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櫃娘子拗不過,只得收了,看到她們像是要出門的樣子,又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是不是我來得不是時候?」
杜萱娘看秦掌櫃娘子像是還有話要說,只得將她讓進屋內,沏上一杯早起在院子後面拔的新鮮薄荷泡的茶水。
「這茶是怎麼弄的?涼涼的怪好喝的。」秦掌櫃娘子一晚上沒睡好覺,早就想好了說辭,一大早抓了自家原本要送回三丫她姥姥家的雞仔送來,卻沒料到周嫂子也在杜萱娘家,反而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周嫂子卻不耐煩了,「我說你有話就快點說,我們還要去地里撒冬天的菜種!
「杜娘子,你覺得我家三丫怎麼樣?」秦掌櫃娘子索性開門見山了,在她眼里將三丫許給張義算是便宜張家了,張家除了那鋪子看得過眼,其他什麼都沒有。
「很好啊,如今像三丫這樣的小娘子是很難得的,不但長得好,還聰明肯學,也只有秦嫂子這樣的母親才教得出這樣的女兒!」對于贊美的話杜萱娘從來不吝惜,面對著討厭的人她也從來不想約束自己的毒舌。
秦掌櫃娘子臉上露出得色,點頭道︰「也不是嫂子我自夸,我那三丫除了針線上差點,其他的沒有拿不出手的,也就是她沒有那好命,若是投生到大戶人家,憑她記得那一手好帳,將來做個當家女乃女乃那是輕松得很的事。」
周嫂子在一旁撇嘴,杜萱娘笑容更盛,「不一定要投生到大戶人家,就現在若有那有眼光有福氣的看到了三丫的好處,求娶了去,一樣是做當家女乃女乃的,我們在這里提前祝賀秦嫂子了!」
秦掌櫃娘子臉色正了正,又說道︰「我們也不是一定要三丫嫁個高門,門當戶對就成了,比如我們是商戶,我和她父親的意思,也想給她尋一門商戶,最好是左近的,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哦,難道嫂子有中意的人家了?是哪一家?」杜萱娘好奇地問,連周嫂子的興趣也給勾了起來。
秦掌櫃娘子用看兩個榆木疙瘩的眼神看著杜萱娘和周嫂子,「你們兩個非得要我說出來?」
怪只怪杜萱娘到底不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還是猜不出秦掌櫃娘子說的哪一家,周嫂子卻有了點明悟,臉色一下子耷拉了下來,「你是說三丫和張義?」
杜萱娘被驚得不輕,這也太夸張了吧,秦家竟然看中的是張義,秦三丫十五歲,而張義才十一歲,秦掌櫃夫婦居然打起他們的主意來了。♀
雖然唐朝流行早婚,官府也沒有明令規定男女成婚的最低年齡,再加上年齡差距在唐朝民間根本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在世家大族中,為了必要的聯姻,女比男大是很常見的事,甚至還有農家為幾歲的兒子娶個十多歲的媳婦回來干活兼照顧兒子的,然後兒子長大再圓房。
可秦三丫正是要訂親的年紀,若按秦掌櫃夫婦二人的想法現在給張義和秦三丫訂了親或成了親,過個幾年張義不喜歡反悔了怎麼辦?豈不是將三丫給耽誤了?況且,在杜萱娘的教子計劃中,張義是一定要出人頭地的,豈能這麼早就考慮婚姻之事?
而且對于杜萱娘這樣的現代穿越者,崇尚的便是婚姻自由,覺得這種長輩作主的包辦婚姻是相當可恥的,杜萱娘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她自己或她的親人身上。
看來他們還是沖那鋪面來的,杜萱娘不禁在心中將這夫婦二人徹底看低,這樣的人最好連泛泛之交都不要維持,私欲膨脹得沒有了底限。
「就是你們家義兒,現在他歲數雖小了些,我們可以先給他們成親,過幾年等義兒大一些再圓房。這樣一樣,萱娘你也多了個幫手,里里外外也不用你這麼操心了,三丫的婚事有了著落,我們也放心!」秦掌櫃娘子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沒有發現杜萱娘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事我不同意!秦嫂子以後不必再提!」杜萱娘毫不客氣地回絕,有些人你稍給他們一點好顏色,他們就敢拿來開染房。
秦掌櫃娘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杜萱娘,「你,你說什麼?你不同意?」
「秦嫂子,實話和你說了吧,我雖然是張義的繼母,可這家的主人仍是張義,等他長大一些,不但他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作主,就算這鋪子和院子賣與不賣也是他來做主,我只不過幫他父親照看著而已,所以三丫雖好,我卻不好幫他做這個主!」
秦掌櫃娘子羞憤交加,覺得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他們家三丫明明已經算是下嫁,她杜萱娘還敢挑三阻四,而且她還挑明了房子之事也得等張義來作主,這又是打了他們的嘴巴。
「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哪有自己作主的?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家三丫,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們從前都算是白幫你們了!哼,我長著眼楮看你們家張義那個悶嘴葫蘆將來能娶著什麼樣好的!」秦掌櫃娘子怒火沖天地站進來,高聲叫道。
「既然看不上,為何又巴巴地跑了來?還想著人家這鋪子?我說你們兩口子可真不要臉,為了這鋪子,竟然連自家女兒也搭上來了,你們精明,難道別人都是傻瓜不成?」
秦掌櫃娘子被周嫂子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更加的惱羞成怒,冷笑道︰「想著你們這鋪子又怎麼樣?早晚也得讓你這克夫的破寡婦拿出去便宜了別的野男人,可憐我那張兄弟死得慘,留下的兒子還得受你這破寡婦的轄制!」
秦掌櫃娘子從懷里掏出剛才杜萱娘給她的雞仔錢扔到桌子上,「我這雞仔就算扔糞坑里淹死也你不給你這掃把星,克夫命!」然後端著裝雞仔的筐怒氣沖天地就往鋪子外面走。
「你說什麼?你這滿嘴噴糞的騷老娘們,你才掃把星,克夫命!有本事你別走,看我不撕了你這臭嘴!」
周嫂子也火了,想沖上去與秦掌櫃娘子干架,被杜萱娘一把拉住。「嫂子,別理她,犯不著與這種人一般見識!」
杜萱娘知道秦家這回是讓她給得罪狠了,讓秦掌櫃娘子得點口頭上的便宜于杜萱娘沒有半分損失,就由得她出口氣吧。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以後再也不必與這樣的人來往了,免得看著堵心。事實上往往最能傷害到一個人的敵人,反而是曾經最了解這個人的朋友,杜萱娘絕不給對他們家心懷不軌的人了解他們的底細的機會。
周嫂子氣極反笑,「我從前怎麼沒發覺,這倆口子竟是這樣的人?這倆口子整個一笑面虎,又有些手段,萱娘以後要小心這倆人了!」
「沒事,只要我們自己行事不要給別人留下太多的漏洞,他們奈何不了我們!」杜萱娘淡淡地說道,連苟家和張家那樣的極品她都見識過了,還會怕這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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