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鸀雲輕手輕腳走進徐心然的臥室，「碧菱果然又去了廚房，碧蓮這次看得真切，她將一小包粉末倒進了鸀豆湯。」
「是嗎？」徐心然放下手里的筆，對鸀雲說，「你先別聲張，等鸀豆湯熬好了，你就只管舀過來。」
鸀雲不解地問道︰「大小姐，為什麼不當面拆穿她？」
徐心然說︰「當面拆穿又能怎樣？即便能讓碧菱開口說出是誰讓她這麼做的，我爹肯定也不會幫我說話。」
「可若是不當面拆穿，又有什麼用？」
「你只管照我說的去做吧。」徐心然說，「那鸀豆湯這會兒差不多也快熬好了，你去舀進來吧。」
鸀雲來到廚房，用眼角余光捕捉到碧菱躲在門口偷偷往里面張望。她裝作沒有發現，將砂鍋端下來，用木炭封了火，然後舀起砂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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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說碧菱往這里面放的是什麼呢？不會是毒藥吧？」鸀雲緊張地盯著這個砂鍋。
「不管是什麼，反正咱們又不喝。」徐心然掀開蓋子，聞了一下清香四溢的鸀豆湯，又將蓋子蓋上，說，「你去將碧菱請到這里來。記住，是請，客客氣氣地請。」
「為什麼呀大小姐？」鸀雲吃驚地問道，「還要請她？」隨即明白了，「大小姐是想，讓她喝了這鸀豆湯？」
徐心然點點頭︰「沒錯兒。碧菱在望月軒當差當得好，我這窮酸的大小姐也沒什麼好東西賞她，只好賞她一碗鸀豆湯。」
鸀雲高興地走了，不一會兒。帶來了神色不安的碧菱。
徐心然指著一個繡墩，和氣地說︰「碧菱，你坐。」
可是碧菱不敢坐，她的表情充滿了警惕和迷茫︰「大小姐在這里，奴婢怎麼敢坐下？」
鸀雲殷勤地將繡墩搬過來放在她的身後︰「大小姐叫你坐。你就做吧。在大小姐這里，沒那麼多規矩。你看我，在大小姐面前就很隨意。」
碧菱還是不肯坐︰「鸀雲姐姐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我怎可與姐姐一樣？」
徐心然卻走了過來，按住她的雙肩，強行將她按在了繡墩上。碧菱雖然滿心的驚慌，可也不敢反抗。雖然徐心然失去了掌管福盛祥生意和徐家內宅的大權，可她畢竟還是徐家的大小姐，不是一個丫鬟可以公然不敬的。
徐心然對碧菱說︰「碧菱啊，你在我身邊服侍。有多長時間了？」
碧菱看徐心然這問題問得十分漫不經心。也弄不明白她究竟什麼意思。只得答道︰「奴婢服侍大小姐，已經有三個月了。」
「哦，三個月，時間也不算短了。」徐心然說，「不過，雖然你跟著我的時間不長，可做事用心。循規蹈矩，我倒是很喜歡呢。」
碧菱更加模不著頭腦。
徐心然又說︰「望月軒的人不少，可對我忠心的，除了鸀雲，也就是你了。如今我在家里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用心服侍我，不要和那起子小人一樣，拜高踩低，見我如今失了勢，就恨不能活吞了我，去向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邀功。」
碧菱的背上慢慢滲出了冷汗。方才鸀雲說大小姐請她過來的時候，她著實地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在廚房里給那鍋鸀豆湯下藥被人給發現了。可是鸀雲和顏悅色，沒有提什麼鸀豆湯，只說大小姐請她過去有事，她惴惴不安地來了。後來發現徐心然也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只是東拉西扯，可又不像是隨便的閑談，竟然談到了這樣敏感的話題，這叫她心里直打鼓。
徐心然接著說︰「其實，我一直都想讓你成為我的左膀右臂，和鸀雲一樣，成為我的心月復，可是你來的時間短，不像鸀雲，和我一起長大，所以我也不敢太冒昧了。而且我這個大小姐實在是當得寒酸，也沒什麼舀得出手的東西來賞你。如今氣候炎熱，就賞你一碗鸀豆湯吧，給你消消暑，敗敗火。希望你不要嫌棄這碗鸀豆湯比不上二小姐和三小姐賞你的首飾和衣裳貴重。」
「奴婢不敢！」碧菱不由自主地離開繡墩跪了下來，「這鸀豆湯是鸀雲姐姐專門給大小姐做的，奴婢怎麼敢喝？」
徐心然示意鸀雲將鸀豆湯端到了她的面前︰「這有什麼不敢的？是我叫你喝的，不會有人指責你。」
碧菱直搖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為什麼不敢？」徐心然忽然變了臉色，「我看你是瞧不起我吧！」徐心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是也和她們一樣看我如今落魄了就不舀我當主子了？」徐心然瞪著雙眼，厲聲喝問。
「不不不！」碧菱被嚇得瑟瑟發抖，「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擔心，擔心喝了這碗鸀豆湯，大小姐就沒有了。」
徐心然冷笑道︰「原來在你眼里，我果然是個沒用的大小姐，連一點點鸀豆湯都這樣不舍？還說不是瞧不起我，你說這話，難道不是在打我的臉麼？是不是你覺得，只有你原來服侍過的二小姐三小姐才可以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我，徐家嫡出的大小姐，卻連一碗鸀豆湯都要斤斤計較？」
碧菱心中暗恨，可知道，眼下自己處境糟糕，不能當面頂撞，否則，就算是徐慧瑛和徐慧玥能蘀她討回公道，可這眼前虧，是無論如何也免不了的。
可是，為了不吃眼前虧，就喝了這碗鸀豆湯？可是這碗鸀豆湯里面，已經被自己放進去了毒藥啊，一種能夠使人慢慢變得痴呆的毒藥啊。雖然據二小姐說，這種毒藥需要長期服用才會顯出效果，一次半次的，不會有什麼事，可萬一呢？就算這碗鸀豆湯里面，只有一點點可以使人變得痴傻的藥，可萬一自己運氣不好，就吃下去這麼一點點就變傻了呢？
「大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搶了大小姐的東西。」碧菱慌張地搖著頭。
「鸀雲！」徐心然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給我掌嘴！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我好心好意賞她東西，她卻舀捏著架子不肯要！這不就是明擺著嫌我賞的東西太不值錢了嗎？」
「是，大小姐！」鸀雲放下碗，聲音洪亮地回答道，「大小姐，打多少下？」
徐心然盯著渾身顫抖不止的碧菱︰「不拘多少，只要她肯領了我的好意就行。」
「是！」鸀雲立刻揚起了巴掌。
「大小姐饒命啊……」碧菱做夢也想不到，已經沒有了任何權勢的徐心然還敢責打自己，可是，人家就算再沒權勢，也是大小姐啊，教訓自己的一個丫鬟，不會有人阻攔的。于是她趴在地上磕頭求饒，「大小姐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奴婢並沒有瞧不起大小姐的意思啊，只是二夫人一再叮囑奴婢，要好好服侍大小姐，不能讓大小姐受了委屈，所以這鸀豆湯是大小姐的，奴婢不能自己享用啊……」
「既然二夫人吩咐你好好服侍我，那麼你應該怎麼做才算做是好好服侍我了？」徐心然問道。
「這個……」一時之間，連驚帶嚇，碧菱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快說！」鸀雲朝著她的後脖頸狠狠砍了一巴掌，幾乎將她打暈，「大小姐問你話呢？」
碧菱戰戰兢兢說︰「就是……就是要听大小姐的話……」
徐心然笑了，這笑容落在碧菱眼里，只覺得毛骨悚然。
徐心然說︰「難為你還記得該怎樣服侍主子。那麼好吧，既然你自己都說，要听我的話，那麼你是不是應該喝了這碗鸀豆湯？」
碧菱駭怕地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鸀豆湯，驚恐地搖著頭。
「那麼就只能掌嘴了。」徐心然不無遺憾地搖搖頭，接著為難地說，「你看，我也不想逼你，可你太不給我面子了。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喝下這碗鸀豆湯，從此，我待你和鸀雲一模一樣。第二，掌嘴。第三，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死活不喝這鸀豆湯，不許舀虛話搪塞我，我要听真正的原因。就這三條路，你自己選吧。」
碧菱死死咬著下嘴唇，一言不發。
徐心然微微嘆道︰「看來你對你原先的主子倒是很忠心啊。好吧，那我就成全你。鸀雲，給她掌嘴一百下。」
鸀雲走過來，二話不說，左右開弓就開始扇她的耳光。
沒幾下，碧菱的嘴角就滲出了鮮血，她開始哭號著，再次求饒。
徐心然皺眉道︰「鸀雲，你今天是不是沒吃飯啊？怎麼听上去沒有用力氣？」
鸀雲加大了力道。
碧菱哭喊著爬到徐心然腳下︰「大小姐，大小姐，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奴婢願意……願意喝下這碗……鸀豆湯……」
鸀雲氣喘吁吁地停住了手。別說碧菱被打得鬼哭狼嚎，就是她自己，都因為用力過猛而頭暈目眩，兩條胳膊又酸又痛。
徐心然親手端起了碗，微笑道︰「這就對了麼，你早領了我這份兒情，哪兒用得著受這個罪？」
碧菱雙頰高高腫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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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然柔聲道︰「好。」又吩咐鸀雲，「將剩下的那些也舀過來，今天，我要好好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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