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幻夜閣之行,收獲並不算小。繳獲的賬本中,其中不乏韓家與幻夜閣來往的記錄。在過去的十幾年中,韓家曾數次用重金雇佣幻夜閣的殺手,來除掉自己在朝中的政敵。
這樣的證據,已經足以置韓家于死地。然而,還未等他們動身,帝都卻傳來了令人震撼的消息。
就在他們離開帝都的這段時間內,帝都內外已經流言四起,直指太子。與以往的任何一次彈劾都不同,這次問題的矛頭,在于太子蕭衍的身世。
事情起因是一個婢女,據說她當年曾伺候過已經仙逝的南宮夫人。據她所說,南宮玄瑜和夫人並非世人看起來那樣美滿和睦,而是恰恰相反。而更為大膽的言論是,當年南宮夫人的猝亡,是因為撞破了南宮玄瑜和別人的情事。
而事件中的另一個主角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皇後耶律雲珠。
緊接著有人揭出了皇後耶律雲珠的陳年舊事,指證她年少時曾偷偷離家前往東昭,而她回來後不久,出身東昭大族的南宮玄瑜便追隨而來。
于是,一連串的揣測都接踵而來,其中最嚴重的莫過于蕭衍的身世。當年耶律雲珠隨軍出征,早產了月余,如今便成了太子並非皇室骨血的又一個佐證。
按照郎中的說法,蕭衍本應該再休息一段時間再上路,然而,听說了那樣的消息後,當天傍晚,他們就收拾行裝踏上了歸程。
天氣悶熱,蕭衍卻只能躺在馬車里,保持著仰臥的姿態。然而即使是這樣,在經過一些特別崎嶇的路段時,他胸前的傷口還是洇出了血絲。
重傷之人體虛,傅妧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過了冷水的帕子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心中隱約有些歉疚。蕭衍剛離開帝都,就出了這樣的亂子,她難辭其咎。于是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慕三千的話來,或許,她于蕭衍而言,真是一個災星。
正自出神間,蕭衍卻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了一握︰「和你無關,」看到她的神情,他又補充了一句,「和你放走雲然的事也沒有關系
傅妧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我老早就在懷疑,你是不是學過什麼讀心術之類的?」
蕭衍也跟著笑了︰「是啊,所以在我面前,不要藏什麼小心思
傅妧眨眨眼楮︰「那麼,作為交換,你也應該告訴我你的心思才是……比如說,這次的事,是不是和韓家有關?」
蕭衍的目光凝重了幾分︰「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已經不是韓家所應有的能力了
「那麼……是你的父皇?」傅妧說出這句話,只覺心底一陣陣發涼。面對這樣的流言蜚語,仍然采取隔岸觀火的態度,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授意下進行的。
用了這樣的罪名,他這是要讓耶律氏一族和蕭衍都永世不得翻身!偏生這種事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旦疑惑的種子被埋下了,蕭衍的一生都要背負血脈不純的污點。
「現在擔心這些沒有什麼意思,」他撇撇嘴,「事情要等回了帝都才能清楚,現在還是養養精神吧,輸人不輸陣,听過沒?」
傅妧暗自嘆氣,這個人的正經永遠維持不了多久。大約是因為在人前都要維持太子的威嚴形象,所以人後的他就格外的玩世不恭。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母後和南宮大人之間的事嗎?」蕭衍突兀出聲。
傅妧驚愕地抬起眼楮︰「那些事……難道不是謠言嗎?」
蕭衍像是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喂,在你眼里,蕭延宗就那麼不中用,想憑借一些謠言就毀掉我?」他笑著搖頭,「真不知道你是高估了我,還是低估了蕭延宗,等著看吧,不等咱們回去,證人和證據就會接二連三的鑽出來了
「那到底要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傅妧情急之下聲音大了些。
「那麼怕我會輸嗎?」蕭衍似笑非笑,「那天,好像有人說過,如果我死了,會踩著我的尸體過去……」
傅妧一時語塞,就在這時,馬車卻突兀地停下了。南宮慕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殿下,前面有大樹擋道,似乎有埋伏
蕭衍仍然是一副閑適的狀態︰「看來,是有人不打算讓我回去了
他話音未落,外面已經響起了兵器踫撞聲和廝殺聲,緊接著,馬車便不受控制地狂奔起來。在劇烈的顛簸中,傅妧忽然想起了母親和則寧遇襲墜崖的那天,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蕭衍卻握緊了她的手,輕聲道︰「別怕
看到他堅定的目光,她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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