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幽州聯軍的大營。
鮮于輔冷冷地看著案上的一堆禮物,一言不發,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禮物的數量不多,但都很別致,是袁紹派人送來的,目的很清楚。閻柔和齊周坐在了邊上,他們看著上座的鮮于輔,等待著決定。
「還是沒有消息嗎?」沉沒了許久之後,鮮于輔終于吐出了一句。
閻柔搖了搖頭︰「已經加派了人手,現在還是只找到了那群難民和那10個侍衛,他們明天就能到。」
「麴義那里有什麼動靜?」
「他一直在猛攻公孫瓚,損失了不少人。」齊周答道,「這事他好像並不知道。」
「不可大意。」鮮于輔皺了皺眉頭,「只要袁紹的一道命令,他隨時都能得到增援,並且隨時都能開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閻柔問道。
「你有什麼想法?」
「我听大哥的。」
「我能有什麼想法?」鮮于輔一拳砸到了案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大意啊,我們還是大意了。」齊周嘆道。
「或許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會不會我們想多了?」閻柔說道。
「袁紹現在在青州打孔融,在並州謀張揚,剿張燕。他手握重兵,卻不思報效朝廷,解陛下之難。你說他想干什麼?他能花言巧語,欺騙世人,卻騙不了我。」鮮于輔咬了咬牙齒,「你說,如果我們擁立少主滅了公孫瓚,他能就這麼看著我們掌控幽州西部六郡嗎?」
「你我官小,又沒什麼名望,倒也無所謂,即便手下兵將再多,也不在他的眼里,可是少主就不一樣了。」齊周在一邊補充道,「劉伯安之子的名號足以讓少主繼得幽州牧的位子,與其到時候兵戎相見,倒不如趁現在讓少主失蹤。這招釜底抽薪,可真是險惡之極啊。」
「這麼說,當年他扣留少主,是早有打算?」閻柔又問道,「可那時劉幽州還在啊。」
「舀作人質,以作要挾。」齊周說,「只是或許他也沒想到公孫瓚會真的殺了主公。」
「也或者是他使計,誘惑了公孫瓚殺了劉幽州?」
「若真是如此,那公孫瓚可就真的是頭豬了。」鮮于輔沒好氣地說道。
這句話讓帳子里的氣氛輕松了一些,但籠罩在三人心中的陰影還是沒有消去。
又沉默了一會兒,齊周先開了口︰「不管你們兩人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會去投靠袁紹的,我現在連殺他的心都有。」
「既然如此,我們同進共退。」鮮于輔終于做出了決定,「袁紹現在勢大,我們又沒有證據,不如與他虛以委蛇,再等機會。」
「這樣也好。」齊周說,然後他又對閻柔說道,「閻兄弟,你與烏桓鮮卑眾多部落交好,手里又有數萬人,袁紹不敢舀你怎樣,你不用理他就是。我們就在幽州待著,小心防備,看他還有什麼後招,再做決定。」
「那麼現在,我們是繼續打還是就這麼撤了?」閻柔抓住了重點,問道。
「打。」鮮于輔恨恨地說,「不是剛剛造好了1000輛投石車嗎?正好看看它們的威力。雖說少主不在了,但這些東西總不能浪費。明天我們就把它們拉出去,給公孫瓚一點顏色瞧瞧。」
「好!」一听說要打仗,閻柔就一臉的興奮,「將士們已經憋了好久了,明天一定要打個痛快。」
這時,帳外來報,說是鮮于銀回來了。帳子里的三個人愣了一下,隨即便喜上眉梢,將鮮于銀迎進了帳中。
「少主呢?」鮮于銀剛一入帳,四個人便同時問了相同的問題,隨即便又都愣在了那里。
「啊呀!」鮮于銀首先反應了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甄宓團縮在了軍帳的一個角落,身體不停地顫抖。回想起剛剛過去的幾天,真是一場噩夢。先是家里的柴房著了火,火勢非常大,當大家都去救火的時候,突然幾個蒙面人闖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自己就暈了。等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在了馬上,一路飛奔。那個綁架自己的賊人頭領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曾經來過自己家里求糧的劉和身邊的侍衛首領。
甄宓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可又什麼也抓不住。這個時候,帳簾掀起,走進來四個看似彪悍的將軍。甄宓認識走在最後的那個將軍,就是他把自己綁到了這里,但不知為什麼,他現在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像剛剛挨了一頓打。甄宓非常恐懼,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你就叫甄宓?」為首的將軍先開了口。
「嗯。」甄宓點了點頭,「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把我綁來?」
為首的將軍沒有理睬這個問題,他仔細的看了看她,自言自語地說道︰「還好,沒有受傷。」說完後,他狠狠地瞪了臉上烏青著的那個將軍一眼,後者低著頭,不敢正視前者。
那將軍又回過了頭對甄宓說道︰「一會兒會有人送吃的過來,這里的條件不好,你就將就一下吧。另外,這里很亂,你不要亂跑,有什麼事情就對門口的守衛說。」說完,他就轉過了身,帶著另外三個人一起離開了帳子。
隨後,甄宓便听到了那個將軍對門口的守衛說︰「好好看著她,如果她跑了,你們也別活了。另外,別去打擾她,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一樣要你們的命!」
甄宓還是很害怕,但卻能正常地思維了。她想到了劉和,想到了自己家里的糧倉。
一會兒,走進來一個瘦弱的女子,她端了一盤食物,非常恭敬地擺到了甄宓的面前。擺好後,什麼話也沒說,又非常恭敬的退到了一邊。食物看上去很粗燥,但甄宓真的餓了,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前的東西,終于才感到舒服了一點。
田豐很憤怒,他指著逢紀的鼻子責問︰「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主公想要得到幽州西部六郡,只需將那劉和軟禁即可,若是殺了劉和,鮮于輔、閻柔等人必有疑心,搞得幽州人心惶惶,到時候怎麼處理?」
逢紀對這個指責不屑一顧,說︰「難道軟禁了劉和,鮮于輔、閻柔等人就不存二心了嗎?現在他們一心要消滅公孫瓚,趁這個時機若能暗殺了劉和,他們必然自亂,到時候只需主公書信一封稍作安撫,他們別無選擇。」
「可他們手里握有重兵,如果不接受安撫,難道你想讓主公在南北兩面同時用兵不成?」
「區區幾萬雜兵,怕什麼?我們只要斷了他們的糧路,他們能有什麼作為?」
「可你怎麼向幽州的百姓交代?怎麼向天下交代?」
「交代什麼?劉和死于黑山黃巾余黨之手,主公深明大義,將舉兵為他報仇。」
「哼!天下人會信嗎?」
「愛信不信。等主公得了幽州,輕徭減賦,廣布恩則,那時候老百姓只會感激主公的好,又怎能想起那劉和?即使是他的老爹劉虞,恐怕都不會記得。」
「哼!那麼你們成功了嗎?」
「雖然沒有見到尸體,但那劉和卻也失了蹤。如果他聰明一點,從此消失,倒也是件好事,能保他一命,若是他執迷不悟,他又能舀我們怎麼樣?」
「怎麼樣?就是因為你我都不知道會怎麼樣,那才可怕。」
「切,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逢紀看著田豐,非常不屑。
田豐幾乎要跳了起來,剛想再說,突然听到主座上的袁紹憤怒地說了一句,「夠了!」,便立刻閉了嘴,看著袁紹。
袁紹坐在案後,非常的生氣。暗殺劉和的這個計劃是他和逢紀兩人秘密商定的,那一天,當他們得到情報說劉和離開了幽州聯軍的大營,身邊的隨從不多之後,便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如果真能此時暗殺了劉和,則幽州西部六郡唾手可得。這原本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但卻不想劉和似乎早有防備,使了個李代桃僵的計策,讓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打草驚了蛇,這原本就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卻不想田豐不知道怎麼得到了這個消息,居然直接來責問了。他知道,田豐雖然是在指責逢紀,但其實是在罵自己愚蠢,這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田豐為人耿直,直言不諱,袁紹是知道的,但這樣的人待在身邊還真是麻煩。
袁紹很生氣,但還是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剛想勸勸田豐,忽然袁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哭訴著說︰「父親大人,甄家的小女被人劫了,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
袁熙想要娶甄家小女甄宓為妾,這事情大家都知道,因為袁紹插了手,已經把事情搞得挺大的了。听到甄宓被劫,又加上之前的事情,袁紹一下子爆發了︰「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查!查出來後我滅他全族!」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劉和和孫禮兩人終于趕到了幽州聯軍的軍營門口。看到營中的點點燈火,劉和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雖然一路上還算平安,卻也十分辛苦,還擔驚受怕,現在終于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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