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未央的話只能戛然而止,未央雖然不明所以,卻也意識到許是自己方才話說多了,只能說了聲抱歉,便小心翼翼地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等到她剛走出了門外,卻看見黎念澤正蹲坐在牆角,雙手抱膝,只是將頭枕在兩手臂之上,似乎是睡著了。
「喂,醒醒未央躡手躡腳地跳到他的跟前,這才發現黎念澤這家伙是真的睡著了,未央哭笑不得,只能講他叫醒,「黎念澤,再這樣睡下去,你可要著涼啦!」
黎念澤這才睜開了眼楮,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他依舊有些恍惚,「怎麼了?天亮了嗎?」
「白痴未央瞬間無語,「好歹你也是黎家的老爺,睡在這里,多少丟人!」
未央這樣一說,黎念澤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是蹲在沈疏的房門外睡著了,「沈疏他怎麼樣了?沒有傻吧!」
「是有些奇怪!」未央忽然想起沈疏問的那個奇怪的問題以及他那般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就覺得有些納悶。
「完了!」黎念澤瞬間如遭晴天霹靂,「這下子沈疏真的被我打啥了,怎麼辦,他那些阿風阿水什麼的該不會來找我算賬吧?!」
「你覺得呢?!」未央見這小子還沉浸在自己多余的恐懼之中,只能用她那根拐杖連拖帶拽地將他趕到他自個兒的房間里去,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將他拉到了房間之中,未央啪的一聲就關上了房門,這一舉動將黎念澤嚇了個半死,「未央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小舅舅啊,沈疏該不會派你來殺我滅口吧!」
「真是聰明!這都被你發現了!」未央似笑非笑地逼近了黎念澤,等到她終于跳到了他的面前。未央這才惡狠狠地說道,「說吧,黎念澤,李大和你關系好像挺好的吧,為何你進他的米行還要溜門撬鎖?你到底是何居心!?」
未央沒有想到,她一提到這件事情,黎念澤反而更加的驚慌,連連擺手,「什麼啊,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居心。未央,我是清白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清白的!」未央說道,「不過。你好像欠我一個解釋!還是要我去找沈疏對你嚴刑逼供!」
「別啊!」黎念澤一把拉住未央,「我保證,我絕對不是對李大有什麼想法,未央,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真的不能說!」廢話,不說實情我還有活路可以走,要是真的對你說出真相來了,我豈不是要死在這里了!
未央看著林愛著你閉口不談的樣子,就覺得有些納悶,黎念澤不是牆頭草兩邊倒的嗎?平時也沒有見得他有多少的忠貞不渝啊。這小子身上究竟是藏得什麼秘密?
不過見威逼利誘都不奏效,未央也沒有什麼法子,只能搖了搖頭。「既然你不說,我也沒辦法了!不過,」她說著加重了語氣,「黎念澤啊黎念澤,我怎麼听說你對我們家的阿暮頗有微詞啊。你可千萬不能欺負他啊,不然。嘿嘿,」她說著便是陰森地笑了起來,後面的話更是不言而喻,卻著實將黎念澤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連連地擺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這樣就好!」未央說著也準備起身離開,「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見!」說著身形一晃,就閃走了。
黎念澤這才呼出了一口長氣,擦了一把冷汗,自言自語道,「這丫頭,腿都斷了還動作還這麼快,真是不得了!」然而,說是這樣說,黎念澤卻沒有似平常一般上床睡覺,反而步入房外的窗台之上,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這才雙眼有些失神地盯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不多時,從遠方飛來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白鴿,黎念澤伸開雙手,那只鴿子便輕巧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寶貝,可多虧了你啊!」他說著輕撫著白鴿背部的光滑柔順的羽毛,右手卻輕輕地將它爪上綁著的小小的卷軸取了出來,攤開一看之後,黎念澤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嘴里喃喃道,「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嗎?」
雖然是如此,不過他還是奮筆疾書了些什麼,又重新再鴿子上綁好,雙手一揮,遂又讓她伴著清風遠去了,他抬頭沉默地望著那一縷雪白消失的方向,眼里卻布滿了璀璨的星光。
等到了翌日,李大驚詫地望著擺滿了一屋子的禮物,對著未央說道,「我說未央小丫頭啊,你覺得李大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不就是誤會了我?我哪里肯好意思收你那麼多東西的?」
「應該的,應該的未央氣定神閑地坐在輪椅之上,環顧了四周一圈,笑著同李大說道,「李叔,先前我誤會了你,這點小禮物表達我的歉意哪里夠得!」
「丫頭,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李大搖了搖頭,反而臉上略略帶著幾絲抱歉,「再說了,李叔之前的那些事沒有同你將清楚,那也是我的錯,你不怪我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了,哪里能收你那麼多禮物的?」說著就要下人們將東西全都給退回去
未央趕緊攔住他,「李叔,我都說了這是我的心意,要是你不收下,就說明你孩子啊生未央的氣,是不是?」
「當然不是這樣李大听未央這樣一說,面露難色,「只是如今朝廷將米價壓得這麼低,這‘酒池肉林’又被查封了,這樣緊急的時候李叔又怎麼好意思收你那麼大的破費買來的禮物?听李叔的話,乖,還是把東西收回去吧!」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你是在意這件事情啊?」未央這才放心下來,意味深長地一笑,轉而說道,「也怪我哦當初對你有所隱瞞,朝廷上下如今幾乎都已經知道了我與她長歌公主的梁子,只怕是惹事上身才壓低了我們的米價,不過那朝廷是誰做主的?那還不是皇上,人皇上都沒有說要壓價,你覺得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權勢?」
「該不會?」李大有些愕然地看著未央,貌似他是猜到了幾分,只是同時他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未央這才說道,「只知道實情的大概卻不知道實情的人大概只是以為林渙歌是因我而死,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是知道真相的人,也被皇帝給封了口,現在朝廷上下只當我是罪魁禍首,自然是想要籠絡皇帝,死命地壓低米價的,皇上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只不不過因著人心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行動,不過暗地里還是給了我不少好處的,至少解決咱這一家幾口人的溫飽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只不過未央講的雖然輕松,李大听起來可不怎麼舒坦了,他現在心里是滿滿的疑問,總覺得實情沒有未央所講得那麼簡單,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據我所知,我怎麼覺得你口中的皇帝不像是我听說的那個?」
「是麼?」未央一愣,想起他的那些作為,卻還是點了點頭,「確實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李大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這里也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既然這坊間傳言皇帝不是什麼好善之人,自然有他的理由,你看這外邊的食不果月復的難民是越來越多,咱們的賦稅也是越來越高,這些與他不無關系,未央啊,你與他不過只是見過數面而已,可千萬別被表面現象給蒙騙了啊!」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未央還是覺得李大想多了,沖著他擺了擺手,「好歹我也是個商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那些伎倆的,只不過他樂意給我這個甜頭我自然是要欣然接受的,等到什麼時候他忽然不高興了,撤了那些暗地里的福利,到時候我們再想對策,那也不遲啊,你說是不?好了,我說李叔,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還沒有到那個時候,想太多又是何必?您看,您的頭發又白了不少呢?!」
然而,未央雖然好像是滿不在乎似的,只是李大看著她,總覺得她得笑容之下似乎總是隱瞞了一些什麼,只是未央不說,李大也不好開口,只能沉默著又獨自泡了一壺茶來。
未央見李大不再暗自追問,這才小心翼翼地偷偷松了一口氣,雙手在衣擺上揩了一揩,沒想到自己方才竟然出了一手的冷汗,不過看著李大如此,他應該是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吧。
一想到這里,未央又偷偷地睨了一眼李大,見他正專心致志地聞著茶香,便想借機告辭了,「李叔,那未央就不打擾你了,未央先走了!」
「且慢!」沒想到李大忽然叫住了自己,未央放在輪椅上的雙手一頓,有些戰戰兢兢地回了頭,表情有些僵硬,「干……干啥?」
李大卻笑著說︰「你緊張什麼,這是我淘來的好茶,你嘗嘗再走不遲!」
「我當是什麼事情!」未央這才笑道,「既是寶貝,我當然是要嘗嘗的!」
李大看著未央怡然自得品茶的樣子,想著這丫頭還真是個難得寶貝,長得秀外慧中,傾國傾城不說,還這樣的聰明機靈,不過一想到這里,李大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擔憂地看著她,「未央,你告訴李叔,皇上是不是要納你為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