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秋風抱著雙膝,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酒醉後的頭疼和眩暈讓她有種想重重睡去的沖動,但被刺痛的心卻一再提醒她不能睡去,一旦睡去這種恨的刻苦銘心就會淡然許多。
她再也不願自我麻痹,再也不願忘記這份仇恨……
小魚也同樣的一夜未眠,她把歐克抱到柳嫂房間,自己則搬了個凳子坐在秋風房門口,她太理解秋風了,若不是有萬般痛苦,她怎會如此默不作聲……
她倚在門上,豎著耳朵听著房門的聲音。
夜深時,阿和走出房間,陪著小魚靜坐,天邊紅日剛升時,他才回到房間。
柳嫂做好早餐,小魚親自端到房內,但無論小魚怎麼勸說,秋風只是把頭扎進雙膝間,一動也不動。
她的眼楮越來越昏沉,臉上的肌膚越來越沒有光彩,直到最後她再也受不了煎熬,重重的躺下。
換來醫生,為其輸液,才能勉強維持。
這幾日邱若藍一直沒有露面,柳叔低聲和小魚商量,「江小姐要不要請夫人來看一下小姐啊!」
小魚沉思,點頭答應,便要撥打號碼。
床榻上的秋風忽然睜開眼楮,聲音虛弱,語氣卻毋容置疑,「不必給打給她!」
小魚放下手機,雙臂支在床邊,滿心歡喜,「秋風你醒了?」
秋風微閉眼楮,眼淚終于從眼眶奪出,順著眼角滑至脖頸,聲音有點哽咽,「拿飯來,我餓了!」
小魚大喜,連忙招呼柳嫂端來飯菜,她幫秋風支起身子,一勺一羹地細心把飯菜送進嘴邊。秋風每咽下一口,便會閉上眼楮,心中低低傳來一個聲音——管罄啊,你不能就這樣被打倒,你不能像你的父親一樣被她打倒。如此自暴自棄下去。你將會被那個蒼老的聲音恥笑。
秋風一次又一次的歡呼著記憶深處被塵封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不厭其煩地對自己說。
無論是吃飯時。還是靜坐時,甚至被小魚扶到庭院里曬太陽,她總是不厭其煩默念這句話,她真的恨透了邱若藍,她要為管修、為自己,甚至是自己未曾謀面的母親,她要報仇,報仇,她要殺死邱若藍……
帶著這種仇恨。從最初的虛弱、無力,到神采奕奕,從骨瘦如柴到面色圓潤。
在邱若藍生日後的第七天,秋風終于恢復了以前的面容和光彩,不,不僅僅是恢復。而是完全超越了。她的臉上開始呈現一種女強人的倔強和冷冽,她仰著頭,站在房間的窗台上,宛如女王般俯視著遠處的風景,微微一笑。誓要把眼下的風光收入麾下。
秋風恢復精神後的第一天,便回歸了htk,但說回歸卻又不恰當,她在選擇回歸的同時,卻又選擇了離開。
沒有理會秘書的制止,秋風直接推開裘海的辦公室門,這讓正在埋頭商量事情的劉簡和裘海嚇了一跳。
見是秋風,劉簡立刻開始局促不安起來,裘海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劉簡顫抖地胳膊,抬頭微笑看著秋風,「秋小姐,火氣貌似有點大哦!」
他自負的以為秋風會一如既往的嬌羞,迎接他的卻是秋風張揚的目光。
嘴角上揚,語氣有點生硬,「火氣大小不是由裘董嘴皮子一張一合就決定的,既然劉總也在這,這也省得麻煩了……」語氣變得帶著幾分狡黠。
裘海心頭一驚,不由收回放在劉簡胳膊上的手指,「秋小姐此言是……」
「我要辭職,這般空頭職位還不如花名冊上的員工自由……」秋風立刻回答,眼神狡黠,「當然這不意味著我放棄我股東的權力……林雲董事如何行事,我也要如何行事!」不容裘海反問,秋風立刻說道。
劉亞強打精神看向秋風,卻見她風骨傲然,含笑而立,臉上竟是從未和秋風有半點聯系的如雪中梅,泥中蓮的風姿。這種傲然與天地間的風姿,感覺如拒人于千里之外,以為秋風的清純蕩然無存。
劉簡不禁感到一絲心痛,是自己害秋風變成這樣的嗎?
「秋風,對不起……我……」劉簡終于鼓足勇氣從凳子上站起,溫柔說道。
秋風笑了笑,眼楮從裘海臉上移開,落在劉簡明眸間,「劉總,此言差異,你我之間又只是一個對不起能夠完全概括!」
這般話語帶著梳理和遙遠,陌生的讓劉簡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兒真是秋風。
「秋小姐,身為htk的股東,你有責任也有義務服從董事會為你安排的職位……」裘海依然一副嚴肅的模樣,這個男人總是把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清楚。
秋風听聞此話,嫣然一笑,眼神狡黠幾分,聲音清亮而平靜,「裘董誤會,秋風的意思只是說希望董事會能一視同仁,林雲和劉致遠如何安排,秋風也想如此罷了……」
不在于劉簡與任何瓜葛,「林雲」、「劉致遠」無需再用敬語,當然秋風也很刻意躲開第一人稱「我」,而是選擇用自己的名字代替。
秋風的話輕輕柔柔,卻棉里帶針,讓裘海啞口無言。
裘海不再言語,劉簡自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兩個英俊瀟灑地男人與冷若冰霜的秋風,靜靜站立在寬闊的辦公室里,沒有人敢言語,更沒有人擅自打破這份寧靜。
如此凝重許久後,秋風搶先打破了這份寧靜,她微微抬頭,朝裘海、劉簡點頭微笑,「既然裘董和劉總都沒有什麼意見,秋風就此告別……」轉身離開,模了不忘說道,「董事會我會準時參加,還望裘董不要把我遺忘!」
一語雙關,在暗示自己是股東的同時,秋風還在向裘海傳達著另一個內容︰休想再次挑逗我,這次換我了……
秋風離開後,兩個男人半晌才從驚愕里醒過來,裘海眼楮微眯,反問劉簡,「剛剛那個果真是秋風嗎?」
劉簡僵硬身體,點點頭,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裘海伸手撫模自己的下巴,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卻又很快聯想到邱若藍生日那天發生的事,不禁問道︰「那日莎莉姐給了你什麼?」
知道裘海在詢問自己在邱若藍生日宴上月兌序的表現,臉色變紅,咬唇做出拒絕回答的表情。
見劉簡為難,裘海不再追問,眉毛微蹙,靜思著幾日來秋風的表現。
在秋風躺在床上的這幾日,佇立在窗前眺望,已經成為裘海每日的功課,從前三日秋風房內的安靜,到秋風輸液,再到秋風下床,直到最後一日如女王般俯視,裘海都盡收眼底。
在秋風重新站立在窗前時,他多麼盼望秋風能與自己四目相對。但秋風卻只留給他一個高傲的背影,和今天含笑而立在其面前一般的冷酷。
她,究竟發生了什麼?萬般疑惑縈繞心頭……
秋風從htk走出了時,小魚立刻示意柳叔開車過去,這幾日,小魚隨時跟隨在秋風身邊,生怕她會發生不測。
秋風坐在車里,臉上的表情微微緩和了幾分,她抬手,示意小魚把自己的手機遞來,小魚不敢耽誤,拿過手機,放到秋風手掌中。
面色冷漠,滑開屏幕,找到邱若藍的號碼,徑直撥上,鈴聲響起,秋風平靜地聲音響在車廂里,「喂,是我,我想見你!」
自那日事情發生後,邱若藍一直在躲避著秋風,听到秋風如此平靜的聲音,她更加揪心,聲音結結巴巴,「那個,好,我,我去找你吧,你在哪?」
「三十分鐘後,別墅見!」簡短明了的回答後,秋風徑直掛上了電話。
車子平穩前行,徑直回了別墅,遠遠地就見邱若藍的車子停在門口。
車子停穩,秋風就搶先跳下車,鏗鏘步伐直接走進別墅,秋風的速度讓小魚措手不及,拿起秋風遺落在車廂的衣服,緊跟而去。
客廳里,邱若藍正品著她最喜歡的頂級咖啡,見秋風進來,臉色一沉,刻意壓制住自己的不安,用只會出現在舞台劇表演時才會出現的語氣說道,「你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奇怪的語調,讓秋風察覺到邱若藍的不安,她盈盈一笑,語氣平靜,「也不算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我把htk的工作辭了……」
「辭了,為什麼?」邱若藍表現的自然是驚訝,手中杯子一晃,液體卻沒有灑出。
秋風朝邱若藍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很是明艷,卻讓邱若藍傻住,卻听秋風說道,「我只是突然頓悟,好像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非常少,所以我希望能和你一切工作……」
秋風的回答讓邱若藍一直雲霧,眉頭微蹙听不懂秋風的話中的意思。
「簡單點說,就是我希望當你的助理……」語氣依然平靜,卻帶著一股驕傲,那份淡然,宛如再向邱若藍傳遞著一個信息——我來做你的助理,是對你莫大的恩賜……
秋風的這番話,邱若藍做出的果真是受寵若驚的模樣,她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瞪大眼楮看著秋風。
秋風微微點頭,示意她沒有听錯。
沒錯,只有做你的助理,才能和你呆在一起,才能一點一點的折騰你,才能把你帶給我的痛一點一點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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