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分外沉悶,秦詩琪心不在焉的模樣,讓殷戈鳴覺得自己吞下去的晚餐,都在胃里積累了起來,沒有辦法消化。♀
「你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吧?」他故作的深沉,最終還是忍不住拉開了一條裂縫,出言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沉默。
「啊?」秦詩琪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用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早一天厭倦了自己。他的聲音仿佛是天外傳來,卻讓她嚇了一跳︰「對不起,我沒有听到……你說什麼?」
自己難道是那種可有可無的人嗎?
殷戈鳴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要和她計較,又仿佛過于小家子氣,為他不取。
臉色卻在不知不覺間又冷了下來,南極的冰川要融化,可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呢……秦詩琪嘆息了一聲,抿著唇沒說話。
「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情人……」殷戈鳴強調。
「我知道。」秦詩琪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嘆的氣,還沒有認識殷戈鳴這幾天,來得頻密。
人,最怕的是回頭看。一回頭,許多的嘆息就來了。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可吃,她哪怕縮在自己的那個小閣樓不吃不喝,她甚至沖動的想過她當時寧願在酒吧被那些小混混們「輪流發生性關系」,她也不要受他這檔子氣!
「這樣痴痴呆呆的樣子,像個做情人的樣子嗎?我那三百萬,就算是打水漂,總還能听到一點聲音!」
「那我還給你吧!」秦詩琪如逢大赦,臉上頓時煥發出了一層光彩︰「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原來不用自己絞盡腦汁,就可以達到離開的目的!
秦詩琪的歡喜,是實實在在地洇在了唇邊。卻因為看到了殷戈鳴排山倒海的怒氣,而心虛地又低下了眉頭。
一個蝦球,卻挾了幾次,都滑入了盤子。
也許是被鋪天蓋地的涼意,凍了思維,她甚至沒有想到,其實可以放棄那個蝦丸,抖著手還是要堅持挾起來。
「你就這麼想離開?難道被羞辱得還不夠,還想回去做陸一飛的新娘?」殷戈鳴維持著面部表情的平靜,可是這兩句話,分明又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好不容易挾起來的蝦球,落到了面前的一盤醋碟子里。
「對不起,對不起!」秦詩琪手忙腳亂地拿起餐巾紙,不敢看他的臉色,也許已經是風雨欲來風滿樓。♀
「被濺到的是你自己。」殷戈鳴冷冷地說了一句。
秦詩琪這才發現,自己的禮服前襟,被潑到了一塊醋跡。那顆蝦球靜靜地躺在碟子里,似乎帶著嘲笑的意味。
秦詩琪真想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放聲大哭。陸一飛帶給自己的,也許並不僅僅是愛情,而是一直以來信仰的幻滅。
她雖然低著頭,可還是免不了微微打顫。這樣的情形看在殷戈鳴眼里,自然就自動自發地理解為——她余情未了。
一張臉,頓時可以媲美包公。
「他那樣對你,你還念著他?人要是沒臉沒皮,還真能活得下去?」殷戈鳴的話,帶著徹骨的寒意,一下子刺到了秦詩琪的心底深處。
「那也是我的私事,似乎還不勞殷總裁掂記。」深藏在心底深處的倔強,終于被成功地勾了起來。一抹笑意從唇邊散開,竟然帶著一種決然的神態。
殷戈鳴被徹底激怒了,不及思索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雙目灼灼地看向她︰「你的私事?你覺得自己還有資格談論私事嗎?」
秦詩琪第一次沒有回避他的目光︰「我為什麼沒有資格談論私事?我也是人,是一個**的人。是,我答應了你的不平等條約,但並不表示就沒有了自我。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我們的交易就此中止。反正我也不符合你的意願,而你……也並不是……」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顯然是出于憤怒而不是害怕。
當一個人退無可退的時候,便會激發出無窮的勇氣。秦詩琪瞪視著他,握著筷子的手有些顫抖,終于一個聲音,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察顏觀色的侍者,立刻取來了一雙干淨的筷子,殷戈鳴才放松了對她的鉗制。
秦詩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生氣,是因為他說中了自己的內心嗎?
陸一飛,這是自己生命里的一大敗筆。原以為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男人,能夠與自己攜手過一生。可是誰知道,那丑陋的一幕,會把她的心砸進了無底的深淵。
縱然不愛,也無法漠視。
很多事情,原本是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由濃轉淡,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悄悄襲來,惹起唇畔的那一點輕淺笑意。
可是殷戈鳴似乎對她的往昔過份的在意,三不五時地便提起來,給秦詩琪的感覺,便是羞辱。
殷戈鳴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還是如斗牛士一樣的瞪視樣著自己,尷尬地咳了一聲︰「好了,吃飯吧!菜要涼了。」
平生第一次,殷戈鳴主動地偃旗息鼓。
秦詩琪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盤子里,聲音顫抖地說︰「你的那三百萬,我回去就會還給你。你放心,我仍然會兌現那個條約,希望三個月以後,你能放過我。」
殷戈鳴一怔,握了握拳頭,沒有說話。
總而言之,這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到了一肚子的氣。
回程的時候,殷戈鳴雙手握著方向盤固然是目不斜視,秦詩琪也只是把眼楮轉向車窗,似乎那往日看得膩了的街景,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兩個人沉默著回了家,殷戈鳴便甩著手進了書房。門「砰」地一聲,仿佛宣示了他的不悅。
秦詩琪爬在梳妝台下面,找了半天,最後終于找到了那張被她踢過去的金卡。秦詩琪看著這張三百萬的金卡,像是拿著自己的賣身契,骨氣勇氣,打開了書房的門。
只是——書房空空如也。
秦詩琪一怔,他人呢?明明看到他進了書房啊!難道在她找卡的時候,他又出來了?秦詩琪在其他屋里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殷戈鳴。
正當她在客廳疑惑的時候,只見書房的門被打開,殷戈鳴從里面走了出來。那一刻,秦詩琪只覺全身汗毛根根豎起,像是見到鬼一樣看著殷戈鳴。
這個男人怎麼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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