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只覺得奇怪,不明白賽娜為何如此操心。
還是賽娜心直口快,不等未央問自己,便道出了其中的緣由,她雖然長在塞外,是塞外之人普遍的粗獷的性子,只是又因著自己從小生活在宮廷之中,見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以及種種的誤會,自然對阿秀的無奈與悲傷感同身受,她在心里早已把阿秀當成了自己的朋友,又想著自古紅顏多薄命,只是阿秀卻不應該有這般的結局的,她心里便是愈發的想要幫著她。
再說了,這對塞納而言,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賽娜這般想著,心里是愈發的激動,也算是了結了她離開洛城之後的一件心事了。
「你怎麼只想著幫阿秀,怎麼都不想想幫幫我的!」只是未央卻是不滿了,撇了撇嘴巴,她與沈疏的事情如今八字還有一撇,自己也是需要救助的好不好!
只是賽娜卻盯著未央,只是風輕雲淡地笑道,「你傻啊,若是阿秀與皇上之間的誤會澄清了,她便不會再憎恨皇上,你同沈疏步也就不用顧忌阿秀會傷心了麼!我們只要幫了阿秀,不就是在幫你同沈疏!」
未央听著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不過是雙手托腮,卻忽然同賽娜說道,「不過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是知道了皇上是無辜的,他做這一切,也是為了阿秀著想,只是口說無憑,我們應該要把證據找到才是!」
然而,未央這麼一說,自個兒卻忽然皺起眉頭來,證據?!
那一份遺照早已不知所蹤,阿秀如今多疑,就算是自己說的話,她也未必會相信,更別說如今阿秀儼然是將齊律當成了仇人一般了。未央一想到這里,不僅黯然傷神,為何如此悲催的事情偏偏就被自己攤上了呢!
一邊是藍朋友,一邊是好朋友,未央忽然覺得自己是難以做人了。
沈疏便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了米行之中的,他本是來尋了李大來的,只是卻沒有想到會在米行中瞧見了未央。卻一眼便看見了這丫頭緊皺著眉頭,似乎連眼前的桌案上擺放著的茶水也索然無味了。看著這般模樣的未央,沈疏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悄然無聲地走了過去,未央雖說听覺敏銳,只是如今陷入了沉思之中,並沒有注意到沈疏正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直到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未央這才反應了過來,一抬頭,便是沈疏雖然冷峻卻好看得不得了的眉眼,這才想到什麼。不由得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小小年紀,如何就學會愁眉苦臉了?」沈疏的嘴角微微上揚,也不嫌棄未央喝過的茶杯,只是拿起來輕抿了一口茶水。看起來很是怡然自得,未央卻撇了撇嘴巴,只是說道,「沈公子,你倒是有閑情逸致!」
「不然呢?」沈疏眉眼微挑,又笑道,「看你這般,我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如何?」
未央這才瞪大了眼楮,只听得沈疏忽而說道,「如今進貢皇宮的米商偷工減料,帶來的米也沒有你們家的好吃,也你帶了一個賺錢的好機會,還不高興麼?」
只是未央卻沒有沈疏預料到的開心,她只是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呵呵,我到是還記得早些皇宮將我們的米價壓榨得有多厲害,還不如賣給洛城的老百姓呢!」
未央說的是實話,當初她是為了賺名聲,順便結識朝中權貴,以便日後好找一個靠山,只是如今卻不同,米行的聲譽在洛城已經是響當當了,再者,就算是日後想要干什麼,李大在洛城的威望更是不可一世,就是真有什麼事情,光是他一個人便足以解決的,還要這個名頭干什麼!
沈疏自然是知曉未央的心思的,這才幽幽說道,「就算如今米行不需要皇宮的支撐也有了自己的權利,只是未央,你可是想過,若是米行與皇宮攀親帶故,你進皇宮額不必躲躲藏藏……」
沈疏的話卻是說得不錯,未央眼前一亮,似乎是看見了一絲希望,「這話倒是說得挺好!」不過未央這話剛一說出口,目光一瞬間又黯淡了下來,「既然是說到了阿秀,就是為了她,我首先便是不能答應這件事情的,否則又如何與阿秀交代!」
未央說的是實話,她欺騙了阿秀太多,心里早就是過意不去了,且不說她根本不能答應米行再一次給皇宮運米糧一事,就是答應了,阿秀會怎麼想自己,她們還不是遲早要決裂了!
未央一想到這里,不由得有些後怕,總不能讓這裂痕越來越深的,她一想到這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然而,沈疏倒是胸有成竹,只是笑道,「你個傻丫頭,如今洛城的人只當這家米行是李大的,哪里會想到你身上的,更何況,若是秀……若是阿秀真的問起這件事情,你便說李大在未告知你之前已經答應下來,你就是想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這不是一舉兩得麼?」
沈疏這個月復黑男,沒有想到早就相出了這等好主意,只是未央卻還是不爭氣地猶豫著,「只是這樣不是又騙了阿秀麼?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你說呢?」沈疏只是淡淡說道,那表情看在未央眼里,卻是有些無恥了,就仿佛是在說,「這是善意的謊言,再說,你不是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麼?」
算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更何況,未央不斷地安慰自己,她這也是為了阿秀著想,自己一個人畢竟能力有限,只是沈疏與齊律兩個卻是絕頂聰明的人才,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更何況沈疏與齊律沒準是比諸葛亮還厲害的,三個人商討,總是能夠幫助阿秀早些月兌離苦海的,未央這樣想著,終于稍稍平靜了下來,又看著沈疏深邃得如同黑夜一般的眼楮,管自己願意不願意,卻也只能僵硬地點了點腦袋,「好吧,沈疏,若是有朝一日,我被阿秀拖到亂葬崗埋了,你可一定要來救我!」
沈疏似乎是被未央這話給逗笑了,只是捏了捏她有些肉嘟嘟的臉,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收尸的。」
未央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著若不是沈疏與自己相處太久,還會講笑話了!
李大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了未央與沈疏在店鋪里秀恩愛的模樣,既然絲毫不顧及身旁的伙計們,一時之間又是高興又是心酸,自然,他也感覺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幾乎亮瞎了他原本就不大好的蒼老的眼楮,忍不住說道,「這年輕人啊,我們是不懂你們的心思的!」
未央噗嗤一笑,「我說李叔啊,人家沈大人是給你帶了生意來的。」
李大拿著賬本的手一抖,猛然抬起了腦袋,眼里全是金光閃閃,總之,只要是與錢有關的事情,李大是絕對不會白白放過的,趕緊說道,「可是什麼好生意?!」
未央與沈疏對視一眼,兩個人嘴角的笑容不言而喻。
遇到了好事情,未央心里高興,腳步也輕快了許多,蹦蹦跳跳地朝著慕家的胭脂鋪子走去,只是一到了店里面,看見了慕二郎黑著的臉時,未央的心里一瞬間便是陰雲密布,哎,自己的這個二伯,實在是太掃興了!
只是未央卻不知道,更掃興的,不是她二伯慕二郎,而是從慕二郎嘴里說出來的話。
「不好好地照看這胭脂鋪子里的生意,又去哪里瘋玩去了?」慕二郎總是如此,好像未央所做的永遠都是錯事一般,未央起初沒有在意慕二郎的話,只是將視線落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好在上面空空如也,也是,自從那日之後,未央早已將店鋪里所有的好茶葉收了起來,思來想去,還是藏在了李大的米行里,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整日朝著米行跑去了,自己辛苦一些倒是無所謂,盡管每一次她幾乎是跑了大半個洛城,只是一想起那麼好的茶葉竟然這般被自己這位二伯白白糟蹋了,未央只覺得暴殄天物,想想都是一陣肉疼。
不過慕二郎對未央那些茶葉自然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喜好喝茶之人,自從那一回吃了未央的茶之後只覺得苦澀難當,是再也不想踫了,倒是這幾日,他總覺得未央這個丫頭不同尋常,沒有道理只在胭脂鋪子里放了這般劣等貨色,一定是為了掩人耳目,他遮掩想著,卻還真讓他搜尋到了一些好東西。
果然,讓未央提心吊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松了一口氣,這才稍稍安心地站在了一側,準備側耳傾听慕二郎的「諄諄」教誨的時候,鼻尖卻忽然嗅到了一陣熟悉的味道
這是……
未央只覺得像是有誰在她心上剮了一塊肉去,她只是欲哭無淚,心里直想著,沒有想到這個慕二郎竟然還是尋寶高手,自己藏了這麼隱蔽的寶貝,就是因為藏的太深,連自己也忘記了的地方,沒有想到竟然被慕二郎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