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這話,未央終于沒有憋住只前俯後仰地大笑起來,,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卻叫那少年郎看著有趣,想著他見過的深宅里的小姐向來都只是掩嘴竊笑,或是笑必露齒的,哪里像得這姑娘,這般肆無忌憚,不過心里倒也有幾絲異樣。
未央笑夠了,這才說道,「用姜鹽添味,這便叫姜鹽茶,早在唐朝十分,便有詩人曾經說過‘鹽損添常戒,姜宜煮更黃’,這兒的人,卻是沒吃過的
「唐朝?」少年不禁有些疑惑,他如何沒有听說過還有這般的朝代,腦袋里正思忖著。
未央這才意識到自己心直口快說錯了話,也就沒了聲,只是拿起茶杯獨飲。
少年並未糾結了這個問題,只是視線卻落在了茶水之上,只見茶水色白如乳,倒不似平常吃的那一般清澈,便問道,「這樣的乳白色,不知用的是什麼法子?」
「這叫點茶法未央只道,「把茶葉碾成細末,沖出來的茶湯自然就是這般顏色了
少年覺得新鮮,滿心歡喜,只捧著杯盞,是愛不釋手。
只是這時,卻有幾個侍衛涌了過來,站在他的身後,只恭恭敬敬地說道,「少爺,該回府上去了,再不回去,老爺可要責罰了
少年似乎有些戀戀不舍,撇了撇嘴,卻還是跟著那些個侍衛離去了。
只是他一腳剛跨出了院子還沒有幾步,忽的想起了什麼。又倒步收回了腳來,只是瞧著未央問道,「我叫容宸,你叫什麼名字?」
未央似乎有些猶豫。卻還是笑道,「未央,我叫未央
「未央容宸似乎有些高興,嘴里呢喃自語,似乎是在回味著,這才嘴角上揚,在一堆侍衛的簇擁下離開了。
等到了容宸離開,三兒這才從里屋出來,只道,「姑娘方才莫不是你還像說奴婢的名字不成?」雖是說著這般嗔怒的話。不過嘴角還是帶笑的。
未央只是嘻嘻一笑。這才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我這不是還沒有這般做麼?」
三兒不再說些什麼,只是欲過來收拾了茶具,一邊問道。「還吃茶?」
未央只搖了搖腦袋,覺得神色清明,忽然想起了什麼,只是對著三兒眨巴了幾下眼楮,「三兒姐姐,前幾日我讓你幫我尋幾本話本來看,可是幫我尋來了?」
一說到這個,三兒就是來氣,想著雖然平日里公子讓她對未央有求必應就是了,只是她竟然叫自己干了這種事情出來。語氣里似乎有幾分不耐,「尋來了,尋來了,我說什麼話本子呢?原來竟是這般的東西,咱們都是未出閣的女子,看了這些不干不淨的,那都是要長針眼的,自己不去,偏偏要拉上我去做什麼?我在攤子上瞧了他幾眼,可是臊死我了!」
未央只在心里竊笑,想著三兒素日來都是安守本分的人,如今偏生跟了自己不說,還要搗鼓這些玩意兒,自然是要臉紅的。
她這樣想來,便只能扯著三兒的衣袖,撒嬌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故意這麼著的,你是知道的,在這個破地方,也沒什麼樂趣,我自然是無聊了!」
三兒自然不是真的生氣,更多的不過是害臊罷了,又見了未央這麼一說,只是笑道,「就知道你個小蹄子的話不可信,東西已經放在了屋子里的桌案上了,混在幾本詩經里,又套上了新的封子,你只管翻查就是了。是你平日里不喜讀書,若是你踫了那幾本,早就知道了,還需來問我?」
未央吐了吐舌頭,三兒倒是一語中的,自己不喜讀書是真,也沒再反駁,只是新高彩烈地回了屋子里去,只是她卻沒有想到,這話本竟然如此好看,直叫她迷了進去。
卻未注意到三兒站在一旁只痴痴地笑著,只因了她那全神貫注的眼神。
與以往大不相同。
未央倒是專心致志,等到看到了精彩的地方,不由得拍手就好,看到可悲之處,也不由得掩面而泣,直讓三兒如處了雲里霧里。
不過她堅定不移地只將這玩意兒當了污穢之作,因而並不多問,只是極力忍住了心里的癢癢,瞥過了腦袋,望著屋外去了。
只是未央沒有想到,這一日,李大竟然從揚州回了洛城。
等到終于在仙樂樓瞧見了李大,看著從遠處而來的大月復便便的身影,未央只覺得他是愈發的胖了,這樣想著,她不禁憂心忡忡,「我說李叔,想來你又在揚州好吃好喝了吧,這肚子,當真是不容小覷!」
李大只笑,這不笑也罷,一笑起來,儼然是一尊彌勒佛了。
未央覺得就李大這樣的,不用做生意也成了,只需再身上鍍一層金色,隨便放在哪一座大廟里,光是香火錢,也夠他下輩子花的了。
沒準他沒事搔個癢眨眨眼楮什麼的,那些個求神拜佛的嬸子們一定會覺得自己見到神仙了。
當然,這些不過是未央心中所想,她畢竟還是沒有將這般損人的話說給李大听得。
她只是憂心忡忡地望著李大,說道,「李叔,您老人家怎麼也不注意自己的身材,再這樣下去,肚子撐破了怎麼辦?」
李大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笑道,「便是我那兒子兒媳婦這樣說,我才從揚州逃到了洛城來的,怎麼連你也不松口,只是揚州的東西實在是太好吃了,這你不是知道的麼?」
一句話說得未央也是垂涎三尺。
吧唧了嘴巴,未央只能岔開話題,「這回您老人家可是想要呆幾天?」
這話說得,李大可不滿了,只是說道,「我是給你帶聚寶盆來了,你要不要?」
一說到銀子,未央立馬兩眼放光,不用李大說明白心里就一清二楚,「您該不會是想要在洛城令開一家米行吧?」
「我便是這個意思,如何?」李大笑道。
未央是一臉興奮的神色,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自己若是想要月兌離慕家的控制,必然是要有錢的,仙樂樓大部分的收入都被白湛瓜分了去,她拿到的雖多,卻不及白湛的九牛一毛,如今若是在洛城重新開了一家米行,那可就是什麼都不一樣了!
不過一想到慕府那位奇葩的老太太,未央忍不住又苦著臉,只是唉聲嘆氣道,「哎喲,李叔您是不知道那慕家府上的老太太是有多厲害當初她非要拿那千畝良田的地契,如今若是我還這麼明目張膽敢在洛城開了一家米行,若是那老太太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她知曉了還真不知要整出什麼事情來呢!」
一想到那張森然的臉,未央只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當是什麼呢,這倒是簡單,」李大反而只是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似乎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我反正是要在洛城待個三年五載的,那米行先以我的名義開著,到時候你暗里一步一步接手,三五年之後,那店面與現在相比,肯定是不一般了,你有了銀子,還怕她不成?」
想來也是,未央卻始終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只是蹙著眉頭、
李大一見她這副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故作悲痛地說道,「未央啊,你不會是不相信李叔吧?!」
「哪能呢?」未央笑道,「我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已,李叔你要在洛城住上三五年?」
「不可麼?」李大只笑。
「當然不是不可以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未央雖然這樣說著,只是那笑容里卻有些古怪的。
李大並不知道自己與沈疏的事情的,她又與自家的幾個舅舅的關系在長安時本就要好,如今在揚州恐怕幾人早已是打成了一片,更何況黎家人只以為自己再洛城玩著,就連慕家的事情都是不知曉的,若是被他們知道了這里發生的腥風血雨……
未央實在是不敢想了,更何況,就是李大知道了,一定會日日夜夜苦口婆心地教訓自己的吧。
一想到這里,未央的身子一哆嗦,只是討好地望著李大,說道,「我說,李叔,我被慕家的人帶回去的事情,您沒有和我家里人說吧?」
「我也是才知曉的,」李大不假思索地搖了搖腦袋,不過轉而就反應過來,「這可是大事,你竟然還瞞著他們?」
看吧,看吧,李大果然不可信!
「娘之前早已被慕家人傷透了心,我只是不想她再傷心了未央故作委屈。
出乎意料的,未央本想再周旋幾番,沒想到李大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說道,「成,李叔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只是你在慕家,可要自己小心些
「會的,會的未央用力地點了點腦袋。
「好在有沈疏可以保護你,我也放下心來了,若是你身邊沒個可靠的人,我也不會幫你瞞著這件事情的李大的話里有些嚴肅。
未央身子一震,表情僵硬了下來。
李大卻未發覺未央的異樣,只是繼續說道,「如今你同沈疏的關系也算是定下來了,我問過你們家大人的意思,他們也還算滿意,既然如今我在這兒,先找個日子把事情定下來,到時候再接了他們來洛城也不遲
未央突然之間有些欲哭無淚。
「這件事情,也是我來之前,同你娘、你女乃商量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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