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這里附近都是匈奴人，我們這些女子走不了多遠就又會被他們抓住，成為他們的奴隸。我們到了這般地步，能在這里被壯士相救，此乃天意，還請壯士能順天意，將我們都帶離這里！」先前與趙雲對話的女子又一次開了口。
「我說了我不去中原。」
「壯士無需帶我們回中原，只要能將我們帶入漢地即可。從這里往東南走，估計再走五天就可到達太原郡的汾陽，……」
「你認得路？」听到這個女子說出了地名，趙雲立刻來了精神，這是他最需要的情報。
「大約知道一些方位。」那女子說。
「好吧，我可以帶你走。」趙雲想了一想，說道。他需要一個向導，而如果只是帶一個人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不，壯士，請你帶我們一起走！」那女子堅決地拒絕了趙雲的提議。一些听到趙雲的提議，剛想發作的女人們又立刻安靜了下來。
趙雲聳了聳肩，意思很明確︰不是我不想，可實在無能為力。
「壯士，我有個辦法，只求壯士願意一試。」在沉默了片刻後，那女子道。
「說來听听。」趙雲笑了，他有些好奇了起來。
「我們有六身匈奴人的衣服。一會兒，壯士和我，另外再找四個人，都換上這身衣服打扮成匈奴人的樣子，而其他人則繼續奴隸的樣子，帶著這一車物資往汾陽走。我會說一點匈奴人的語言，如果遇到了匈奴人，我們就說是奉了左賢王的命令，將這些東西帶給鄴城的袁將軍。在這個地區，匈奴左賢王的話要比匈奴大單于的更管用，而我們帶的東西其實也不多，那些匈奴人定然不會為了這一車東西和十幾個奴隸而得罪左賢王。」
趙雲听了這話豁然開朗，于是笑著同意一試。不多久，六個匈奴人押著十五個漢族女子和一車物資出現在了走向汾陽的路上。
「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趙雲問道。
「小女子名叫蔡琰，字昭姬。」蔡琰有些哀傷地回答道。
……
劉和坐靠在自己設計的那張特制的躺椅上，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地在看著公孫瓚的三個結義兄弟，劉緯台、李移子和樂何當。剛才這三個人的哭訴和自我辯解，劉和一個字也沒有听進耳朵。他不是不相信他們，只是沒有必要去听這些哭哭啼啼，其實他早已認定，自己被襲擊的事件和這三個人沒有任何關系。而現在，這三個人跪在這里，更是讓劉和清楚了他們如老鼠一般的膽量。
一份禮單平躺在劉和面前的按台上。禮單上的內容很豐富，有房舍地產三處，黃金一千斤，繒帛十萬匹和銅錢一千萬枚。
「你們以為獻上了這些東西，就能消除我對你們的疑慮了？」劉和假裝生氣地拍了拍案上的禮單。
「大人，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了，能進獻的我們也都進獻了。當初我們與公孫瓚結義，有一半的因素是迫于他那時的權勢。公孫瓚雖是世家出身，但因為他的母親地位卑微，所以他被那些世家子弟瞧不起，得不到他們的支持，他陷害了令尊後，那些人更是視他如仇，所以他才找到了我們，結義什麼的都是假的，主要還是他看上了我們的財產，而我們那時也身不由己，雖然和他結義後，得到了表面上一時的風光，但在那個瘋子的身邊，卻總是刻刻膽戰心驚，對他並沒有多少知遇和感恩之情，倒是這兩個月，活得輕松自在。」樂何當突然不再哭哭啼啼地求饒，一改之前說話的語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上一次，我們把各自財產的一半都給了大人，現在能舀出來的也就只有這些。大人如果相信我們，那就接受我們的誠意，我們保證在這里安分守己做生意，絕不惹事生非，按規矩交糧納稅，絕不拖延，如果大人以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也一定盡力而為；大人如果不相信我們，那就索性現在殺了我們三個，也免得以後一有什麼事情就想到我們。」
「不想活了？」劉和饒有興趣地看著樂何當。
「當然想活了，可若是大人不讓我們活，我們即使苦苦哀求也沒用。」
「那你們兩個呢？」劉和看著劉緯台和李移子問道，「你們倆也是這麼想的嗎？」
「大人！」李移子也一本正經地答道，「大人是漢室宗親，身份高貴，或許體會不了我們這些身份低微的人的苦。大人別看我們三個表面上風光，衣食無憂，但我們在那些大家族的面前，和那些螻蟻沒有絲毫區別。大漢朝講究門閥，這不是靠點錢就能解決的。當初我們與公孫瓚結義，雖說是有些被迫，但我們也是想要能夠攀附上他，擁有門閥世家的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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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劉和不再理睬李移子，卻盯著劉緯台問道，「你是個卜數師，不是商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大人！」劉緯台笑了，他雖然低著頭，但兩眼卻在努力向上，看著劉和的表情，說道，「算卦和營商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他們賣的東西人們能看得見，我賣的東西人們看不見而已。我們曾是公孫瓚的義弟，但絕不是他的余黨，我們和他的關系，其實早在當初我們投降了大人，他殺害了我們的家人的時候，就已經恩斷義絕了。這不是說我們這些身份低微的小人物不懂得義的道理，但其實他公孫瓚從未把我們三個當做他的義弟，要不然，他也不會要我們三個派人質給他。我想，以大人的睿智，其實早已明白了這些。大人知道這事與我們無關，也不想殺我們，要不然，決不會讓我們在這里廢話，耽誤大人的時間。大人，我說得對嗎？」
震驚！三個人突然改變了對話的方式，讓坐在上位的劉和感到極度的不適應。空氣似乎一下子凝結了，劉和默不作聲，但腦子里卻在飛速轉動，他們怎麼突然間有恃無恐了？他們不再害怕了嗎？難道他們有什麼依仗？難道他們剛才哭哭啼啼的求饒表現全都是在演戲？
「大人不用猜想了，其實我們什麼依仗都沒有。」過了許久，劉緯台打破了沉寂，「我們只是幾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生死全在大人的一念之間。若一定要說有什麼依仗，我們所依仗的其實就是我們的看家本領。大人別忘了，我是個卜數師，我的兩個義弟都是商賈，若是論治國韜略或行軍打仗，我們一點都不懂，但若是論察言觀色，我們還算是內行。大人心思縝密，不好殺戮，又有鴻鵠之志和寬廣的心胸，怎麼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剛才大人一定是和我們鬧著玩的。現在大人正是用人之際，我們三個雖說連雞鳴狗盜的本事也沒有，但大人若是想要了解市井中的消息，又或是想要尋找些奇珍異寶，我們或許能幫得上忙。我們只求大人今後不要再敵視我們，只需將我們視作普通百姓，讓我們自生自滅，我們就已感激不盡。」
說完，三個人又俯首至地，等待著他們的最終判決。
嗒，嗒，嗒，……。劉和用手指叩擊著案台，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如同心跳聲在耳邊回蕩。劉緯台的一番話讓他明白了面前的三個人決不是泛泛之輩。不過想想也是，能和公孫瓚稱兄道弟的人物，怎麼可能沒有兩把刷子。他們的確是老鼠，不過不是膽小的老鼠，而是三只無孔不入，狡猾貪吃的老鼠，他們不是來乞命的，他們是來談判加盟的。
「哈，哈哈，哈哈哈，……」劉和笑了，笑得似乎很開心，但在別人听起來卻有些毛骨悚然，「我確實沒想過要殺你們，但是如果你們只是憑借剛剛說的這些，就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跪著的三個人並沒有因為听到劉和說不殺他們而松口氣，他們緊張地抬起了頭，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後，劉緯台從懷里掏出了一卷白絹，雙手舉過頭頂，遞了上來。
「這是什麼？」接過白絹，劉和打開看了一眼，白絹上似乎列出了一大串的人名和地名。
「大人，公孫瓚曾讓我們以行商身份，在各地布設暗樁，為他刺探情報之用。如今公孫瓚雖然死了，但這些人都還活著。大人如果相信我們，我們願意為大人安撫他們，讓他們今後蘀大人效力！」劉緯台答道。
「你們能說服他們？」
「大人請放心，名單上除了那幾個做了標記的是公孫瓚的死忠外，其他人都是我們安排的。這些人當初答應成為我們的耳目，主要是因為這活兒的危險性不大，而且還能得到我們額外的照顧，他們其實無所謂是在為誰賣命。至于那幾個公孫瓚的死忠，他們的未來全在于他們自己和大人的一念之間。」
「好！那我就姑且相信了你們！」劉和拍手笑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改叫我主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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