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睜開眼楮時,火燒火燎的喉嚨在提醒著傅妧,她還活著。
經一番生死掙扎,她還是活了下來,模糊地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傅妧下意識地向周圍看去。模糊的視線中,有個人影倚窗而立,半明半暗。
她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掙扎起身,叫出那個在夢境中反復出現的名字︰「蕭衍出口才發覺嗓音已經嘶啞破碎,听起來分外刺耳。
那人回過身來,將桌上的蠟燭點燃,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容,竟是如今的太後——耶律雲珠。
耶律雲珠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躺回去。傅妧還沒有來得及發問,就看到秋容已經小心地端著藥碗進來了。耶律雲珠見狀,便起身讓位給秋容,讓她喂傅妧喝藥。
一碗藥喝下去,便有一團辛辣的火焰從咽喉直燒到肚月復中,整個人才像是真的活過來了。傅妧靠在堆起的棉被上,一把抓住秋容的手,啞聲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那天,秋容明明是被人帶走了……那卷杏黃色懿旨驟然掠過心頭,傅妧倒有些想不明白了,這位太後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秋容欲言又止,耶律雲珠卻搶先道︰「你先出去吧,哀家有話要和傅妧說
秋容為難地看了一眼傅妧,便低聲應是,收拾了藥碗等物出去了。耶律雲珠還沒開口,傅妧已經開口問道︰「是不是蕭衍……」
耶律雲珠淡淡地看她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憐憫。她搖了搖頭︰「這件事和他無關,那杯毒酒是我準備的,只會讓你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七天後會自然醒來
那麼,這就是傳說中的假死藥了,傅妧暗道,仍然用充滿疑惑的目光看著對方,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出這樣做的理由。
「這藥對身體有很大損害,你的嗓子,可能永遠都無法復原了,這個時候你最好還是省省力氣好好休息,否則,就算現在醒過來,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新的危險
「我想問的不是這些傅妧固執地盯著對方的眼楮。
「其實,」耶律雲珠悠悠開口,「如果想讓他的皇位坐的更牢固,殺了你是最好的選擇,我本來也在等著看著一場好戲,可惜,事實還是讓我失望了,他可以下決心殺掉恩師,卻固執地非要留下你的性命
看到傅妧的眼神,她輕聲笑了︰「你不要想錯了,我是不會站在他那邊的,他是蕭延宗的兒子,這個事實永遠不會改變,既然身上流了那樣的血,就不該再有人性
「他,也是你的兒子傅妧一字字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曾一度以為對方已經從往事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如今看來,非但沒有,反而有越陷越深之勢。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說這種話!」耶律雲珠惡狠狠地說,「那班老臣,接二連三地來勸我為了江山社稷殺掉你,我偏不要從了他們的願!蕭延宗弒父殺兄奪來的天下,應該及早毀掉才是,為什麼還要守住?」
她猛然撲到榻前,與傅妧離得極近︰「所以,你來幫我吧,幫我毀掉北燕,毀掉他!」
傅妧下意識地向後挪了挪身子,想要和這個女人保持距離。「你瘋了她厭惡地從唇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難道你就不想報復他嗎?你服了毒奄奄一息的時候,他在哪里?如果不是我大發善心,你早就成了亂葬崗上的一具腐尸了!從頭到尾,他都是在利用你,現在利用完了,就把你像廢物一樣踢開,他們父子都是這樣的!面對這樣一個魔鬼,你難道不想對付他?」
無可否認,耶律雲珠雖然變態,但每句話都像是落到了她的心坎上。
每個人心里都有陰暗面,在她「循循善誘」的話語下,傅妧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下意識地說出答應的話。
然而,一想到要和蕭衍為敵,心口的某個地方就尖銳地刺痛起來。傅妧痛苦地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看到耶律雲珠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微微作嘔。
耶律雲珠卻渾然不覺,只追問道︰「怎麼樣,你想清楚了嗎?」
傅妧竭力穩固住心神︰「剛才我喝的藥里面有什麼?」她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懵,要用極大的毅力克制著自己才能說出話來,那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
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服用久了會精神衰弱,還有一些特殊的藥物,可以讓服藥的人的精神完全被下藥者所操控。到了那個程度,無異于行尸走肉,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別人控制。
耶律雲珠森然一笑︰「這個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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