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夏跨坐在喻楓背上,為他按摩後背。
「怎麼樣?舒服嗎?」
喻楓隨便翻著一本雜志。
「恩,很舒服,真希望你能天天為我按摩
說話間,莫夏的手機響起來了,來電顯示是——「爸爸」。
(五分鐘前就告訴爸爸不回家了,在喻楓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爸,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十分激動,似乎還有些哭腔。
「你哥他……」
手機砸落在喻楓背上。
「疼
喻楓揉著背部,轉過身,看見莫夏正在無聲的哭泣。
「喂……」
那兩個字就像一把剪刀,在莫夏的心上剪出兩個深而長的口子,疼痛傳遍全身。
莫夏扶著頭,蜷縮在床上,身體隨著哭泣不斷抽搐著。
「小夏……」
喻楓緊緊地摟住莫夏。
莫夏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天的時間就要面對兩個人的死亡,他擰著喻楓胸前被淚水浸濕的衣服,泣不成聲。
病房內,莫冬的全身被白色的床單蓋著。
冷風吹進房內,白色的窗簾鬼魅一般的舞動著。
凌坐在床邊,沒有帶面具的臉上劃過一抹冷笑。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莫秋親身體驗到了。
莫秋由于過度傷心,現在正在醫院的廁所內嘔吐不止,胃酸不斷地向上涌,喉嚨火燒一般的疼痛。
李明春輕拍莫秋的後背,一臉悲傷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現在這種情況,沉默是最好的言語。
莫秋月兌力的向後退去,靠在了牆上,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
莫秋抬著頭,看著廁所內眩暈的白色燈光,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一次地滑落。
「春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和他一起走。活著真沒意思……」
李明春被莫秋突如其來的話驚到了。
「莫秋,你在說什麼傻話!」
「你不明白的……這種痛苦……你怎麼會明白……」
莫秋像是在和李明春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順著牆面滑落下來,坐在冰涼的瓷磚地上。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應該振作啊,你還有莫夏還有莫春。你為什麼要想的這麼的絕望,人生充滿希望不是嗎?」
「呵——希望嗎?打從莫冬燒傷在床上開始我就沒覺得有任何希望……他是我兒子……我卻沒有力量挽救他的生命……我這樣的父親活著做什麼?」
「莫秋,你清醒點啊……」
李明春蹲在地上搖晃著莫秋,這種狀態的莫秋把他嚇壞了,。
(或許莫秋真的會做出什麼也說不定啊。)
「你放開我……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出去吧……莫春和郁琳都在……他們也需要安慰……」
李明春站起身。
「那你一個人呆會兒吧,我出去了。可別做什麼傻事啊
「快出去吧……」
莫春平日里是最大大咧咧的一個,李明春以為他會大聲哭著鬧著,但莫春卻是靜靜地坐在走廊內的長椅上,手中翻著手機上一條條和莫冬發過的短信以及打電話的通話記錄。
李明春看了看房內郁琳落寞的身影,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把這一家人弄得如此悲哀?為什麼要讓莫秋經歷這樣的事情?)
後背觸及的堅硬的牆壁回答李明春的只有冰冷。
莫冬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了。
來的人很多,莫冬的同事、曾經的同學、莫秋的遠方親戚……
每個人都對這個溫柔的年輕人充滿遺憾與悲哀。
莫夏沒有去,因為他不敢。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懦弱在葬禮上一點也不生的暴露出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痛哭會讓莫秋更加不堪、他害怕,害怕听見莫春說「哥,大哥他走了」、他害怕,害怕葬禮上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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