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默文也認出了秋風,當看到秋風把原本伸向他的手縮回時,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剛剛從地上撿起的東西。
在認出那是驗孕棒後,邱默文又仔細看了一下上面的線。原本是鮮紅的線,因過了很長時間變得暗紅,但仍能辨出其真正的含義。
瞬時間五雷轟頂,邱默文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用木棒狠狠地敲了一下,「嗡」得一聲。
偌大的商場,空氣一下子被抽走了,周圍的所有都靜止了,邱默文忽然感覺自己喘不過氣,眼楮澀起來,他的胳膊停在半空,半晌後,他為了緩解眼楮的不舒服,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吐了一口氣。
手再次往前伸了一下,克制住自己復制的心情,用一種苦澀的語氣說道︰「小姐,你的東西……恭喜你……」
秋風低下頭,眼眶實在承受不住眼淚的重量,在听到邱默文說出「恭喜你」三個字時, 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無數支箭從四面八方射來,穿過心髒,從另一邊冒出,緊接著冒出一支小刀,在那些傷口上一刀一刀的刮過,撕心裂肺的心痛,肆無忌憚的的蔓延,秋風卻不敢哭出聲來,只能任由眼淚默默無聲地滾落。
邱默文把手再次往前伸,一直延伸到秋風垂下的臉的前面。周圍陸續有人走過,可能是認出邱默文來,指指點點的說著什麼。
秋風最終還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驗孕棒,她想說點什麼,嘴唇抖動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
她把被眼淚蔓延的臉對著邱默文,淚眼模糊里,看到邱默文的臉也寫滿酸楚,她知道此時的邱默文一定和她一樣心痛。可是又能說點什麼呢……
又是無言的四目相對,周圍再次安靜起來,仿佛一瞬間全世界的燈光都凝聚在他們兩人身上,柔情、糾結、無奈、留戀,從彼此的眼里折射,可誰都不能說什麼……
長久的安靜,終于被一個女人尖銳地聲音打破,「你們在干什麼……」緊接著一個急促的高跟鞋的聲音從邱默文身後傳來。
不會是陳珊妮吧,秋風驚慌起來,她快速擦干眼淚。朝邱默文身後望去,邱默文也緩過神,轉身向後看。
遠處急匆匆趕過來的其實是小魚。
秋風認出是小魚後。重重松了口氣。
小魚誤以為秋風遇到了大麻煩,做出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模樣,張開雙臂擋在秋風面前,「你想干什麼……」不過小魚很快認出邱默文,語氣立刻軟了下來。「你不是那個mervin嗎?」
「你認識我?」邱默文警覺地反問。
「是啊,你不是……」小魚想說當年邱默文救秋風的事,卻被秋風輕輕拉了一下衣服,于是換口說,「你不是陳珊妮的男朋友嗎?」
邱默文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小魚察覺到秋風滿臉是淚。認定秋風被邱默文欺負,大聲嚷嚷,「你對秋風做了什麼?」
小魚的大嗓門惹來不少人的駐足。微豐廣場一向有眾多狗仔聚集,秋風生怕引來麻煩,于是拉住正要揮舞胳膊和邱默文理論的小魚,壓低聲音說道︰「小點聲啊,你想上報啊……人家只是幫我撿了一下東西。不關人家的事啦!」
「是這樣嗎?那你怎麼哭了?」
「我……別管我為什麼哭,反正不關人家的事啦……」
「奧……」小魚听到秋風話。立刻卸下戰斗裝備,聲音變得嗲嗲地,「邱先生啊,不好意思啊……我剛剛以為,我朋友受傷了,所以……別生氣啊!」
邱默文微笑起來,他微微上揚了一下自己的頭,紳士地說道︰「沒事,要是沒什麼的話,我先走了……」他微微彎了一下腰,朝小魚輕輕鞠了一躬。
「恩……不好意思……」小魚也給邱默文回禮,微微點了點頭。
邱默文點點頭,然後目光從小魚臉上轉到秋風臉上,再次給了秋風一個笑臉,一個帶著苦澀的笑臉。
秋風無力承受,再次低下了頭。
在邱默文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後,小魚看了一下垂下頭的秋風,重重嘆了一口氣,「哎,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你現在的真命天子是james劉簡,ok?」
「你瞎說什麼啊?」听到小魚總結性的話,秋風警覺起來,難道小魚真的發現了什麼。
「行了吧,這事你就別騙我了,你和這個邱默文的事……」
「你到底在說是什麼啊……我听不懂……」秋風心虛地反駁。
「還裝傻是吧,我都問過雷歐了,其實不問雷歐我也能猜出來,一個為你大家的男人,能和你沒有關系?」小魚擠眉弄眼地說道。
「打架?打什麼架……奧,你說的是那個安德魯王子的事啊……」秋風恍然大悟,心情微微放松,「見義勇為你不知道嗎?我真和mervin不熟啊!」
「還裝……不和你扯這了個,我剛剛給我家司機打電話了,他已經到下面停車場了……我送你回家!」小魚不在和秋風糾纏邱默文的問題,轉換話題,要送秋風回家。
「嗯……」秋風答應道。
小魚一臉的輕松,拉著秋風往電梯走去。
秋風帶著一點不甘心,再次在大廳里掃視,她希望再次看到邱默文的身影,但直到電梯門打開,兩人走進去,邱默文卻再也沒有出現。
在電梯門關上後,一個黑影對著正下行的電梯,詭異地露出笑容。
小魚所謂的司機,其實是她老公的徒弟,一個剛剛進入演藝圈的諧星,他很有禮貌地幫小魚和秋風打開車門,在兩人坐穩後,緩緩發動了車子。
駛出地下停車場後,小魚瞅著窗外繁華的景色,忽然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哎,老天爺這是不希望我今天穿新衣服啊……竟然停雨了,真讓人郁悶……」
司機在前排發出迎合的笑聲。
秋風也跟著傻笑了一下,小魚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她掃視了一下秋風,發覺秋風依然用手死死握住驗孕棒,「哎,你要不要那麼緊張啊……」
她拉起秋風的手,想掰開拿出驗孕棒,秋風警覺地收回,「你想干啥……」
「我能干啥啊,就瞅你這麼緊張……我心疼啊!」小魚調侃道。
「是嗎?」秋風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太過奇怪,她把驗孕棒橫過來,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剛剛邱默文的反應又冒到了自己眼前,傷口再次疼痛起來。
她曾憧憬過無數種和邱默文破鏡重圓的畫面,而這些畫面卻在今天邱默文把驗孕棒遞給自己時全部劃破,秋風低下頭,小聲喃語︰「小魚,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呸,胡說什麼呢……」小魚高聲說道,察覺到自己聲音太大後,立刻自我壓低聲音,「喂,說不要就不要了……怎麼也是你和劉簡的事……你得和他商量一下……」
此時的秋風,根本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體里的小生命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她滿腦子都是邱默文看到那兩條線後,臉上冒出的絕望,眼淚就忍不住再次在眼眶里轉圈。
小魚發覺秋風又開始發呆,知道她可能又想起了以前的事,于是輕輕拍了拍秋風的肩膀,「過去的都過去吧,什麼前男友啦,現在你的生命里就只有劉簡一個人……他才是你應該依靠的人!」
小魚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劉簡嗎?別不知足了……一個女人決定他一生命運的不是談了一場轟動的戀愛,而是嫁了一個優秀的男人!」
這話從小魚嘴里冒出顯得可信度很低,秋風想起了趙菁齊,她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她也自認為找了個優秀的男人嫁了,可結果呢……
盡管秋風這麼想,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依然低著頭不時抽泣一下。
「那個阿輝啊,先去一下內湖,王紹武律師的事務所……」小魚朝司機說道。
其實自從秋風決定和劉簡交往後,她就很清楚的知道邱默文已經成為了她的過去時,但突然被小魚這麼一提醒,像是一根針挑破了手上的泡,淋巴液一下子流出來,流干以後,干扁的皮下就發生隱隱作痛起。
對劉簡的愧疚,對邱默文的不甘心,如大河入海時一般糾纏在一起,秋風再也忍不住了,捧著驗孕棒這次徹底哭出聲來。
秋風的哭聲讓小魚措手不及,她原本還有很多話要說,卻硬生生地被打斷,最後她只冒出一句話︰「留住這個孩子,留住劉簡……」
可這並不是秋風真心希望的事……
十幾分後,車子停在了了王紹武事務所的大廈對面的路邊,大廈里,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小魚拿出紙巾,秋風抽了幾張擦眼淚,小魚眼疾手快地從秋風手里摳出驗孕棒,然後用紙一層又一層的包好,輕輕塞到秋風的包里。
秋風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的下了車子。
站在大堂里,秋風給劉簡打去了電話,電話那端一直在作響,卻沒有人接听,如此反復了幾次,依舊沒人接听。
秋風想了一下,決定打電話給王紹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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