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寂靜得可怕,殿內的所有人卻都不敢有絲毫睡意,一個個手按長劍,警惕地等待著隨時都可能出現的敵人。
傅妧雙手被縛,身上的針囊和藥囊已被盡數收走,簡兮又重傷昏迷,群敵環伺下根本沒有逃月兌的機會。蕭銘去和身邊的將領商議對策去了,留下韓平在角落里看守著她們。
傅妧突兀開口︰「韓將軍,你現在不殺我,等蕭衍來了,你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韓平抬起眼楮,輕蔑笑道︰「你對蕭衍就這麼有信心?」
「自然,」傅妧嘴角輕揚,「名滿天下的七皇子,戰無不勝,竟然也不敢真刀真槍地和他打一仗,而是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足以見得你們有多怕他了
「所以,韓將軍,如果想為你們韓家報仇,最好還是抓住最後這個機會,」她輕松地笑了笑,又補充道,「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月貴妃也是死在我手上的
「你……」韓平強自按捺下怒氣,低聲道︰「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激得我殺了你,不必那麼心急,等利用你抓住蕭衍後,等著你的折磨還多得是!」
說完後,他索性背過身子不再看她。這女人天生有能激起人怒氣的本事,再面對著她,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一劍砍了她。
都是因為她,毀掉了韓家多年來的經營,但是這一次,他們不會再輸的!
在他背後,從包扎好傷口後就一直昏迷的簡兮卻悄悄睜開了眼楮,從口中吐出一片碎瓷片來。之前的打斗中,殿內的擺設幾乎都被打碎了,她自知不敵,便趁人不備藏了一片碎瓷在口中,並裝作昏迷等待著反擊的時刻。
傅妧用背在身後的雙手撿起碎瓷,悄悄將身子挪了挪,湊到簡兮的腳邊,開始用碎瓷去磨繩子。簡兮已經斷了一只手,所以手倒沒有被綁,只有雙腳被粗麻繩捆住,如果能解開雙腳的束縛,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
傅妧自己不會武功,又是被蕭銘和韓平嚴密監視的對象,就算解開手腳也是無濟于事。因此,絕地反擊的最後機會,就落在受了重傷的簡兮身上。
她之前給簡兮吃的藥,就是師傅給她的保命藥丸,至少可保簡兮一夜性命無礙。她一邊集中所有力量去挫磨那根繩子,一邊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殿外。
蕭衍現在究竟在哪里……之前簡兮說過,是季欒把密道的事情告訴她的,而現在蕭銘,顯然也知道了密道的事情,並以為蕭衍會從密道過來,所以才在這里布置了那麼多人手。
以他的身份,顯然不可能左右蕭衍的決定,但是他卻把密道的事告訴了簡兮,讓簡兮在不知道危險的情況下帶著她來了這里。季欒做出這樣的舉動,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他暗地里投靠了蕭銘。
蕭衍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未免也太危險了。傅妧的手心出了汗,險些連瓷片都握不住。
「如果我和元灝易地而處,你也會這麼著急想要確定我的安危嗎?」
當時她的回答是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但肯定不是會讓他滿意的回答,現在她的腦子里一片混亂,只有那句帶著不祥預兆的話反復盤旋,一遍遍提醒著她自己的愚蠢。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匆匆跑了進來︰「殿下,蕭衍已經帶人把這里包圍了!」
傅妧心頭一緊,忙加緊了手上的動作。蕭銘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來得好,今天就和他真刀實槍的干一仗,看看到底誰贏!」他轉向那名來報信的士兵,「他帶了多少人來?」
「看著像是那批東宮衛,絕對不會超過三百人
蕭銘仰天狂笑,笑夠了才道︰「他還真是狂妄,竟然都不去調動禁軍,就憑著三百東宮衛,就想抗衡我的五百精銳,更何況還有你父親那里的三百人
最後那句話,他是對著韓平說的。然而剛才的報信士兵卻為難道︰「啟稟殿下……韓大人已經被俘了,屬下沒有看到他手下的人,不知道……」不知道是同樣被俘了還是被殺了,這句話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蕭銘臉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隨即放出陰狠的光來︰「那又怎樣,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他一把抓起傅妧,推搡著她向殿外走去。
殿外兩軍對峙,火光照耀下,蕭衍的面容平靜如雕塑,看不出內心有任何波動。
在他身邊,韓素被兩名軍士押著,平日里一絲不苟綁起來的頭發似乎是被一劍斬斷了,披散在臉龐兩側,雖然身上無傷,卻也已經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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