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鮮血點點滴在了阿彩的肉身上。
風沖緊緊擠壓著手腕上的傷口,目不轉楮的盯著尸身的反應。站在一旁的阿彩伸手死死抓住了風沖的臂膀,五指幾乎全都陷進了風沖的肉里。風沖感覺到陣陣寒氣不斷襲向體內,更感覺出了阿彩的緊張,于是扭臉笑著說,抓吧抓吧,我不疼。
阿彩非但沒笑,眼里反倒含了淚水。風沖看得出,那是心疼的淚,感激的淚。一股憐香惜玉之情,自風沖的心底直涌上心頭。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對視著。
忽然,阿彩放開了抓住風沖的手,捂著肚子緊皺雙眉說,肚子好熱,好痛,身子像要裂開了!風沖心里一驚,忙回頭去看阿彩的肉身。見自己的鮮血全都聚攏于尸身的肚臍,一點一點滲進了身體里……
這景象風沖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他瞪大了眼楮,看著自己的鮮血全部滲進了尸身體內。
「阿彩,快試試能回去了嗎?」風沖輕聲對阿彩說道,「阿彩,快!」
葉海漸起微瀾,落葉沙沙作響,卻沒有人應答。
風沖心里焦急,轉身去看阿彩,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落葉上,只剩下一件百褶蝶裙……
「阿彩!阿彩!」風沖大聲的呼喚著阿彩的名字,卻听不到一絲回應。
風沖呆呆的站在阿彩的尸身旁,悵然若失。阿彩的魂靈到底去了哪里?難道已經獨自離開了葉海嗎?她難道在欺騙我嗎?她當真利用了我而後又撇下了我嗎?不會,阿彩絕不會那樣做!
風沖胡思亂想的低頭向阿彩的肉身看去,發現那尸身的皮膚竟變得越發紅潤起來?!趕忙用手一模,竟還是冰冰涼涼的。又探了探阿彩鼻息,氣息全無……
「唉!」
風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四周依舊陰冷無比,使得風沖呼出的這口熱氣,遇冷化為一團白霧。
風沖猛然驚覺︰阿彩的肉身在這至陰的地方待得太久,體內陰氣必定聚積難化!而她的魂魄也是極陰冷的,即便已經回到了肉身想必也是極難復蘇。對,一定是這樣!如果我過給她一些陽氣,會不會有助于她呢……
想到此,風沖又低頭看向阿彩,見阿彩臉上容光若生,宛如熟睡一般。粉鼻下兩片嫣紅的嘴唇微微張著,似要呼出氣來……
……
旅店客房中。
風沖躺在床上牙關緊咬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元琳守在床邊,拉著風沖的一雙大手,黯然垂淚。道淨在一旁垂首而立,也不知如何是好。
「姜湯呢?姜湯弄好了沒有?」元琳焦急的問道。
「哦!呃,老頭在弄……我這就去取!」道淨慌忙轉身出去了。
元琳只覺得風沖的一雙大手越來越冷。她握著那雙手,在自己手中不停的揉搓,又放到臉上,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捂熱它。
「風沖……你要麼就馬上死了……要麼就給我馬上醒過來……」
元琳已經泣不成聲。
「來了來了!」道淨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姜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元琳顧不上擦去臉上的眼淚,趕忙伸手接過大碗,慌忙舀了一匙姜湯送到風沖嘴里。姜湯順著風沖的嘴角全都流了下來,根本喂不進去。
「和尚!幫我把他的嘴撬開!」元琳焦急的大聲命令著道淨。
道淨答應了一聲,上前就要動手。
「嗖」的一聲,桀無小二一下子從道淨懷里竄了出來,跳上了元琳的肩頭。
「和尚別動!你弄不好會要了他的命!」
「她讓我撬的,我敢不撬麼!」道淨伸手一指元琳。
小二說,真是胡鬧,你可知牙關在哪里麼?道淨搖了搖頭。小二竄到床上,
看了看風沖的面色,又伸手撩起風沖的兩只眼皮看了看,心里先害了怕。月兌口說,怎麼瞳孔都開始擴散了?
元琳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厥。「當啷」一聲,手中湯碗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二自知語失,忙說,別急別急,你的續命丸可還有嗎?元琳說,有有有!急忙從包里掏出小藥瓶,倒出一粒續命丸。小二說,咱們先救醒他再說!說著,伸手找到風沖耳後的關節處用力一捏,風沖的嘴真就慢慢的張開了。
元琳剛要把藥丸放進風沖嘴里,卻被小二攔住了。
小二說,小姑娘,你放進去他也咽不下的。元琳說,那怎麼辦?小二嘿嘿一笑,說,得有人用嘴喂他,還得幫他把藥送到他肚子里。
道淨說,這個我來!我是出家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小二說,你听清了嗎?一得用唾液將藥往下送,二必須往里送氣,幫風沖調整呼吸……
道淨說,我,我,你說我行嗎?
元琳抹了把臉上的淚,說,我來。
元琳把藥丸放到嘴里用牙咬了,一俯身,將臉挨到了風沖的面前。
道淨、小二慌忙捂了眼,轉過身去。
元琳將嘴唇緊緊貼在風沖的唇上,吐舌將藥放進了風沖嘴里……
……
葉海生波,蕩蕩搖搖。
風沖伸手輕輕捧起阿彩的頭,將雙唇慢慢貼在阿彩嫣紅的唇上……
剎那間,風沖只覺一股極寒之氣從阿彩喉嚨里直鑽到了自己喉嚨里!心說,不好!趕忙調整呼吸,吸一半寒氣,吐一口暖流,硬將那陰氣慢慢頂了回去。兩股陰陽之氣,就這樣來來回回往返于二人體內。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風沖感覺阿彩的肉身漸漸溫暖起來,口鼻之中竟也有了微弱的氣息,不禁心中大喜。趕忙抬起頭看了看阿彩的臉,輕聲呼喚了幾聲。見阿彩仍未醒來,不免又嘴對了嘴,將口中的陽氣多送了幾口。
風沖只覺得阿彩身上越來越熱,引得自己身上竟然也微微滲出些汗來。心里想著,阿彩這回該醒了吧?!
「噗嗤」一聲,阿彩忽然笑出了聲。
風沖吃了一驚,慌忙松了抱著阿彩的手。卻不料被身下的阿彩一把死死抱住後背,怎麼也不撒開了?!風沖驚慌著說,阿彩,你醒啦,這下好了。阿彩並不答言,只是死死抱著風沖,一個勁兒的笑個不停。
風沖說,阿彩,我去給你舀衣裳,剛還了魂受了涼可不是鬧著玩的!阿彩笑著說,我才不怕。風沖說,你快放手。阿彩說,不。風沖說,你快放開吧。阿彩說,就不。
風沖只覺得臉上光滑滑軟綿綿暖哄哄,才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滑落到了阿彩的前胸。隨著阿彩胸前的起伏,風沖又覺一陣熱流從小月復直頂到喉嚨,嗓子眼里簡直快要噴出火來!以為是離火快要噴出體外,慌忙說,阿彩快閃開,我會傷了你的……
阿彩听風沖這樣說,反倒摟得更緊,笑得也愈發厲害了,顫聲說,我才不怕!傷了我我自願意……
離火未見,欲火難當。風沖低吼了聲,阿彩!兩臂就死死箝了阿彩的柳腰。女人「啊」的一聲輕呼,拼命摟了救命恩人,兩人竟一下子陷進了落葉堆中!
冷颼颼陰風四起,嘩啦啦落葉響動。
片片落葉被那風兒高高卷起,又紛紛揚揚飄飄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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