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夫教子 二十一張義

作者 ︰ 知其

張義的娘生來就體弱多病,生下張義沒多久就病故了。♀蔣家也算是有底子的人家,因連養了兩個兒子都沒了,所以蔣家二老對這個老三寵異常,誰知寵出了個敗家兒子,生生地將一個家給敗光了。張義的外祖父母被氣死後,蔣三更是無法無天,平日里魚肉鄉里,實在沒錢供他揮霍時,竟想起了他這個老實巴交的姐夫。

蔣三一口咬定他姐是因為張家不給他姐吃藥,而給拖延死的,便天天上張家來鬧,起初張正想到尸骨未寒的妻子和幼小的張義,抱著蝕財免災的想法,給了蔣三幾次錢,這下不得了,蔣三更加理直氣壯,時不時來盤剝張家的錢財,張正掙的銀子大多倒貼給蔣三拿去花天酒地了。

朋友鄰居都勸他去報官,但張正一想到將家就剩這麼一點血脈了,也不好做得太絕,只要他不做得太過分,就當是他姐還活著,給他姐買藥吃了。

隨著張義的長大,當然不能容忍這個娘舅對自家的欺榨,與蔣三打過好幾場,最開始時當然是張義吃虧,但到後來打的次數多了,張義也打出了經驗,偶爾也會贏幾場。

所以,張義听到蔣三竟然又來婚禮上鬧了,哪里還忍得住,提了耙子就殺回來了,也不管屋內有沒有客人,又將蔣三給暴打了一頓。

杜萱娘仔細一看,張正的這個兒子長得倒是挺壯實的,面貌與張正有幾分相似,此時李甲一眼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便一伸手將張義捉住,張義掙扎幾次都掙月兌不了,小圓臉急得通紅。

「嘿嘿,這小子倒是有把子力氣,是個練武的材料!」李甲一朗笑幾手,順勢將張義放開,那蔣三已經被嚇得抱著頭縮到屋角,大叫「外甥饒命,外甥饒命!」

張正拉住自己的兒子,嘆了一口氣,對蔣三說道︰「你快點走吧,張家與你的親戚緣分從此了斷,以後不要再來了,否則……。」

將三忙哭道︰「謝姐夫,不,張老板,還有各位貴人,大爺高抬貴手,以後我蔣三絕不敢亂來了!」

正要帶著一伙人開溜,李甲一突然喊道︰「別忙了明天去李家商鋪報到,若是辰時還不見你們的人影,我再叫你們知道大爺我的厲害!」

蔣三等人哭喪著臉連忙應了,連滾帶爬地跑了。

又免費看了一場好戲的李進,終于折扇一揮帶著他的人走了。

崔穎也站起來告辭,他們這些貴人是不可能吃得慣貧寒人家的粗鄙飯菜的,因此杜萱娘也沒有挽留,只是與張正一起將崔穎主僕四人送到大街上。

杜萱娘有些悵然,不知此一別,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崔穎似乎也有些話想說,但最終也沒說出口,只是臨走時笑盈盈地問杜萱娘,「不知什麼時候能喝到萱娘親手泡的茶?」

「有緣自會喝到,崔郡守放心,萱娘絕不敢忘記,只望崔郡守能真正地與民同憂,與民同樂,讓無數萱娘一般的小民能一日三餐俱飽足,就是崔郡守對我們最大的恩德。」杜萱娘故扯出比較沉重的話題,來掩飾心底的那一抹異樣。

「好一個與民同憂,與民同樂……,唉,讓百姓一日三餐俱飽足,這也是我崔十一的畢生願望,謝萱娘的鞭策與鼓勵!崔十一告辭!」崔穎也瀟灑地揮揮手,像是要揮落掉什麼東西,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回到院子里,周嫂子與秦掌櫃娘子等婦人已經將簡單的酒席擺了出來,大家伙圍著桌子興奮地討論著李進與崔穎的來頭,一看到張正,便七手八腳地將張正拖了去,親自向他求證和詢問。

杜萱娘趁人不備,溜進左邊的廚房,廚房里很安靜,估計大家都去關注貴人們的消息去了,杜萱娘從早到晚都沒吃什麼東西,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剛想揭開鍋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沒有端出去的東西,突然灶間冒出一條人影來,仔細一看,竟是張義端著一碗飯在吃。

「你那飯在哪里盛的?我也快餓死了。」杜萱娘咽著口水,一邊找東西一邊問道。

半天沒人回應,再一看,那張義居然又坐回灶間繼續吃他的飯,仿佛沒有听到一般。

看來這小子已經提前將她當作萬惡後娘了,杜萱娘搖了搖頭並不在意,她從沒想過要真正地嫁給張正,所以也不存在後娘一說。

總算在一只木盆里找到了煮好的米飯,再一看居然到處都沒有盛飯的碗,不得已,打水洗了洗手,用手捏了兩個飯團子,也擠到灶間,背對著張義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安靜的廚房里只听到咀嚼和吞咽的聲音。

院子里的人總算發覺杜萱娘不見了,忙四處叫喚起來,杜萱娘忙將手里剩下的飯粒塞到嘴里,洗洗手跑了出去。

周嫂子迎上來說道︰「你跑去哪里了?吉時早已經過了,就不用再拜堂了,讓張家兄弟給那些老街坊鄰居多敬幾杯酒,你只管在一旁跟著認個臉便是。」

好在杜萱娘有先見之明,偷吃了幾個飯團,這一敬酒直鬧到戊時末快要宵禁,大家才散了。

張正已經喝得一灘泥,坐在哪里一動不動,只與周五說著醉話。好在周五夫婦因為隔一道牆不用趕著回家,反而叫女兒周玉娥也過來幫忙收拾殘席。

周玉娥十五六歲的樣子,長了清秀的瓜子臉,皮膚白淨,一頭濃黑的長發用一塊布巾扎在脖子後面,一看就是個爽利的女孩子,讓杜萱娘只看一眼便喜歡上了。

三個人一邊閑聊,一邊動手清洗,不一會兒院子與廚房都收拾干淨了,打算告辭的周嫂子突然一拍腦袋說道︰「瞧我們這些人,張家兄弟喝多了,我們也糊涂了,還有一件要緊事都沒做!義兒,義兒,快點出來!」

張義一直在廚房灶間待著,看她們三個一邊忙碌,一邊說話,自己卻如隱形人一般不插話,也不發出響動,讓三個女人完全無視掉他的存在,直到周嫂子終于將他想起。

可憐的孩子,杜萱娘在心中嘆息。

張義磨磨蹭蹭地低著頭從廚房出來,張正的酒也醒了大半,對張義招手說道︰「義兒,過來,叫娘!」

杜萱娘一愣,原來周嫂子口中的要緊事是這件事,便抬頭再次打量這個身量已經快到杜萱娘肩頭的十一歲孩子,破舊的衣衫,凌亂的頭發,明顯短小的麻鞋前面已經破了兩個洞,露出黝黑的腳趾頭,這個沒娘的孩子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杜萱娘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張正,看來這個單身父親也挺不趁職的,平日里拿自己辛苦掙的錢去貼補不靠譜的小舅子,以及拿三十兩銀子娶老婆,卻沒舍得給兒子置點衣服和鞋子。

雖然這個老婆就是她自己,也是因為張正的三十兩銀子才月兌離的苟家,但一看到這個張義就覺得她等一下的攤牌沒那麼難開口了,因為在這場婚禮上意外收到的十二錠金果子和一套銀首飾,這些她都打算給張正留下,如果不夠,還可以加上涼棚里得的兩個金葉子,這些東西加起來最少值三百兩銀子,已經遠遠超過她當初計劃與他和離需要付出的八十兩銀子。

如果張正不亂花費,不但可以給自己再娶一個漂亮老婆,就是將來給他兒子娶媳婦都足夠了。

因為存了這些心思,杜萱娘便覺得最好不要再為難這個可憐的小子,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為娘,換作是她自己也一時接受不了。

「不急在這一時,廚房內的大鍋里有熱水,你先去洗洗,然後歇著去吧!」杜萱娘溫柔地說道。

張義仍舊低頭站著,周嫂子輕輕推了他一下,笑道︰「這孩子就是臉皮薄,今天就算了,快去洗洗,跟個泥猴似的。」

張義平時沒少得這位周嬸子的照顧,听了她的話,只愣了一下,便轉身走了。

周五一家也向張正杜萱娘告辭,周嫂子拉著杜萱娘的手,動情地說道︰「我家與你們家是多年的鄰居了,從前這個家沒個女人,沒少遭罪,如今你來了,嫂子一看你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張家兄弟也是個好人,義兒也眼看著懂事了,他們爺兩個交給你是最好不過的了,還有那蔣三以後估計也沒膽量再來,嫂子一家祝你們也越過越好,天晚了,我們走後你們也早點歇下吧,明日還有很多事忙呢!」

杜萱娘再次被這一家子的熱心感動,事實上這世上不管在哪里還是善良的普通人居多,可惜她不可能真正成為張家人,否則有這樣一家真心相交的鄰居也不錯。

送走周五一家關好院門,回到逼仄的正屋內,張正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紅色的喜燭下,神情迷惘,根本沒有喝醉的樣子。

「張大哥,你……,」杜萱娘驚問。

「我沒有醉,萱娘你只肯叫我張大哥麼?」

張正臉上閃過痛苦之色,他也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杜萱娘不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她,而是為了及早擺月兌苟家和王家,才讓他有了這個機會娶她。

最要命的是如今的杜萱娘與從前判若兩人,不論是神態,性格,還是說話與行事,都是他認識的女人中從來沒有過的。

他覺得不再了解她,她也不再是那個需要他的憐憫和幫助的小寡婦,再加上她如今是如此的耀眼和美好,他覺得再也配不上她了。

為嗎二周星期沒有一張推薦票!!好傷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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