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鮮于輔心急如焚的其實有兩件事情。(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第一件事情當然是薊城里的鮮于銀等人,第二件事情則是他自己。
按照田豫的計策,自己帶著一千人冒充一萬人馬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嚇唬一下那些試圖攻城的敵人,如果敵人退兵了,那是最好,如果敵人沒有被嚇退,那也是天意,沒有辦法,但好歹也能接應一下或許能夠逃出來的鮮于銀。
可敵人放了一把火,那麼自己的虛實則立刻顯現。如果帶人入城,則立刻就能被敵人的斥候發現其實自己的人馬並不多,但如果不去營救,則一樣會被敵人推測出自己的虛張聲勢。
考慮再三後,鮮于輔最終決定按兵不動,而只是派人去了薊城打探消息。如果薊城已被攻陷,那麼自己去了也是白去,如果薊城還沒有被攻陷,那麼自己一樣沒有必要去援救了。至于自己的虛張聲勢,他只希望敵人能夠笨一點,不會想到這一層。
許攸當然不是一個笨人,相反,他很聰明。在準備放火的時候,他便料到敵人援軍的人馬應該不多,因此,他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在薊城的外城,他讓崔巨業放火燒城,讓士兵們把守外城的城門,不讓城中百姓逃離,迫使他們逃向內城,他希望內城的守將鮮于銀會因為憐惜百姓而打開城門,這樣的話,那些暗中埋伏在百姓中的死士便能混入內城,趁亂打開城門,如此,埋伏在外城的士兵便能一舉攻下內城,佔領整座薊城。在薊城的城外,他讓韓猛帶了四千人馬也埋伏了起來,他相信,二十里外的敵軍見城中起火,必定會趕來救援,這樣的話,便能將這些援軍伏擊,一舉消滅他們。
但這一石二鳥計策結果卻是一只鳥也沒打到,這讓許攸非常郁悶。他無奈地一口氣喝完了整整一壺酒後,便讓韓猛和崔巨業帶兵返程。
「敵人的人馬不多,我們為什麼不去消滅他們?」韓猛有些不解的問道。
「消滅了又如何?」許攸打了個酒嗝,非常不爽地反問道,「再不走,連漁陽的援軍都要到了!」
「參軍說的對,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崔巨業在一旁也一起勸道。他覺得這一次的收獲已經夠好的了,實在沒有必要再添波折。畢竟,現在自己這些人是在敵人的月復地作戰,孤軍深入已經夠危險的了,能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也要有命去享受贊譽,萬一遭受到什麼挫折,折損了兵馬,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韓猛知道許攸說的不錯,所以也沒再爭執,和崔巨業一起,帶著兵馬和搶來的輜重,抬著醉醺醺的許攸,回去了。
鮮于銀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被大火吞噬,生不如死,掙扎中猛然被人搖醒,卻見是範福正在一邊叫喚著他。
「什麼事?」鮮于銀紅著眼楮,睡意朦朧地問道。
「報告將軍,城外有人呼喊,想要進城。自稱是鮮于輔,帶了很多人。」範福有些緊張地說道,「但我沒有讓他們進來。」
听到兄長來了,鮮于銀立刻面露喜色,精神大振。不過當看到還站在一邊,有些畏畏縮縮,不知自己是否對錯的範福,鮮于銀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對!」
听到被將軍贊許,範福也立刻有了精神,他幫助鮮于銀披掛了盔甲後,便一起登上了城樓。城外果然是鮮于輔,兄弟倆見了面後,便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雖說倆人都剛剛經歷了一場緊張的戰斗,卻全然不知同時都無意中躲過了一場生死浩劫。
不多久,齊周也帶著援軍趕到了薊城。之前,當薊城外城失守後,一些兵卒逃到了漁陽,漁陽的守護大將齊周知曉薊城有難後,立刻點齊兵馬,趕來救援。雖說趕到的時候,敵人已經撤離,白跑了一趟,但鮮于銀仍然對他感激不盡。
談話間,鮮于銀將身邊的範福介紹給了兄長和齊周,倆人看到範福,便立刻想到了範方。雖說與範方共事的時間不長,而且在一個多月前甚至還是死敵,但想到範方保全了那些糧食,為幽州做出的巨大貢獻,倆人都悲傷不已。
幾天後,劉和知道了薊城所發生的事情,一身冷汗。如果薊城失守了,那麼自己的退路就被切斷了,單靠一個漁陽獨木難支,那麼最終自己將只能被迫隨著張燕一起躲入黑山,成為一只無家可歸的老鼠。劉和立即讓甄宓代筆,寫了封信給鮮于銀,對他和守衛薊城的眾將士大加贊賞。同時,他還表彰了鮮于輔和齊周,對他們在危急時刻的表現非常贊賞。對于範方的死,劉和一樣非常難過,他寫信給鮮于銀,讓他代表自己對死者家屬表示哀悼,並讓他好好照顧範福,等自己回去後,再做其他安排。
信寫完送出後,劉和看著正在收拾筆墨的甄宓,突然問道︰「如果這次薊城被袁紹佔了去,那我可能就只能隨著張燕逃入黑山了。那時候,你是否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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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個問題,甄宓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公子是個有大謀略的人,怎麼會安心當一個山賊?甄宓早已把心都交給了公子,無論公子去哪里,甄宓定然跟隨。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倒是非常想看看,公子是如何當一個山賊的。不過我想,即使公子真的當了一個山賊,也一定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山賊。」
听到這話,劉和心花怒放。
袁紹很生氣,他已經從韓猛的口中得知,因為許攸的失策,才導致最終沒有能攻下薊城。他能夠想到,如果攻下了薊城,那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少好處。雖然韓猛、崔巨業和許攸帶回了眾多的糧草輜重,騷擾之術也大獲成功;雖然許攸等人的勝利是自公孫瓚死後,袁紹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但沒有攻下薊城就是失敗。他已然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派逢紀前去關照他們的事情,而將許攸狠狠得責罵了一通。
許攸自認為立了功,卻挨了一頓訓,心情非常糟糕。他拜會了逢紀,責問他為什麼剛才在主公訓斥自己的時候不說一句話,難道之前他趕來蘀主公傳的話是假的嗎?
逢紀笑了,反問他道︰「你是否做錯了什麼?」
「沒有啊!」許攸一臉無辜。
「你沒有,那麼你的家人呢?」
「家人?」許攸一下子變得更加糊涂了。
原來在一天前,袁紹收到了一封從鄴城送來書信。信是由審配所寫,講述了鄴城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首先,麴義的家人還是沒有找到。他們就像老鼠一樣鑽入了地洞,不知所蹤。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幽州出現。
其次,田豐的家人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說田豐入了獄,現在正在上下疏通關系,估計不日就會有人來找主公說情。另外,田豐入獄的原因也被曝了光,麴義因被陷害而投靠劉和的事情讓很多人都對麴義產生了同情,軍中的士氣一時低落。
第三,毋極甄家的甄堯為了他的妹妹甄宓能夠早日被贖出,正在變賣家當,四處購置糧食,而他所購買的糧食中竟然涉及到了囤積在鄴城的儲備軍糧。問題是當自己要去追討這些軍糧的時候,這些糧食竟然也不翼而飛了。礙于袁熙的關系,而自己手中也確實沒有著實的證據,此事可能會不了了之。
第四,辛評和孟岱兩人借口要加緊城防建設,正在組織人手,大規模建造霹靂車。這本來也無可厚非,但所投入的經費已經嚴重超支。自己私下有算過,每一輛霹靂車的實際開支要比預算高出一倍有余。
上述四件事情,在深入調查的時候,居然都能感覺到許攸的家人身在其中的影子,只是一時還沒有能夠找到有力的證據。由于知道許攸是主公身邊的重要謀士,所以審配在調查的時候並沒有采取激烈的手段。而他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問一問主公是否想要繼續調查下去,如果真想繼續調查的話,那麼就請主公能夠給予自己對許攸家人行刑逼問的權力。
「行刑逼問?!」听到這個,許攸的汗都下來了。許攸知道自己貪財,所以家人也跟著自己四處斂財。不過,君子好財,取之有道,明目張膽的貪污,許攸當然不會,他的家人也不會這麼做,但如果是舉手之勞,收取一下勞務費,卻也無可厚非。但問題是,有些舉手之勞能做,有些則不能。許攸自己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但他的家人就未必知曉。
逢紀告訴他的這四件事情,許攸不用想就知道,只要這其中有利可圖,他的家人必定會參和進去。而另一方面,如果讓審配來行刑逼問,那別說有事,即使沒有事也會被問出有事來。
看到許攸滿頭大汗的樣子,逢紀的內心很開心,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勸了許攸幾句,讓他自己想辦法找主公說情。
許攸千恩萬謝地告別了逢紀,徑直跑向了袁紹的軍帳,他要去請罪,只要家人不受刑,他願意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奉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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