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自己的身份被柯丹識破,邱默文卻一點也不擔心柯丹會出賣自己,這個把兄弟義氣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的人,絕不會做出對邱默文不利的事。
比起柯丹,邱默文現在更擔心的則是劉簡,柯丹說的對,劉簡是一個好奇心隨時膨脹的人,他的好奇心揪出了秋風的真實身份,也會遲早揪出躲在裘海軀殼里的邱默文。
與其被他識破,不如自己主動出擊,況且現在……
在回htk的路上,邱默文腦中盤算著向劉簡表明身份後劉簡的反應,他很快意識到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自己和秋風的關系必然會成為引發引爆劉簡的導火索。
心事重重回到公司,寬闊明亮的會議室里,各位股東早已就位,當他走進會議室時,除了劉簡,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隨著他腳步的移動而移動。
今天的會議主要是針對前幾日大陸市場出現的情況,董事會拿出自己的決定,所謂決定也只不過是要挑選一位合適的人去負責那邊。
「以前是邱默文負責,自從他出事後,大陸市場的負責人一直空缺,所以……」說話的是負責人力資源的劉士海,「所以我覺得應該選拔一位合適的人,去負責那邊……」
邱默文聳聳肩膀,恢復裘海的狀態,徑直打斷劉士海的話,「說說你心里的候選人吧!」
「溫志龍!他以前曾協助過邱默文一起參與那邊市場的管理!」之後劉士海說了一大串提名溫志龍的理由,並把一份詳細的資料遞給秘書,秘書轉交給邱默文。
邱默文拿起文件,隨便翻閱一下,就甩給左手邊的劉簡,「這事由劉總定奪!」他斜長眸子看著劉簡。
劉簡正因為指紋的事在愣神,面前的紙上寫著兩個巨大的字母︰k、m。
「k」代表著kris裘海,「m」代表著merivn邱默文。
一手撐住下巴,一手拿著筆,在兩個字母上圈圈點點,倘若裘海果真是邱默文整容後假扮的,這就能解釋裘海為什麼會對大陸市場那麼熟悉,也能解釋他對裘麗態度變化的原因,但他追求秋風,和秋風在一起,這件事就說不通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忽然邱默文死後秋風依靠在自己腿上喃語的畫面浮現腦中,當時秋風問「你有隱形的愛人嗎」「我有哦!」,想想秋風當日猶如瓢潑大雨的眼淚,難道秋風的隱形愛人,是……如此說來,自己所有的推測就變成真的了!
邱默文甩來的文件,一下子砸中他不停圈畫的手,手一滑,筆瞬間滑落,「誰!」月兌口質問,卻立刻意識到是裘海甩給自己的文件,對上裘海履帶蔑視的眼神,啞然。
邱默文早已瞄到劉簡手中不斷圈畫的字母,見劉簡不說話,于是提示說道︰「劉總認為溫志龍去負責大陸市場怎麼樣?」說話時,他一再提示自己一定要用裘海的語氣,話語里多了幾分嘲笑的味道。
劉簡緩過神,翻開文件,「溫志龍?」
「沒錯,以前據說是邱默文的助手!」邱默文眉毛一挑,故意把「邱默文」三個字加重。
听到耳邊突然響起「邱默文」三個字,而且是從自己懷疑就是邱默文假扮的裘海嘴里說出,猶如一道閃電劈過劉簡,難道我猜錯了?劉簡暗自想到,並抬頭看向裘海。
「劉總意見如何?」邱默文用裘海標志性的語氣說道,並配合著裘海的標志動作——抖抖眉毛。
劉簡的腦中莫名其妙冒出一個詞語——欲蓋彌彰,沒錯,是這個詞,莫名其妙冒出的詞,「既然是邱默文,mervin的手下,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他眼冒寒光,對上裘海的眼神,不,此刻,劉簡很清楚這眼神的主人是邱默文。
會議圓滿的結束,所有人都紛紛退去,就剩下裘海(邱默文)、劉簡靜坐在座椅上,劉致遠原本想與裘海商量一下自己股份的事——林雲所逼,只有把所有股份給劉簡,她才同意復合——卻見劉簡一動不動,一副要和裘海對決的神情。
長嘆一口氣後,退出來會議室。
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就剩下邱默文和劉簡宛如雕塑一般坐立,空氣里開始彌漫著一種讓人緊張的氣味,邱默文干咳一下,喉嚨抖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站起身,用力推開了窗子。
春天的風帶著溫暖猛烈卻又溫柔地吹了進來,殘留在桌上的白紙一下子卷到了地上,劉簡眼前的白紙也沒有幸免,呼的一聲被吹起。
這時的劉簡終于有了反應,他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最後,面無表情地看向「裘海」,「裘董有什麼事情嗎?」話語生硬,似鋼鐵。
邱默文在听到劉簡稱呼自己「裘董」時,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音,「你覺得我真是裘董嗎?」
邱默文的話讓劉簡感到恐慌,他的眼楮迅速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裘海,「你,你什麼意思?」
隨風在地上翻滾的紙發出「嘩啦嘩啦」讓人煩躁的聲音,邱默文伸手關上窗戶,踱步走到劉簡面前,他坐在桌子上,身體微側,探頭看向劉簡的臉,「你提取了我的指紋??」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質問。
劉簡對上「裘海」的眼神,「是柯丹告訴你的嗎?這麼說,你真是……」
這輩子邱默文的心跳沒有此刻這麼距離,他知道自己在說下去,劉簡勢必會山崩地裂,但他真的忍不住了,演了裘海這麼多日子,裘海的性格已經潛移默轉中滲入了自己的骨髓,呼之欲出的真相壓得他快要喘不過來。
為了掩飾自己緊張的心情,邱默文哈哈大笑起來,他迎接著劉簡的目光,「是!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等待著劉簡的咆哮。
讓邱默文出乎意料的事,劉簡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他平靜的宛如什麼也沒听到,對著邱默文眼神的眼楮里沒有任何的波瀾。
邱默文被劉簡的平靜鎮住,掩飾緊張的笑僵在臉上。
而這時,劉簡緩緩開口了,「是不是因為我讓秋風傷心了,所以你才要親自出現!」他的眼神炙熱而真誠,充斥著滿滿的內疚。
怎麼會是這樣,劉簡出乎意料的反應宛如當頭一棒敲在邱默文腦袋上,那泛著淚光的眼神,那微微顫抖的雙手,驚愕地邱默文如鯁在喉,發不出一點聲音。
兩個男人對視半晌,邱默文才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你,你不是應該恨我嗎?」
劉簡宛如女子一般輕輕搖頭,沙啞低沉地聲音響起,「我知道我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感謝你提供給我的機會,是我沒有把握好!」他緩慢地從座椅上站起,步履緩慢地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卻又停下,「好好對她,別讓她在傷心了……在你沒有解開秘密之前,我會幫你保留這個秘密!」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絕望、傷心,卻又包含著苦澀的祝福。
他的身影終于消失了,留給邱默文一團迷霧,一團看不清顏色的迷霧。
就在邱默文陷入沉思時,秋風打來了電話,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清亮,卻又有點不以為然,「你給我打電話了?」
「是,那個……」劉簡的表現纏繞著她,讓他不知該做何反應,結結巴巴半晌後,終于發出聲音,「那個,你,你,我想去一下他的墳墓!」
電話這端的秋風被震驚住,她皺緊眉頭思索著裘海這句話真正的涵義,他又是在向我暗示著什麼嗎?「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電話那一端沒有出聲,秋風吞咽了一下唾沫,「你,怎麼了?」說完,她長長深呼吸,「好吧,你來接我吧!我也該去看他了!」
邱默文拿著手機,許久才發出聲音,「嗯!你等我,我去接你!」
「嗯!」
秋風的手緩緩從耳邊滑落,她落寞的模樣收入小魚眼中,小魚把臉湊到她面前,眨著眼楮問道,「你怎麼了?」
秋風輕輕搖搖頭,「幫我搭配一下衣服吧!我要去拜訪一個很重要的人!」眼神忽然冒出亮光,「要最漂亮的那種!」她說著話,緩緩站起,朝衣櫥走去。
小魚歪著頭,半晌想不出秋風這番表現的原因,抬頭看去,秋風的手滑落在衣架上,看似在認真調戲,手指卻沒有停留,直接拿起最角落里的一件草綠色長裙。
這是兩年前,邱默文送她的那件生日禮物,她伸長手臂把衣服伸到小魚面前,「就這件了!」
小魚接過衣服,在秋風身上比量一下,搭在手臂上,又走到衣櫥面前,為她挑選了幾件單品,「我先幫你化妝……」
就听「嗚」的一聲,秋風蹲坐在地上,拉著草綠色長裙的裙擺痛哭起來。
這一抹草綠刺痛里她記憶深處最不願觸踫的地方,倘若兩年前自己沒有告白,或許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她仍可以和邱默文一起渡過一段和阿嬤在世時一樣美好輕松的時光。
甚至有一種強烈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倘若你沒有和邱默文發生什麼,他會早早的治療,就不會這麼快離開這個時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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