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前行 39有些悲傷

作者 ︰ 毛毛03

39有些悲傷

「蓀的國,真實不虛。」

當藍弗回到安樂窩中打開蓬燊神父送給他的書,看到第一頁上只有這麼幾個文字,這樣的排版倒是讓他想到了某個一字一段的無良作者。

「真理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東西,因為它不可改變。」接著翻下頁,是第一篇的開端,字體很大,佔據了整頁近乎四分之一的地方,之後的小字其實也並不算太小,畢竟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籍,排版和印刷術還沒有現在精密。

‘肯定不到一萬字,今天就能夠將他看完吧~’藍弗心中想到,他完全將這本書當作解悶的娛樂了。

「那些迷惑于虛假聲色之人,那些絕望于真理殘酷之人,那些沉迷于自已世界之人,蓀不會指引于你.所以我不會勸你直行于大道,若你絕望放棄,我便由你沉浮于世;若你行錯方向,我便由你漸行漸遠;若你受無妄之劫,我便由你死于路上。因為蓀看不到渺小的你。」這是真國的開篇。

‘真是酷啊……’藍弗有些無語的想到,他有些明白了這本書為什麼會只印了一版便不在發行,‘這種思想傳教會有人信才怪,能夠發行一版說不定也是動用了關系……不過我喜歡~’弱肉強食,自私自利,倒是比較符合藍弗的人生觀。

「靈魂來自于虛無的靈子,由他們聚在一起組成,就像是真實的粒子聚齊而形成世間萬物,靈魂也可以分解成為單個的靈子;就像世間萬物最終都會分解成為最為小的粒子,微小的粒子會重組成為新的物質,同樣分解了的靈子也會重組成為新的靈魂,但是那已經是另一個靈魂。」

‘你妹啊!’大頭少年心中咆哮,‘這種東西怎麼能夠當作傳教的書呢?真是完完全全的絕望啊啊……’藍弗剛剛還感覺之前的文字非常酷,結果看了第二段之後就想找個神什麼的作為心靈寄托了。

「人們期望自己的靈魂永垂不朽,即使化為惡鬼,即使忘記過去,也好過崩解無存,但是沒有人能夠做到。曾經有人將自己的靈魂化為神火,讓自己能夠隨意的換掉老去的身體,他們以為自己就是神,但是他們終究無法永恆,黃昏之日好像只是偶然,可是其實那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即使能夠隨意更換**,也掩飾不了他們那脆弱靈魂的本質。然而蓀做到了,因此它是世間唯一真實之神。」藍弗接著看到下面的一段話,然後直接合上這本書。

「我還是出去轉轉吧……」大頭少年自言自語的向著屋外走去,「有些東西還真是不適合我看……」

有些郁悶的大頭少年去松淼那里表達了自己想要加入38軍團的心願,然後被告知三天之後啟程,措手不及的藍弗這些天就忙著同自己在蘭陵市所認識的朋友告別,安樂窩的同道自然是第一批,然後是教堂中的神父和修女,最後還有一些諸如酒吧老板,賣土特產的大嬸之類的雜七雜八的人,加起來雖然也不過百,不過要一一告別時間倒是挺緊的。

終于到了離開的時候,松淼不知何時搭上了付甜這條線,能夠順路搭著付家的陸地之舟走上一段,這是付家從豐都來蘭陵接付甜,順便采購以掩飾付律從帝國走私來的貨物而派來的大型貨運陸舟,松淼本來也不應該被允許乘坐此舟,不過也許是松淼成為武聖並取得季度排位賽第一名的成績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之前付甜與之見面的表現並不好想要補償,總之付甜在听說了松淼將要回林源山與自己順路的時候,主動邀請他一起走上一段。

離別之日正是零月初一,亦是帝國桂葉芫花之日。過去的一月是為雪月,可反常的,處于南方平原的西木省區域卻是沒有太大的降雪,只是前些日子斷斷續續的下了薄薄一層,而在它的省會城市蘭陵周圍卻也更加稀少,不過這樣便足夠了,城市周圍的平原上依然是青的,那是即使枯死依然會在很長時間內不改顏色的墓青草,在那青草的殘骸上薄薄的初雪融了又凝,連成了覆蓋整個平原的一層冰,若是有人能夠居高下看,或許會覺得連同自己都是被封在玻璃中的景。

此時正是早晨,朝陽初起之時,來為他們送行的不過寥寥。藍弗不知道蘭道夫和約遜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松淼來到這里,當然最有可能的是兼而有之。不過他能夠肯定,麗莎還有金華一定是專程來為自己送行。

‘若是加上靈蔻大姐還有法雅,這些人便是我在蘭陵的全部收獲了吧?’站在陸地之舟前的地面上看著眼前諸人的藍弗默默忖道,他的心中有些不自然,而大頭少年卻似乎想要控制住自己心意般的胡思亂想。

「喂!你還沒有向我道歉吶!」麗莎叫道,聲音大到引人側目,只是無論是說話的人還是被叫的人都並不以為意。

「先欠著吧~」藍弗擠出一絲笑容,好像與平常無異,只是麗莎卻覺得那笑容有些扭曲,「白痴麗莎,等我回來你給我做粥的時候再道歉吧。」

「……」修女想要像往常一樣給他一拳大罵幾句,只是卻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無法動彈開不了口,因為她怕自己一動手一開口便會流下眼淚。

「一定要出人頭地!」金華憋了半天也只有這一句話,一只手狠狠的拍著他的肩,「就像是松淼大哥那樣。」

「那是當然。」藍弗臉上露出柔和的神色,卻答得言不由衷,因為他並不把這些作為自己的目的吧。

「好好混吧,你這個小子絕對不比任何人差的。」蘭道夫也對藍弗說道,並與他擁抱。

「下次回來給你做南瓜粥哦~」約遜伸出拳頭與藍弗的拳頭輕踫。

此時要開船了,藍弗松淼只得登上甲板,卻依然看著來送行的眾人擺手說著再見。

「啟航!」付甜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她是付家在蘭陵最尊貴的人,于是要來了這個發號施令的機會,不過也只有一個開始的口令,之後的事情自然有船長負責。

十二重金魚帆揚,地火靈盆和天冰青徽也被慢慢啟動,強大的對流被白芷七出甬道盡數引導在帆上,船下的九鎖八輪一起轉動,碾壓著前方青原之上的冰凌逐漸加速。陸地之舟與蘭陵越來越遠,而藍弗也與送他的人越來越遠。

「四時流轉,經年已過,我習慣了流浪,可漂泊的心卻有著無法擺月兌的思念,那是故鄉的河,是媽媽的蛋炒餅,還有交感之日上你許願的側臉。」

突然松淼縱聲唱起了歌,那是一首叫做《故鄉》的民謠。

「那河從來奔流不息,那炒餅的香氣我一直記得,而你的歌聲也時常在我夢中響起。

我听說媽媽已經漸漸老去,我听說你已經嫁人,我听說在婚禮上你唱起了歌,同時撫著我送你的琴。

我煮了一壺酒,向著故鄉遙遙而敬,為了我的媽媽,為了我的故鄉,也為了你,我永遠的薔薇。

那一夜,我醉了,飲著杯中的淚,看著天空的星,我突然發現,除了風,我一無所有。也許該回家了。

我踏上歸途,冰雪為我送行,日月注視著我,伴隨我的,只有你送我的那只笛,還有那些多年不變的老笑話。

在路上,我吹起了笛,看到專注傾听的年輕臉孔,突然想到,你是否也有與我相同的感動?

終于我又見到了那條河,它像我離開時那樣從未改變。然後我看到了我的家,那里住著我最愛的媽媽,還有她最愛的大黃狗。

夏日午後暖暖的光,媽媽蛋炒餅的香氣,還有嘩啦啦的水聲,一切都是如此親切,直到我下意識的叫出你的名字,才想到你已不在。

心頭籠上陰霾,卻是自己痴,把今朝當作前塵。我突然想到,若那第一件禮物是一只貓,現在的你我將會在何處。

我們當時還年少,但已經確定彼此相愛,心中敏感而多愁。

只是現在有人問起當時的感受,我卻只是笑言︰那時年少,不知何愁。」

送行的人默默听著那婉轉的旋律越來越小,他們知道自己的朋友也已經漸行漸遠。

「藍大頭!你這個白痴!」突然麗莎大聲的沖著那船叫道,金華發現她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你為什麼一定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啊!你能不能不要去啊!」

甲板上的藍弗卻是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去,默默的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已經沒有了剛剛決定遠行時對于未來的憧憬,所謂豪情漸冷,離別艱難,此時的他卻是有些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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