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台、李移子和樂何當這下終于徹底松了口氣,劉和又安慰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先下去休息後,溫恢從幕簾後笑呵呵地走了出來︰「恭喜主公!」
「有什麼可道喜的?他們三個能不能用還不知道呢!」
「主公不相信他們?」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劉和狡黠地笑了笑,「他們手里的那些人,來幫我們總好過去幫袁紹吧!我不指望他們能提供多少有用的情報,但我們的耳目總是越多越好,反正也不花我們的錢。這三個人不缺錢,他們缺身份和地位,而得到身份地位的最佳捷徑就是能獲得功勛。我相信他們三個為了能得到功勛,一定會拼命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能力如何。」
「我想,他們三個在短短數十年間能聚財上億,能力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
「好了,不談他們了。」劉和擺了擺手,又舀起了案台上的那份名單遞給了溫恢道,「你還是幫我先看看這份名單吧!」
溫恢接過名單,看了看,突然笑道︰「哈哈,果然!」
「你看到了什麼?」劉和有些詫異。
「主公,你看這里。」溫恢將名單平攤在案台上,指著其中的一行文字說,「程釋,薊縣,伯。」
順著溫恢所指,劉和果然看到了這幾個字。雖然古體字有些難認,但好在方塊字在1800年里的變化不大,劉和還是勉強看懂了。最後的這個「伯」字表示這個人是公孫瓚親自安排下來的,他應該算是公孫瓚的死忠者。
「這個程釋是誰啊?」
「就是程緒的父親,程老爺子。牢里的那位。」溫恢答道,「他果然暗中與公孫瓚有勾結,這次行刺主公的事一定與他有關!」
「哦∼,是他啊!」劉和恍然大悟道,「可如果僅僅憑這個,也無法證明他參與了行刺我的行動啊。」
「主公,你是在考我吧?!」溫恢愣了愣,道,「這個人因為尊大人殺了他兒子,所以心懷怨恨,有行刺大人的動機,現在又有了證據證明他效力于公孫瓚。他要為他的兒子和他的舊主報仇,所以勾結了那些幸存的白馬義從,給他們提供方便,行刺主公,這不是太明顯不過了嗎,還需要什麼證據?」
「曼基,我是想要個真相,抓出元凶,不是想要謀財害命。這件案子是我建立宗人府後的第一案。你別看現在外面風平浪靜的,但一定有不少人在偷偷盯著,想要找我們的茬子。這個案子如果辦得不好,被人抓住把柄惡意中傷,再散布謠言,到了那時,我們即使有理也會變得無理。這個案子審得慢一點不要緊,但一定要讓人心服口服。之前你放走那個啞巴,讓人偷偷跟著的做法很對,現在就讓我們等探子回來後再說吧。這個案子一定要讓當事人主動認罪了才好!」
「主公,那老頭子的嘴巴可厲害著呢,想要讓他認罪,我覺得比登天還難。」
「既然老頭子不好惹,那就別再去惹他。我想過了,即便確認了這個程老爺子參與了此事,我也不想殺他。老頭子死了兒子,怪可憐的,就讓他在大牢里養天年吧。不過他的那個管家,我不相信他什麼也不知道!」
「主公,我明白了。」溫恢笑道,「我這就去會會他的那個管家!」
「站住!」劉和見溫恢急著要走,一口叫住了他,「記住!要以理服人,不要濫用刑具!他如果能招,自然最好,如果不招,也不急于這一時。此外,李移子的那幾個手下就放了吧,他們看來與這事無關,還有,另外兩家的人也放了,但給我派幾個探子盯著他們,我總覺得他們不會這麼簡單。」
「諾!」溫恢應聲而出。
溫恢走後,劉和又舀起了那份名單,努力著試圖去辨認上面的人名和地名,看看是否能找到幾個熟悉的名字。雖然知道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但劉和還是非常有興致。不過,在一柱香之後,劉和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記憶中的名字︰公孫紀,廣昌,伯。
「公孫紀?他還活著嗎?」劉和皺了皺眉頭。
冀州,中山郡,廣昌城。
公孫紀剛剛喝了點小酒,正準備睡個午覺,一個家奴突然跑了過來,說有客人拜訪。公孫紀有些不高興,他誰都不想見,剛想回絕,卻猛然看到這個家奴手里舀著的客人的信物,頓時一身冷汗,道︰「快快有請!」
不一會兒,房間里進來了兩個人,正是公孫範和公孫續叔佷二人。公孫紀支開下人,將兩人引入一間密室後,立刻跪拜行禮道︰「公孫紀拜見少主,拜見將軍。」
「免了!」公孫範有些不耐煩地道,「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們啊?」
「不,怎麼可能!」公孫紀顫顫地答道,「主公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本當以死相報才是。听聞主公在易京殞沒,我私下里痛哭了好久,心中一直掛念著少主和將軍,天天向上天祈禱,希望二位能躲過這一劫難才好。現在看到二位沒事,真是蒼天有眼!我可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啊!」
「哼!好听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現在我們來找你,就是要你來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你可願意?」公孫範盯著公孫紀的眼楮問道。
「這個……」公孫紀皺了皺眉頭,「不知少主和將軍需要我做什麼?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
「你听著!」看到公孫紀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公孫範也不準備和他多嗦,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我大哥兵敗易京,並非是由于他的戰略不當,只不過是沒有想到那劉和詭計多端,竟然設計出了什麼霹靂車,攻破了我們的外圍防線,讓那些膽小的鼠輩嚇破了膽,而後又有劉緯台、李移子、樂何當等人臨陣投敵,這才導致了我們的戰敗。我和續兒好不容易在亂軍之中殺出重圍,之後一直隱藏在廣陽城附近,謀劃為大哥報仇,求東山再起的機會。
「劉和打敗了我們後,又立刻與袁紹打了起來,這事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吧。劉和被袁紹軟禁了兩年多,一定受了不少苦,他與袁紹的這場戰爭必定是不死不休。在大哥敗亡前,續兒曾沖破重圍,去求黑山張燕的救兵,但救兵到達的時候,大哥的主樓已被攻破,回天無術了。而後,張燕為了對付袁紹,又投靠了劉和,這事我們怨不得他。不過,他投靠得也太快了一點。現在他將全部的黑山眾人馬都遷到了幽州上谷郡,並州正好空虛。
「有消息說,袁紹任命了他的二公子袁熙為並州刺史,掌管並州軍政,可那袁熙算個什麼東西?紈褲公子,草包一個!我們準備趁現在,袁熙在並州尚未站穩,袁紹忙于對付劉和的時候,去並州,去黑山,招募兵馬,東山再起。
「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
「什麼?」听到公孫範的這個想法公孫紀愣住了。
東山再起,這可能嗎?公孫瓚為什麼會敗得這麼慘?僅僅是因為軍事上的失利嗎?當然不是!他仇視外族,嗜殺好戰,烏桓人、鮮卑人怕他又恨他;他不听號令,攻殺劉虞,朝廷忌憚他也不喜歡他;他記過善忘,睚眥必報,身邊的有識之士早已與他離心離德;他驕矜跋扈,不恤百姓,境內的世家布衣都紛紛揭而起;他拉幫結派,爭搶地盤,袁紹更是要殺他而後快。可以說,公孫瓚在過去的幾年里,幾乎把整個天下都得罪了,他不敗才怪。這叔佷二人如果想要以公孫瓚的名號舉兵,又有多少人會響應?這東山再起,能成功嗎?
公孫紀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沖動。當初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竟然把公孫瓚看成了知己,看成了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成了一個能夠解救萬民于水火的英雄,所以當得知老大人有心殺他後,立刻冒險給他通風報了信,讓他快逃,救他一命。可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逆勢反攻,將老大人給殺了。
公孫紀不想公孫瓚死,但也不想劉虞死。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劉虞死後,公孫紀順勢歸順了公孫瓚,但公孫瓚顯然沒有重用他的恩人,他給了公孫紀一筆錢,把他遠遠地打發到了這里,成為了一個暗樁。
得知公孫瓚的死訊後,公孫紀有了一種自由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參與公孫範的東山再起的計劃,但公孫範之後的話,又讓他心驚膽寒了起來。
「你以為你躲在這里就安全了嗎?」公孫範說,「劉緯台、李移子、樂何當三人已經投靠了劉和,你躲在這里的消息估計劉和早已知道了。你認為他會放過你嗎?等他忙完了如何對付袁紹的事情後,他一定會來找你!如果你想投靠袁紹或者其他人,你認為他們會理睬並保護你這種小角色嗎?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張燕能在黑山與袁紹爭斗這麼久,我們也一定能,等劉和與袁紹兩敗俱傷後,我們再趁機漁利,聯合袁術,創立不世之功!」
听了公孫範的話,公孫紀立刻答應了他們的提議。公孫範說得沒錯,如果想要活下去,現在只有跟著他們了。
公孫範給了公孫紀一天的時間做準備,約定第二天的這個時候在城外匯合,隨後便帶著公孫續離開了公孫紀的家。出了城後,公孫續小聲問道︰「叔叔,這個人心志不堅,又沒什麼本事,我們為什麼要來找他?」
「因為他有錢!」公孫範冷冷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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