我以前的老板!」秋風一邊打開便當,一邊敲打著鼠標,很悠閑地說。
「你在台灣干什麼工作啊!」李顧也把便當打開,凳子往前抬了一下,抬頭看秋風電腦。
「就一小助理啦!」秋風扒了一口飯,這時有新聞窗口蹦出,秋風隨便點了一下打算關閉,可能是點錯了地方,頁面卻一下變大,首頁竟然出現了周仁國做的那個節目的宣傳,標題竟然是今晚播出決賽第一場。
原來我來濟南快一個月了,秋風邊想,邊繼續隨意敲了一下,
然後低下頭吃了一口米飯,但當她抬起頭時,電腦上出現了一幕讓她措手不及的一幕︰邵小嵐幾近的偷拍照出現在屏幕上,照片的背景是一個一絲不掛的臉被頭發蓋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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