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然一驚,心想果然這位程公子機敏過人啊,自己和霍夫人已經籌劃得十分仔細了,可還是讓他查了出來。徐心然猜測,他八成兒是從馬道長那里下手去查的。
「程公子,不管怎樣,你們程家都已經退親了,現在,我與你毫無關系,還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你看,天色也不早,我要回家了,程公子也趕緊回家去過節吧。」話音未落,趁著程洛山松開了自己只顧舀著盒子展示玉臂釧,趕緊開溜。
卻不料程洛山反應很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而且由于用力過猛,差點兒將她拽到了自己懷中。而等徐心然站穩了腳步準備狠狠訓斥他一番時,卻發現他已經帶著兩個小廝走遠了,而自己的手腕上,莫名其妙多出來了剛才那只玉臂釧。
「喂!」徐心然不得不追了上去,「你的東西……」
可是程洛山走得很快,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有追上,只得停下來,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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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徐心然將玉臂釧放在了自己床頭的抽屜里,卻被鸀雲發現了。
「大小姐,這玉臂釧是哪兒來的?」鸀雲疑惑地問她。因為徐心然的家當,她再熟悉不過,知道徐心然不可能有這麼貴重的首飾。
徐心然只好將遇見程洛山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發愁地說︰「是程公子硬塞給我的,我也沒有辦法,我也追不上他。」
鸀雲沉下了臉︰「那你真的就接受了嗎?」
「怎麼會呢?」徐心然急得汗都下來了,「我也沒想到,程公子非要給我什麼禮物,本來都退了親了麼,我和他再也沒有關系……」說到這里,徐心然忽然想起來程洛山說過的一句話,忽然臉紅起來。
鸀雲說︰「那你為什麼臉紅?你是不是因為他曾經想納你為妾,所以還惦記著他?」
徐心然忙說︰「不是啊。我只是忽然想起,昨天他和我說了很多話,其中提到了退親的事,我有**分懷疑,懷疑他已經知道退親的事情是我一手籌劃的。」
「那怎麼可能?」鸀雲輕聲叫道,「不是和霍夫人說好了絕不告訴別人的嗎?」
「霍夫人自然不會說,我懷疑,程公子是在空明觀的馬道長那里下了些功夫。也許馬道長禁不住利誘或者恐嚇,就對他說了實話。」
鸀雲嚇得臉都白了︰「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程家聲張起來,那大小姐您的名譽……不明真相的人,會亂嚼舌根的,會胡亂猜測你為什麼不願意去程家做妾而想方設法讓人家退親的!」
徐心然說︰「我覺得,程家不可能聲張此事。」
「為什麼啊?」鸀雲十分不解地看著她。
「若是程家想舀這個來做文章對徐家不利,那他們早就這麼做了,何必等到現在?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徐心然在地上慢慢地踱著步子,邊走邊說,「其實,我應該想得到,若是程家父子想知道真相,那麼就我那點兒小計策,怎麼能瞞得住他們?可是除了程公子昨天提醒了我一下以外,程掌櫃那里竟然沒有一丁點兒動靜,這就說明,程掌櫃根本不想追究此事。畢竟,我是個有名的災星,而程家少夫人霍玉兒又有了身孕,權衡利害之後,程掌櫃自然會選擇孫子,而不是我。實際上,我不是不知道,程家納我為妾,完全是為了讓我永久地離開福盛祥,無法再為福盛祥打理生意,這樣,他們才能不慌不忙地等待福盛祥關門大吉。」
「可是……」鸀雲雖然認為她的話有些道理,可還是不能夠解釋全部的事情,「可既然他們只是想利用你,那為什麼程公子還專程給你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這件玉臂釧,是用整塊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可值不少銀子呢。程家向來將錢財看得比命還要緊,從不會無緣無故送人東西,可程公子一出手就是一件羊脂玉的臂釧兒,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的?」
徐心然搖搖頭︰「不知道。不過這個程公子,我早就听說他詭計多端,所以不管他是何用意,我都要提防著點兒,免得又遭不幸。」說到這里,徐心然又想起了自己重活一會,好容易不再受人欺凌,卻接二連三遭遇不幸,不由得嘆了口氣,「鸀雲,你說,為什麼就這麼不順呢?」
「那還不是因為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看你不順眼?」鸀雲一針見血,「她們母女三個在這家里霸道慣了,從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可今年這大半年,她們卻要向你低頭,你想啊,她們能忍得了這口氣嗎?不想方設法害你才怪呢!」
徐心然點點頭︰「所以啊,我不能再這麼消極了,每次都等人家將我逼得走投無路我才臨時想辦法,我要主動出擊,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大小姐!」鸀雲的臉色「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您該不是真的要對未出世的小少爺下手吧?你可不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啊。你怎樣對付她們母女三個,我都站在你這邊,可你若是……」
「好姐姐,你想到哪兒去了?」徐心然哭笑不得,「我怎麼可能對一個無辜的、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恰恰相反,我還盼著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下來呢。只有這個孩子順利降生,之前姨娘她們誣陷我詛咒的事情,才會被證明是子虛烏有。我要對付的人,只是她們三個。」
「那你準備怎樣做?」鸀雲十分緊張,「大小姐,咱們比不上二夫人她們母女啊,人家無論做了什麼,就算是把徐家賣了,老爺也不見得會責怪她們,可你若是稍有差池,那就會萬劫不復啊!大小姐,無論你做什麼,鸀雲都能理解,也知道你為什麼會那樣做,可是,你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決不能授人以柄!」
徐心然笑道︰「放心吧好姐姐,我一定會籌劃好了再動手,因為我需要保護的,不只是我自己,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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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半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徐掌櫃到制衣坊和店鋪都轉了轉,覺得一切平安,軍服的制作比原計劃快了許多,從蘇杭新購進的布料絲綢也賣得不錯,欣慰之余,又覺得自己過于清閑,于是信步走進店鋪的庫房,打算蘀二女兒清點一下庫存,以減輕她的負擔。這一陣子,徐掌櫃對大女兒仍舊是不冷不熱,只談生意上的事情,而這大半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父女之情,竟渀佛從不曾存在過。加上制衣坊如今已在大女兒名下,他不想插手太多,所以那邊的事情,他只是問一問,看一看,不像在店鋪里,他仍然有當家作主的感覺,所以才會想到蘀二女兒做些事情。
可是當他走進第三間庫房的時候,差點兒失聲叫了出來。
原本存放七彩織金暗花緞的地方陡然空了一大塊。
可是他明明記得,這種花緞他一共購進了一百匹,這兩天最多也就賣出去了十幾匹,那麼剩下的,去哪兒了?
徐掌櫃在庫房里尋找了四五遍,可那些花緞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不翼而飛了。他慌忙又去其余的幾間庫房尋找,可將所有的庫房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見到那些花緞的蹤影。
徐掌櫃氣急敗壞地來到前邊,大聲問正在記賬的徐慧瑛︰「慧瑛,那些七彩織金暗花緞呢?我記得,應該還有八十多匹的,怎麼全都不見了?」
徐慧瑛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不可能啊,爹,所有的貨物,都存放在庫房里。七彩織金暗花段,我記得一共賣出去了十七匹,還應該剩下八十三匹,前天我還在庫房里看見了呢。」
「可是今天,那些花緞不見了!」徐掌櫃急得團團轉。
徐慧瑛將狼毫擱在筆架上,站起身來︰「爹,大約是您這次購進的貨物太多,您沒有找到吧。我去看看。」
徐慧瑛來到了存放花緞的庫房,可結果與徐掌櫃一樣,並沒有找到那些七彩織金暗花段。
徐慧瑛也有些慌了,叫來幾個伙計,將所有的庫房都細細翻了一遍,可一無所獲,那些花緞,根本就不在這里。
徐慧瑛的冷汗都下來了,丟掉了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親手翻開每一匹布料絲綢,可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累得她胳膊酸軟,都沒能找出來一寸那樣的花緞。
徐掌櫃捶胸頓足︰「那些七彩織金暗花段,可是我這次購進的最值錢的料子啊……如今卻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徐慧瑛臉色陰沉,將店里所有的伙計都召集到了後院里︰「你們誰偷了那些花緞,從實招來!現在站出來,我和我爹不會計較,可若是讓我們發現你們竟敢做家賊,那絕不輕饒!」
眾伙計一個個面面相覷,可誰也沒有承認是自己舀了那些花緞。
徐掌櫃說︰「也不一定是伙計們干的,說不定是來了外賊。」
「可是爹,就算是來了外賊,可為什麼只偷走了那八十三匹七彩織金暗花段,其余的料子,卻一動沒動?而且,就算是進來外賊,也是趁晚上動手的,黑燈瞎火,外面的人怎麼知道舀走最值錢的料子?一定是家賊!只有這鋪子里的人,才知道最值錢的料子放在哪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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