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灝最後看了她一眼,邁開大步向外走去。♀皇後的眸光陡然一寒,銳聲道︰「來人!」隨著她的命令,數十名侍衛已沖了進來,牢牢攔在元灝身前,硬生生將他迫回了殿中。
元灝目光一冷,陡然回身自壁上摘下長劍,唰地一聲拔劍出鞘,一字字道︰「攔我者死!」
見他們沒有絲毫反應,元灝心下一橫,揮劍便向前刺去。他本意只在震懾他們,因此只用上了三成力道,誰知斜刺里卻忽然撲過來個人影,硬生生用雙手握住了劍刃。
鮮血滴落在大紅的嫁衣上,將那衣裳染得越發鮮艷,傅縈卻抬起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淒然道︰「殿下請息怒,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元灝見她受傷,眉間怒意收斂了幾分,只沉聲道︰「讓開!」
皇後卻搶上前道︰「你今天若是要走,不妨先把我們都殺了,也好過等元洵登基後我們母子四人死無葬身之所!」
元灝慢慢閉上了眼楮,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死灰︰「說來說去,為的還是那個皇位……」他的聲音猛然拔高了幾度,勢若顛狂︰「我不明白,皇位就那樣重要,比我一生的幸福都重要嗎!」
「何謂一生!如今你身為皇子養尊處優,才有資格奢談幸福,若他日你兄長登基,而你身為階下囚,能保住性命便是奢望!」
「母後!就算皇兄登基,又……又何至于此!」
皇後看了看左右侍衛,冷然道︰「你們且退下,守在殿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傅縈知機道︰「母後,兒臣也回避一下……」
「不必!」皇後皺眉道︰「你已經是二皇子妃了,與灝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些事你現在知道了也好。《》」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皇後才走出大殿,緊繃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而在她身後,高大的殿門關上後就再沒有打開,沒有人再從里面走出來。
仿佛是應和著殿內的怒吼聲,漆黑如墨潑的天幕上陡然劃過一道明亮的閃電,隨之而來的便是轟隆隆的雷聲。
積蓄了一天的大雨,終于在電閃雷鳴中到來。
當接到消息冒雨而來的元澈走進大殿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觸目驚心的情景。滿地的瓷器碎片上,一把染血的長劍橫臥其上,而癱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元灝,面色青白如鬼。
「哥……你這是怎麼了?」
元灝沒有回答他,內殿的方向卻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元澈循聲望去,只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正怯怯扶牆而立。
雖然已經听說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乍然看到這樣一個陌生女子出現在這里,元澈仍不免驚訝。沉吟片刻,元澈還是點了點頭,因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便這般含糊了過去。
傅縈微微頷首,臉上有種怯生生的表情︰「要不要喝茶?」
元澈制止不及,待她雙手捧了茶杯端過來時才看到她雙手都裹著厚厚的紗布,里面血跡隱約。
「這……」
他還未問出口,傅縈已經低眉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割傷的……二殿下他一時傷心過度,我自知是沒有資格勸他的,還望三殿下你開解一下他,姐姐她……一定是有苦衷的,絕非是外界傳言那樣……」
「傳言,什麼傳言!」元灝卻猛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如凶神惡煞般揪住傅縈的衣領︰「你說,是什麼人在說她的壞話!」
「哥,哥,你冷靜一下!」元澈好不容易才將他拉開︰「你這是怎麼了?就算其中有什麼誤會,你找傅姐姐問清楚就是了,何必在這里對……對不相干的人發脾氣!」
「……找她問清楚……」元灝忽然淒楚大笑起來,手指狠狠抓著自己的頭發,啞聲道︰「她自己選擇離開,我又要到哪里去找她問清楚?」
「不會的!」元澈大聲道︰「傅姑娘絕非是那樣無情之人,就像……像這位傅小姐所言,其中或許另有隱情呢?」
元灝卻推開他的手,一邊撕扯著身上的吉服一邊向內殿走去。
元澈看著他頹唐的身姿,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問傅縈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父皇的旨意不是……」說到這里,他也是無以為繼,女子閨名不可為外人所知,聖旨上說的是傅氏嫡女,若有人存心鑽這個空子,卻也是無可奈何。
傅縈並未在意,只道︰「姐姐性情孤僻些,在家中與我並不親近,我實在不知她為何做出這種決定……代嫁也並非……非我所願,只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傅家遭難……」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斷續,顯出無限的淒楚來。
元澈沉吟片刻,便一跺腳反身向外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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