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琳按順時針方向又將赤銅扭轉了七次。
刻有「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個篆字的八個面終于全部向外張開,上下四面呈六十度夾角兩兩相對,連接在內部又一個赤銅稜錐體上!那布滿螺紋的銅條宛如一只中軸筆直地穿過其中心。整體看上去像極了一株上下各有四只花瓣的「八瓣蓮花」!
元琳將打開的赤銅托在掌心。元鳳章與風沖仔細端詳著這個「八瓣蓮花」,見內部那稜錐的八個面上分別雕刻著八種不同的圖形。八種圖形分別與向外張開的八個平面遙相對應。
「這簡直太精美了……」風沖感到無比新奇,月兌口贊嘆道。
「這應該就是《風後八陣兵法圖》了……」元鳳章極力克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看,與天字對應的這個圖形,應該就是天覆陣……這個應該是地載陣……這是風揚陣,這是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
「可這些陣法究竟能派上什麼用場呢?」元琳看著八幅陣法圖納悶的問道。
元鳳章從元琳手中接過赤銅蓮花,放在手里不經意的擺弄著。
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大雪已經慢慢停了下來。
桌上的八面墨玉忽然閃爍起幽鸀色的光芒。元鳳章小心翼翼的舀起墨玉。三人看到越是靠近赤銅蓮花,墨玉發出的光閃爍得就越快,光芒也變得更強。元鳳章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慢慢放開了舀著赤銅和墨玉的手。
墨玉的光芒倏地停止了閃爍,那幽鸀色的光均勻的映照在三人臉上。
元琳和風沖驚奇地看到,赤銅蓮花與八面墨玉好似月兌離了所有的引力,懸浮在那里!而那八面墨玉又似乎被赤銅吸引,自身旋轉著,懸浮在赤銅刻有「雲」字那一平面的上方。與此同時,赤銅內部那個八面稜錐體竟也發出了隱隱的紅色光芒,八個平面上的陣法圖也變得越發清晰可見。
「爺爺,快看!」元琳忽然用手一指對面的牆壁。
三人齊向牆壁上看去,見雪白的牆壁上映出了一幅陣法圖。
「雲垂陣……」元鳳章自言自語道。
牆上的投影忽然起了變化。或如雲煙飄忽不定,或如翔鳥一飛沖天,或如磐石堅守不動,或如流水落花如影隨形。不斷變換著的陣勢中又隱隱傳來金戈鐵馬之聲。
風沖和元琳不禁看得呆了。
元鳳章贊嘆道︰
「雲附於地,始則無形,變為翔鳥,其狀乃成,鳥能突出,雲能晦異,千變萬化,金革之聲……這就是用來死死纏住妖孽的雲垂陣了……」
風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對二人說道︰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只有集齊所有的稜錐才能真正弄懂八陣圖的用法!」
「而且還能找到《平妖指掌圖》的下落……」元鳳章慈愛的看著風沖。
懸浮在桌子上方的赤銅與墨玉依然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們一起去貢嘎雪山。」元琳一字一句的說著,伸手摘下了懸浮在赤銅表面的墨玉。墨玉落在元琳掌心,光芒倏地褪去。元琳又伸手捏住了赤銅銅條上的圓環,輕輕一轉。「 」的一聲過後,赤銅的光芒漸漸隱去,八個等邊三角形平面依次收起。「八瓣蓮花」瞬間還原成了八面赤銅,「咚」的一聲掉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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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沖和元琳送元鳳章走出院門的時候,天已經放晴。
皎潔的月光靜靜灑在潔白的積雪上,厚厚的積雪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三爺爺,非得馬上就走嗎?」風沖有些戀戀不舍。
「妖界九重門很可能已經打開,我必須馬上通知分散各地的我們的族人……」元鳳章看了元琳一眼,「我們分頭行動,你們兩個收拾一下也馬上動身吧……」
「爺爺,我們在雪山腳下等您?還是……」元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貢嘎雪山腳下有個多林鎮,我會盡快去那里和你們匯合。如果兩個月後我沒能趕到……一切就靠你們自己了……記住!我們玄羽族人永遠都不會對妖魔低頭!除妖降魔就是我們活著的全部意義!」
「爺爺我記住了……」元琳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借著月光,風沖看到元琳的眼里有淚光閃動。他伸手拍了拍元琳的肩膀,笑嘻嘻道︰
「你放心,三爺爺肯定會趕在我們之前在雪山腳下先等著我們的。」
元鳳章慈愛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兩個年輕人,繼續說道︰
「妖門一開,定有凶惡的邪魔精怪現身人界……你們兩個搭伴同行,彼此相互照應,路上要千萬小心。」
元鳳章說完轉身就走。元琳忍不住向前一探身,卻被風沖一把拉住。
兩個年輕人望著元鳳章的背影一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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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沖在北房里屋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元琳坐在床邊靜靜打量著屋里的陳設。
「你和你爺爺女乃女乃一直住在這里嗎?」元琳小聲問道。
「嗯,二十一年了。」
「他們……都已經去世了麼?」
「爺爺十年前過世了……我女乃女乃……」風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元琳,「你們來之前的前一個晚上,我女乃女乃和我講了我的身世,當時我還半信半疑……後來我們都睡著了,等我天亮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女乃女乃……失蹤了……」
「失蹤了?」元琳感到有些詫異。
風沖于是就把女乃女乃失蹤的情形對元琳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元琳仔細听完風沖的回憶,緩緩從床上站起身來。
「我覺得你女乃女乃沒有離開這間北房。」元琳說著向外屋走,風沖跟了出去。
元琳指著外屋地上的青磚對風沖說道︰
「剛進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翻修地面呢……看來,你也懷疑這屋里有密道或是暗室吧?!」
風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
「可是我什麼都沒發現……」
元琳並不作聲,在里屋外屋轉了幾圈後,在外屋西牆前停下了腳步。她抬臉看著牆上的一幅照片。
西牆上掛著風沖爺爺的一幅遺像,遺像下方的一張明式供桌緊貼著牆壁。供桌正中端放著一只青銅三足香爐,左右分別立著一對青銅燭台。
「這就是我爺爺。」風沖看著照片嘆了口氣,「爺爺和文物打了一輩子交道,到最後卻什麼都帶不走……」
元琳似乎並沒在意風沖在說些什麼,而是用手輕輕撫模著供桌的桌面。
「女乃女乃每天都給爺爺上香嗎?」元琳輕聲問道。
「不是。」風沖搖了搖頭,「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兩天,還有爺爺的忌日才上香……為什麼問這個?」
元琳對著供桌上的香爐怒了努嘴。風沖湊上前去,發現香爐里有新近燒過的香灰。他輕輕撥開香爐中的米粒,又發現有三支香根埋藏在米粒之下。
「女乃女乃失蹤前應該給爺爺上過香……」風沖低頭思索著。
「你再看看這擺設,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嗎?」元琳盯著供桌問風沖。
風沖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對元琳搖了搖頭。
元琳似乎並不死心,又俯子查看了一遍供桌下面的青磚。
「你在找什麼?」風沖不禁問元琳。
「機關。」元琳輕聲回應著風沖,直起身子開始沿著屋內的牆壁小心尋找著什麼。
「你懷疑這屋里有機關?」
「一個大活人,不會就這麼人間蒸發了的。」元琳用手扶著牆壁,圍著屋子慢慢走著,「據你所說,你女乃女乃沒留下任何出屋的痕跡,必然會在這間屋里留下線索……」
「我已經找了無數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你找和我找能一樣嗎?」元琳扭臉看著風沖嫣然一笑,「你別忘了我可是精通機關銷器的玄族人的後代。」
「我在這屋里住了二十一年,從沒發現有什麼機關……」
「沒發現不等于不存在啊?!」
元琳一邊說著,一邊輕敲著牆壁慢慢走著。終于在立于屋子東南角的老式立鐘前停下了腳步。她伸手推了推一人多高的立鐘,立鐘紋絲不動。她又俯子看了看立鐘腳下的地面,不經意的笑了一下。
「你過來幫幫忙。」元琳直起腰,招手示意風沖過來。
風沖趕忙走了過去。
「你看看能把這個大鐘挪開嗎?」
「應該可以吧。」風沖說著動手去推拉那大鐘。怎奈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卻移不動半分半毫,「奇了怪了!」風沖的一張臉憋得通紅。
元琳看著風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在這等著。」元琳說著轉身返回屋子西面的牆壁。
「你讓我等什麼?」
元琳並不答話,站在西牆前面揚臉端詳著牆上的遺像。她忽然伸出手,去摘牆上的相框。
「哎,你干什麼?別動我爺爺的照片!」風沖有些著急。
元琳此刻卻已經把相框從牆上的釘子上輕輕摘了下來。她並不急于放下手臂,而是看了一眼相框的背面。
「找到了!」元琳興奮地笑了一聲。
「找到什麼了?」風沖站在立鐘前焦急的詢問。
「相框後面有一條銅絲連到了牆里。」
元琳說著將相框平著向外輕輕拉出,此舉牽動了背面的銅絲,引發了牆內的機關。風沖只听見牆壁里隱隱傳來陣陣「 啦啦」的聲響!那聲音並不大,似是十幾個軸承同時轉動發出的聲音,又好像鋼索不停纏繞在一處時發出的聲響。
風沖正在納悶,忽然發覺立鐘竟然慢慢動了起來!他趕忙向後退了兩步。元琳慢慢將相框平送回去,重新掛在牆上,轉身回到了風沖身邊。兩個人死死盯著牆角的立鐘。
只見那立鐘向右慢慢平移了大約一米後,寂然不動了。
立鐘原來所在位置的牆上現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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