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門自從葉寧和木海洋杠上之後,三番五次地易手,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又回到了葉寧的手中,實際上這也是他在江濱為數不多的產業。
作為江濱市比較出名的幾家酒店之一,百樂門的裝修高檔,又處在一處繁華的十字路口,雖然不算是在市中心,生意卻也很好。
春天的江濱夜晚來得比夏季要早一些,還沒有到六點,天色就暗了下去,街燈順著馬路依次點亮,萬家燈火散布開來,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安寧祥和的氛圍中。
楊少海過來的時候,約定的六點還沒有到,百樂門門口已經站了兩撥人。一撥是郝英俊、野狼、小牛他們,隨意地站在那里,煙頭在昏暗的夜色中明明暗暗的,見他過來,還打了個招呼;另一撥人他就只認識一個傻強,兩個人也沒打過幾次交道,算不上熟悉,看樣子似乎在等什麼人。
「楊局小牛嘻嘻哈哈地掏出一根煙,拋過來。
楊少海也沒有拿捏局長的派頭,接住以後就直接點上,「好煙啊,謝了
「楊局,葉老大叫你過來的?」老賈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楊少海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看了看這邊的人馬,「都在等葉老大呢?」
郝英俊轉過來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楊少海的肩膀,「楊局高升,一直沒來得及道喜,以後兄弟之間要好好走動啊
楊少海頓時心下一喜,郝英俊作為葉寧最貼心的跟班,在江濱的地位比他這個鐵東分局副局長只高不低,兩邊走動,等于也就是跟葉寧拉上了關系。跟葉寧拉上了關系,何愁出不了頭。
「一定一定楊少海按捺住雀躍的心情,心中想著一會兒怎麼樣才能拉近跟葉寧的關系,瞥了瞥對方的人群,輕聲問道,「那邊傻強他們在這里做什麼?」
「呵,中午葉老大帶著四位嫂子在老王的羊肉館吃飯,這幫傻貨打上門去,得罪了老大,這不晚上等著給老大賠罪呢郝英俊撇了撇嘴,說一半留一半,葉寧把楊少海找來的意思他也猜到了,不過沒敢揭穿。
楊少海在體制內混了那麼些年,又都跟在韓志高身後,心思活絡,只言片語就揣摩出了葉寧來找自己的意思。
原本還以為是什麼棘手的事情呢,都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了,結果只是這麼一點舉手之勞的小事,唱唱白臉而已麼,當個榜樣就好了啊……
郝英俊、楊少海他們遠遠地就看到了葉寧從出租車上下來的身影,連忙迎了過去。幾乎同時,站在大門另一側的傻強也帶著竇虎他們迎了上來。
十幾號人湊在一起,絲毫沒有掩飾身上彪炳的氣息,匪氣沖天。附近來來往往地路人看到這架勢,都以為要發生什麼大場面,遠遠地繞了開去。膽小的甚至已經拿出了手機,做好了隨時報警的準備。
在距離那個英俊的年輕人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齊齊停下了步子。有人已經忍不住閉上了眼楮,可以想象被江濱道上的郝老大、野狼哥和強哥三人都盯上的人,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詭異的安靜,沒有預想中一言不發,砍刀和鋼管齊上,血肉橫飛的場景發生。
「葉老大道上人稱「心狠手辣,裝瘋賣傻」的強哥畢恭畢敬地彎了個腰。
「葉老大跟在傻強後面的幾個人,也都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扯著嗓子吼道,氣勢恢宏,摧枯拉朽。
圍觀的人群跌碎了一地的眼鏡。
葉寧走過去,點了點頭,拍了拍傻強的肩膀,「都進來吧
百樂門中午的時候就接到了郝英俊的話,說晚上大東家要過來吃飯,最好最大的包間被空了出來,廚房里各色菜肴都準備得好好的。
說起來,百樂門按照葉寧一開始的想法,除了一份穩定的收入之外,也是為了讓這些跟著自己討生活的兄弟有一個困了、累了,可以有個休息的地方。沒想到郝英俊和賈仁義經營得井井有條,道上的朋友也非常給葉寧面子,百樂門的生意是一天火過一天。
眾人被服務員引著,進入了最里面「」的包間,然後剛剛坐定,一道道涼菜熱菜就被傳了上來。
落座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先是楊少海和傻強被葉寧點名要坐在他的身邊。楊少海受寵若驚,推辭不過,還是坐了下來;傻強那邊一根筋,死活不答應,非要讓竇青青陪坐在葉老大的身邊。
竇青青晚上過來的時候專門換了一套修身的衣服,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裹得玲瓏畢現,頭發被盤起,臉上畫了淡淡的妝,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怯生生地不敢跟葉寧對視。見到葉寧沒有反對,也就坐在了他的身側,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這個釋放著成熟氣息的英俊男人。
一頓飯在葉寧的招呼下,吃得波瀾不驚,傻強每每想說什麼,都被葉寧岔開了話題。無論是郝英俊、野狼哥這些最開始跟著葉寧打拼的老班底,還是楊少海這個關系不算深的副局長,酒桌上的氣氛都很熱烈,就好像是真的只是過來吃一頓飯一樣。
只有傻強和竇虎不時地用眼神交流著,心中越來越焦慮,模不透葉寧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既沒有責怪追究,也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竇青青幾次敬的酒,他也是來者不拒,一口酒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葉寧放下了筷子。在座的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知道真正的正戲來了。
沒想到最先開口的卻是葉寧,但是並不是對著傻強他們,而是對著郝英俊和賈仁義︰「老郝、老賈,百樂門你們打理得不錯,辛苦了,我看這樣吧,你們每個人各佔一成份子
郝英俊和賈仁義連忙站起來,拒絕道︰「老大,別這樣,我們跟著你混,哪好意思拿這些……」
葉寧直接揮手打斷了,根本不給兩個人拒絕的機會,「老郝,老賈,你們跟著我,我就不能只管自己吃肉,看著你們喝湯,錢這個王八蛋,大家一起賺說著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野狼、小牛、童歌這些跟著自己的人,繼續說道,「這邊我給老郝他們一成份子你們也別眼紅,以後我們鐵肩盟還會有很多的產業,大家都會越來越有錢的,你們喊我一聲老大,我就不會讓你們吃虧!」
葉寧話說得擲地有聲,一幫人本來就喝了不少的酒,這一下子眼楮更加紅了,紛紛給自己的杯子滿上,舉起來。
野狼紅著眼楮說道︰「葉老大,你就是我們永遠的老大!兄弟們,為我們有這麼好的老大,干杯!」
「干杯!」
包間里干杯的聲音響成一片,葉寧也沒有端架子,給自己倒滿一杯,豪爽地一飲而盡。
「少海,你們都認識,以前雖然我們有些摩擦,不過關鍵時刻要不是少海站出來,我肯定還得在外面跑路葉寧熱情地拍著楊少海的肩膀,眼角打量了一下傻強的方向,然後從老郝這邊一個一個地指過去,「老郝、野狼你們都還在監獄里面蹲著。來,我們為楊局干一杯,要好好謝謝他!」
葉寧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的杯子滿上,郝英俊、野狼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地也都舉起了杯子。
「別別別,承蒙各位不嫌棄,我先干為敬!」楊少海慌忙站起來,擺了擺手,端起自己的杯子猛灌下去,然後擦了擦嘴角,沉痛地說道,「我楊少海,以前跟著韓志高坑過大家不少,也有愧于身上的這身警服和頭頂上的國徽,幸好我遇到了葉老大,是他不計前嫌拉了我一把,我才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說,沒有葉老大,就沒有我楊少海的今天!葉老大,我敬你一杯!」
楊少海表情時而沉痛,時而慶幸,語氣抑揚頓挫,從與韓志高狼狽為奸的時候講起,痛陳韓志高是如何卑鄙無恥、陰險下流,站在黨和人民的對立面,自己又是如何被葉寧感召,幡然醒悟,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一席話說得如泣如訴,聞者淚下,郝英俊、野狼、小牛幾個人听得頻頻點頭,也想起了跟葉寧不打不相識的交集。
「來,來,喝酒,吃菜葉寧不住地招呼大家,顯然也是在感嘆命運的無常。
又是一番觥籌交錯,傻強一直靜靜地听著,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看著他。
傻強直接拿過來一瓶白酒開蓋後灌了下去,然後兩只眼楮直愣愣地盯著葉寧,「葉老大,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罵雞,刀山火海,皺一下眉頭我就是孬種!」
「傻強兄弟,這是怎麼了,坐下來坐下來,有話好好說嘛葉寧還沒動,坐在傻強旁邊的郝英俊將他按在了椅子上。
傻強是真的喝多了,52度的白酒,一瓶灌下,喉嚨里都是火辣辣地燒著,酒精沖上頭來,兩只眼楮紅通通的,不過語言還算清晰。
「韓志高那個家伙,真不是個東西……這幾年沒少跟在他後邊幫他收拾……上泉眼村的事情,我都清楚……」
葉寧的眼楮一亮,知道正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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