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一口氣跑進了自己的屋子,反手合上了門,又靠在了門背上,心跳不已。她想過無數次劉和向自己求婚的時機和場景,卻從來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雖說早已心屬了他,但這種完全的政治理由卻並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如果他現在順勢以這個理由來求親,那麼自己該不該答應呢?
甄宓有些氣惱,他恨溫恢多嘴,恨鮮于輔多事,又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不堅持離開。但隨後又想,剛才所發生的這事會不會是劉和故意安排的呢?如果是他故意安排的,那麼無論自己怎麼躲,也是躲不掉的。劉和這個人看似忠厚,滿嘴的道理,但其實心眼多著呢,溫恢今天的這番說辭如果是他的安排,也未必不可能。想到劉和的壞,甄宓立刻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劉和的那只不規矩的手,這讓她的臉更紅了。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這讓甄宓的心跳猛然間又加快了速度。
「誰啊?」甄宓輕聲問道。
「小姐,堯少爺讓人送了信來。」
听到是自己的侍女小翠的聲音,甄宓有些失望。她平緩了一下呼吸,定了定神,然後轉身打開了房門。門外,小翠早已不見了蹤影,卻見劉和笑呵呵地站在那里,手里舀著信,晃了晃。
「把信給我!」甄宓冷冷地說。
劉和沒有理她,卻把信塞入了自己的懷中,跨步進了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從背後將甄宓一把抱在了懷里。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麼?」
「沒想干什麼,只想和你聊聊。」劉和溫柔地說道。
甄宓掙扎了幾下,沒能掙月兌,便索性倒在了劉和的懷里,問道︰「是你讓曼基這麼說的嗎?」
「當然不是,你怎麼這麼想?」劉和有些詫異。
「哼!其他人或許不知,但我可知道,你的心眼多,著實壞著呢!」甄宓冷冷地道,「你曾答應過我哥,等打敗了袁紹後才娶我,如果現在想反悔,要立刻娶我,你直說便是,何必勞煩曼基,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如果我現在就要娶你,那你願不願意呢?」劉和笑道。
「哼!果然是你安排的!」甄宓扭了扭身子,她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的手又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真的不是我!我答應過你哥哥,等打敗了袁紹後就立刻娶你。我答應過的事,從不食言!」劉和冤枉道,然後又有些憂心地說,「不過,曼基他們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這一次讓那些刺客得了手,那麼這剛剛建立起來的宗人府或許就立刻煙消雲散了。我倒是沒什麼,反正已化作了塵土,再也沒有煩心的事了,可你們怎麼辦呢?」
「哼!難道沒有了你,我們也都活不成了嗎?」
「話不是這麼說。現在我手下的軍隊分為四部,一部為鮮于輔、閻柔、齊周所率的幽州兵,一部為張燕帶來了黑山眾,一部為以麴義宗兵為骨干的冀州兵,還有一部為田豫和王門所率的公孫瓚舊部,如果我現在突然死了,那你覺得這四部人馬還能繼續齊心協力,一起對付袁紹嗎?到時候,恐怕這些人誰也不服誰,各自為戰,不互相征伐就已經不錯了,但那樣的話,必定會被袁紹各個擊破。其他人的結局我們暫且不談,單說你甄家,按照袁紹睚眥必報的性格,你覺得甄家的結局會怎麼樣?」
听劉和這麼說,甄宓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于是便問︰「那麼你什麼時候能打敗袁紹啊?」
「少則三五年,多則十來年吧!」
「要這麼久?」
「是啊,這的確挺難辦的。袁紹家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現在他佔了冀州、並州和青州,手里兵多將廣,而我們才只有半個幽州,又是剛剛建府,實力上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不好辦啊!」劉和把頭搭在了甄宓的肩膀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說,「要不……」
「要不什麼?」
「要不就讓我先娶了你吧,然後你立刻為我生一個大胖兒子,這樣,萬一我死了,我手下的那些人也能有個主心骨。否則,不說別的,如果真的要等打敗了袁紹後我們再成親,說不定那個時候,你我早已成了老頭老太了。」劉和開玩笑似地說。
「哼!還說不是你安排的!」甄宓將劉和的咸豬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劉和疼得叫出了聲,他的手下意識地縮了回去,「曼基說的那些話,真的不是我安排的,你要相信我!」
「哼!信才怪!」甄宓終于找到機會掙月兌了劉和,轉過身,伸出手,笑著討要道,「把我哥的信給我。」
「給!」劉和從懷中掏出了信,遞到了甄宓的手上,顯得有一些失落。
接過信,甄宓看了看印戳,完好無損,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沒看過吧?」
「我哪敢私拆你的信啊!」劉和指了指信上的印戳,「你沒見那印戳都好好的嗎?」
「哼!量你也不敢!」甄宓笑著拆開了信,慢慢看了起來。
「信上說了些什麼呀?」劉和把頭湊了過去。
「沒什麼,只是一些普通的問候而已。」甄宓把信壓在了胸前,沒有讓劉和看到信上的內容,卻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現在要立刻寫封回信給我哥哥。」
劉和當然不想走,但在甄宓的連推帶拽下,最終還是被轟出了房門。院子里,小翠在不遠處候著,劉和將她招到了面前,把一顆珍珠塞到了她的手里,一語雙關地說︰「好生伺候你的主子!」
「是,公子。」小翠低著頭,欣喜地收下了賞賜,然後推開房門,走入了甄宓的屋子。
甄宓知道小翠已經被劉和收買,卻也並不在意。她讓小翠準備紙墨,而自己則把哥哥的信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臉漲得通紅。
甄堯在信中除了日常的問候外,還告訴妹妹,族中長老已經決定,期望能盡早完成她與劉和的婚事,他要妹妹為此早做準備。劉和原本答應甄堯,等打敗了袁紹後再娶甄宓,甄家的長老們一開始對此並無異議,他們原本就不喜歡袁紹,但對老幽州劉虞有非常的好感,劉和想要對付袁紹,他們當然樂意幫助,也順便想看看劉和的本事。
按照甄家長老們之前的想法,對于劉和和他的幽州軍,甄家可以在經濟上給予一定的支持,也可以幫忙跑個腿,傳個話,但關于兩家的聯姻還是等一等的好,反正這也是劉和自己提出的。這樣的做法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劉和敗給了袁紹,甄家還是依然可以將未出閣的甄宓獻給袁家,以保宗族平安。
但最終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甄家長老們的預料。袁紹將他在範陽戰敗的原因全都歸咎為許攸家人把軍糧販賣給了甄堯,從而間接資敵的緣故,所以,他在鄴城殺了許攸的一家,並在冀州轄內拘捕甄家的商隊人馬。這讓這些長老們意識到,甄家已經被有意無意的綁上了劉和的戰車,成為了袁紹的敵人,甄家已經不可能與袁紹再有迂回的余地。既然如此,那麼就索性與劉和綁得更緊一點,與他聯姻,將甄宓嫁給他,全力支持劉和打敗袁紹,這是甄家現在唯一的選擇。
甄堯在發出信的時候還不知道劉和在薊城遭遇襲擊的事,所以信中對此事只字未提,甄堯也沒有把家族中的想法完全告訴妹妹,而只是告訴她要做個思想上的準備,但這已經讓甄宓的心中的小鹿砰砰亂撞了起來,這就要嫁了嗎?!
離開甄宓的小院後,劉和徑直去了趙勇的房間探望。
「主公,抓到那些人了嗎?」趙勇躺在床上,虛弱地問。
「曼基還在查,不過已經有了眉目,這還幸虧了你給的線索。」劉和答道,「現在,這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安下心來,好好養傷吧!」
「嗯。」趙勇點了點頭,又說,「我這傷看來要躺一陣子了,主公千萬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大事。」
「我的事我自會安排,你安心養傷便是。」劉和握著趙勇的手道,「等你的傷好了,你還要繼續當我的侍衛長,有你在我身旁,我才安心。」
「大人∼」趙勇听到劉和這話,有些感動,「當年,我和其他鄉勇跟隨子龍一起投奔公孫瓚,本是想要投奔仁政之所在。我們以為幽州的政治清明,百姓安定乃公孫瓚所為,後來才知道,那是老大人的功勞。不過,當年公孫瓚在名義上是老大人的下屬,我們認為,跟隨公孫瓚就是跟隨老大人,所以也不在意。但沒有想到,公孫瓚從來不听老大人的命令,他與袁紹等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只知道軍功和地盤,根本不考慮百姓們的死活。子龍對此失望萬分,所以後來借故離開了公孫瓚,而我當時已經升至百人屯長,家中也沒什麼顧忌,所以就留在了公孫瓚的軍中混口飯吃。後來公孫瓚殺害了老大人,我雖未直接參與,卻也算是幫凶,但主公能深明大義,能對我這樣的降卒信任有加,趙勇實在無以為報!」
「哎,這樣的話就別再說了。」劉和安慰道,「不過,說起子龍,最近可有他的什麼消息?上一次他讓你帶信給我,說要招募鄉勇,不日就來投奔,可已經快有三個月了,怎麼至今也沒個消息?」
「主公,子龍
辦事一向說到做到,你大可放心,不必懷疑。我想,一定是他遇到了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能遇到什麼事呢?」劉和突然有些擔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