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沖呆呆的望著阿彩如花的笑容,真有些不知所措。心想,阿彩搶珠刺虎不過片刻之功。換做是自己,真未必能如此輕松!
阿彩卻還在盯著風沖笑,那笑容真有三分得意七分溫柔。托著那幽幽放光的蟒珠在他面前晃了幾晃,說,是不敢還是不願取了去?
風沖忙回過神,伸手去舀珠子,連連說,願取!願取!
小二「嗖」的一聲躥到風沖肩頭,捂嘴笑道,願取什麼?是人還是珠子?!
風沖臉上一紅,阿彩卻笑吟吟不錯眼珠的盯著風沖。
「哈哈,阿彩好本事!好本事!」
道淨晃著光頭顛兒顛兒的小跑過來,卻被風沖狠狠瞪了一眼,一下收回了笑容。風沖說,你那麼大本事!竟然讓白虎把珠子奪了?!道淨說,那白虎隨著一陣風就來了!我都沒看清它是怎麼叼走的寶貝!
風沖又瞪了道淨一眼,轉身將蟒珠又遞給阿彩,說,阿彩,這寶貝是你奪回來的,就送給你吧。阿彩揚聲一「哼」,上前一步挎了風沖,說,你收著吧,你的不就是我的?
小二縱身跳到道淨肩上,嘻嘻哈哈的笑著,催促著道淨一路向山崗下走去。阿彩一拽風沖胳膊,說,走啊,你難道忘了元琳麼?
風沖忙揣了蟒珠,與阿彩並肩而去。
……
麝鹿山。
雪地上倒著幾具野牛野鹿的尸體。小貴兒正蹲在雪地里,一寸一寸割著獸皮。身後的雪地上,平放著幾棵斷裂的木樁,斷裂處露著尖尖的白茬。元鳳章坐在一棵斷木上,將身上的大兜子也放在了雪地上,取出刀尺等物在木樁上反復比量著。
「三爺爺,您要這鹿筋牛皮干啥使?!」小貴忽然扭臉問道。
「自然有用。」元鳳章頭也不抬的說道。
「三爺爺,您要做的是什麼機器?」
「投石車。」元鳳章手上小刀輕輕一劃,樹樁上留下一道筆直的白印。
「哦!您要用牛皮和鹿筋做橡皮筋?!」
「哪有那麼簡單。」元鳳章扭臉沖小貴兒一笑,「還得加工!」
「哦。」小貴兒又低頭忙活起來,「唉!俺要是和爺爺好好學學這門手藝就好了……」
「藝多不壓身!安身立命,是需要真本領的。」
「三爺爺,等咱們下了山,您就教俺機關埋伏!」
元鳳章痛快的說了聲「好!」扭過臉去,臉色卻漸漸黯淡下來……
……
風沖等人下了山崗,遠遠便望見了武侯墓和兩棵參天古桂。低頭又見腳下成片成片黑紅色的水窪里,倒斃著一只只獸類的尸體。眾人邊走邊看,回想起剛才一場場惡斗,竟都有些心酸。
阿彩說,這些生靈不知為何受了妖孽的驅使。風沖猛的想起元鳳章的話,喃喃說道,五氣清,則陰陽平衡萬物和諧;五氣濁,異氣催生魔怪妖精……
阿彩忙問什麼是異氣?風沖說,就是怨氣、冤氣、血腥氣、狠毒暴戾之氣……這些異氣使五氣渾濁,讓世間萬物發生了本質的變化。阿彩微微點頭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淨忽然雙掌合十,沉沉誦了聲佛號。
眾人喁喁而行,離武侯墓已是越來越近。
「那里!快看那里!」桀無小二忽然在道淨肩頭驚呼了一聲!
眾人猛抬頭,警覺的四下里張望起來,卻並沒發現任何異樣。風沖說,怎麼了小二?!看見什麼了?小二手指前方說,你們看不到殺氣麼?阿彩向前方望了望,說,哪里有什麼殺氣?
話音未落,前方不遠處忽然響起了陣陣「隆隆」之聲。
風沖仔細听那聲音,渀佛來自地下,趕忙叮囑眾人,多加小心!
眾人加了小心,再向前方看去,臉上都變了顏色!
只見前方哪里還有古墓古樹的影子?一堆堆亂石,東一處西一處,南一處北一處,從地底直冒了上來,擋在了眾人的身前!亂石升起處,竟隱隱帶著如雲的慘霧……眾人全都停了腳步,仰頭看著一堆堆亂石越升越高,只覺真有一陣殺氣沖天而起。
風沖轉頭看了看天上,雖然黑虹遮日,但仍能看出日已西斜。扭臉再看巨亂石,只覺殺氣更重。忙將手中赤血刀向前一橫,以防妖孽來襲。一時間,眾人全都凝神靜氣,以觀動靜。
不想那「隆隆」聲竟漸漸平息了,亂石也隨之停止了上升。
耳邊只聞寒風呼嘯。
風沖說,風這麼大,怎麼還會有霧氣呢?阿彩說,有違常理必有蹊蹺之處,我先去看一看!不等阿彩隱形,風沖一把拉了她的手,說,別去!情況不明我們誰都不要單獨行動。道淨說,就是一堆亂石頭麼!實在不行我們就硬砸過去!
小二說,別莽撞!我們還是先弄清楚這是什麼,才好想辦法!道淨說,怕是等你弄清了,我琳姐姐在石頭後面也憋死了!風沖心里一急,手上就用力攥了阿彩的手,皺緊了眉。阿彩便急了,說,臭和尚!烏鴉嘴!小二說,都別急,我們不如到高處去,看看這石堆究竟是什麼東西!
眾人急忙在不遠處尋了個山坡,一擁而上。
借著西照的微弱陽光,眾人隱隱約約又望見了遠處的古墓古樹,卻被**十堆亂石團團圍在了中央!亂石堆里並無妖獸的蹤跡,更不見人影。又見亂石堆排列毫無章法,四面八方又都有入口。遠遠看去,無論從哪個入口進去,都有路可以通向古墓。
道淨咧開大嘴笑了,說,哈哈!都瞧見了吧?!不過就是幾堆破石頭!你們不敢過,某就一個人過去!
小二忙說,傻和尚別忙!我卻覺得詭異呢?怕是什麼陷阱……
和尚說,你算了吧!我師父曾和我說過,世上一切陷阱全是障眼法!我心自清明,哪怕惑人術?!
只听道淨喊了聲「走吧!」身形一漲便縱身躍下山坡,直向亂石堆奔去!
只听小二在和尚肩頭大喊,莫要抓著我!你讓我下來!讓我下來!
風沖與阿彩對望了一眼,也一邊呼喊著,一路追了下去。
二人緊趕慢趕卻還是慢了一步,眼見道淨寬大的身軀在一個入口一閃,便失了蹤影!當下容不得多想,二人也飛身躍入了石堆。剛一進來,便听見了道淨甕聲甕氣的聲音。
「阿彌陀佛,怎麼這麼大的霧氣?!」
二人听那聲音來自前方不遠,緊拉著手急往前行,不想風沖卻讓石頭踫了額頭!阿彩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年紀輕輕的卻是個睜眼瞎。風沖揉著腦門說,這麼大的霧,根本看不清路嘛!阿彩只是笑個沒完。
二人左拐右拐又向前走了幾步,阿彩忽然收了笑聲,說,不對!我在山坡上看這個入口里應該沒有彎路,這里的路卻怎麼倒像羊腸?!風沖說,可能你記錯了吧?!阿彩並不答話,拉著風沖轉身就往回走!
走了沒幾步,忽然一陣狂風大作!一霎時,飛沙走石,遮天蓋地。但見兩旁怪石峻險,瘦立似劍;橫沙立土,重疊如山!耳邊又听得江聲浪涌,有如劍鼓之聲。二人心中都是一驚,再要向前卻哪里還找得到路?正驚疑間,忽听道淨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再次傳來。
「阿彌陀佛,莫不是見了鬼了?真真是障眼法!」
又听小二的聲音說,你個傻和尚呆和尚!痴和尚笨和尚!你不是「我心自清明,不怕惑人術」嗎?你倒是走哇?
「我我我……」
風沖和阿彩知道道淨和小二也迷了方向,立時高喊道︰「道淨小二你們在哪?能找得到我們嗎?」
「只能听得到!腳下卻沒了路!」小二回應著二人。
余音未落,「乒乒乓乓」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只听道淨大聲喊道︰「身在佛門,何懼邪祟!我便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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